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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泛起一輪紅日,卻久久不見放晴。


    望著那輪讓人說不出滋味的紅日,眾人難以感受到所謂的溫暖。不僅如此,還沒有進入冬天,大家居然覺得森森寒意刺骨。


    或許這日頭,確實太妖嬈了一些。


    三天前,寨子裏傳來了好消息,消失已久的大當家居然迴來了。那個傳聞中應該消失的男人,居然真的從無生還可能的關外迴來了。這就好比一個本應該在雪崩裏消失的人,卻突然迴來了的奇跡。這個奇跡就好比沙漠裏即將渴死的人卻找到了水源。這真是一場奇跡。


    張幼桃當然也去湊了熱鬧。隻可惜,她著實沒有瞧見眾人口中那大當家的有什麽奇特之處。一個人全身上下髒兮兮的人,看上去平平無奇,這就是龍虎山的創始人嗎?難道說這個所謂的大哥的位置,是世代相傳的嗎?不然,就這麽一個普通人,讓所有人都神話他,難道真的是封建迷信嗎?


    大當家迴來,山寨裏的人相當高興,甚至為此舉行了三天三夜的慶祝儀式。


    “大當家,大夫人。”


    張幼桃今天一大早擺弄把手裏的杯子,仔細盤算離開的可能。


    季玉那女人一聽說大當家迴來了,就跟耗子見到貓一樣,徹底龜縮不前。


    “龍虎山大當家那就是一個惡魔,曾經屠殺過好幾個村莊,是這方圓十裏內唯一能夠令小兒止住啼哭的惡鬼。”這一類的言論竟然也成為了她宣傳給張幼桃的信息。


    張幼桃為此頭疼,這一個隊友,確實不值得拉攏,張幼桃隻覺得有一種天要亡她的感覺。


    龍虎山上更是奇怪,他們就好比隨風飄揚的柳絮,自從大當家迴來之後,口風全變了。


    之前這些人聲稱“大當家消失好幾年了,早就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變成了一堆白骨”,現在他們卻說“大當家不過就下山了兩三天,完全是為了大家的生計著想,哪有什麽放棄一切自私自利。”


    張幼桃總感覺這群人嘴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原本她唯一能掌握關於大當家的消息,此刻都成為了一個完美的笑話。因為,誰也不知道,所謂的事實到底是否以訛傳訛。


    “張大夫,大事不好了。”


    打破這個僵局的還得是大夫人手下的婢女。


    “怎麽了?”張幼桃對大夫人這個女人很是防備。大夫人這個女人還想拿什麽拙劣的演技在這裏表演?她上次所作所為不也就夠了嗎?張幼桃估摸著自己也不會再相信大夫人口裏的每一句話,甚至是一個普通的標點符號。


    “你快跟我走。”婢女也不想多解釋,直接過來拉扯張幼桃。


    張幼桃隨意閃躲,眼神中全是戒備。這幾天她才算堪堪了解整個山寨,這裏沒有誠信,隻有謊言。他們從來都不在乎自己說了什麽,他們隻要為自己謀取更深的利益就夠了。所以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他們不是所謂的綠林好漢,他們不在乎事實。


    背信棄義,誇大其詞,甚至是捏造事實,都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張幼桃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翻臉無情的大夫人,當然不樂意和你這個女人當眾拉扯。


    “大當家的已經迴來了,你們還要欺負大夫人一個弱女子嗎?給我滾開!”


    那婢女自己無法捉住張幼桃,反倒都是對一旁看守張幼桃的人發起來火。


    照她的意思,這群人,不去幫助她捉住張幼桃就是違背大當家,就是馮毅給大當家臉色看。


    “你看你這種頤指氣使的樣子,還真是挺會給人扣罪名。不過你這些話對於我這個我們從來沒在龍虎山上待過的人來說,就是一句廢話。”張幼桃受不了自己的耳朵被這群人汙染,大聲打斷。


    “不過,你要是願意直接告訴我你的目的,我反而可能高興聽上幾句。”


    與其見到這女人興風作浪,還真不如直接扼住命運的咽喉,然後順勢來個致命一擊。


    “你,你趕緊跟我來就是。”婢女見張幼桃油鹽不進的破皮無賴樣,仿佛咬到了一隻布滿尖刺的刺蝟,反而紮傷了自己。


    兩個人你來我往,最終還是小婢女放棄了。


    “大夫人難產了。”小婢女咬著牙,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天邊那輪紅日剛剛起的時候,龍虎山上精通岐黃之術的人便說你這是不祥之兆,這是妖星要降臨的標誌。


    本來這一切沒什麽,大不了就是有些人危言聳聽罷了。可偏偏大夫人這個時候發作了。


    沒錯,大夫人這個時候突然破水,怕是立馬要生產。


    大夫人這麽一個女人,一貫裏陰險狡詐,哪能讓自己落下這麽大一個把柄!於是她對外宣稱走水,私下裏卻偷偷將產婆請到了身邊。


    大夫人想著這所謂的紅日總是有時的,自己隻要先把孩子生出來,到時候謊稱孩子不是這個時辰出生,一切就能迎刃而解。596


    可惜,她錯了。


    大夫人平日裏驕縱任性,飲食上毫無節製,應該加上前一次的“意外”,這次自然是出了大事。


    大夫人這次產子大出血,產房裏麵彌散的血腥味。顯然大夫人的出血量不是想象中的哪樣無關緊要。據說,穩婆一直在產房裏麵忙碌,隨時能送出來好幾塊沾滿鮮血的布條。


    所有的穩婆都束手無策。


    當然,大當家既然迴來了,當然不會當自己的媳婦冒險,本來就準備了好有經驗幾個穩婆。可惜,聽著小婢女的意思,這群人就沒有一個能夠派上用處的。


    不僅如此,穩婆從來不說自己技術不行,反而推說山寨裏缺醫少藥逃避自己的責任。眼看著大夫人出氣比進氣多,手下人也慌了起來。


    這不,紙終究沒有包住火,事情還是傳到了大當家耳朵裏麵。大當家知道,整個龍虎山就沒有人不知道。


    大當家應當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大夫。可惜大夫一看大夫人的情況,都推說自己醫術不夠,這件事情隻能由太醫來解決。


    龍虎山哪裏去找太醫?眾人著急得連眼睛都冒汗了。


    大當家當然不想大夫人出事,在龍虎山大發雷霆。最後還是馮毅出麵,給出來一個解決方案。


    張幼桃是個相當有名的大夫,一定能夠解決此事。


    大夫人卻非常介意這件事情。


    恩將仇報,算計張幼桃是她自己弄出來的,這個時候又怎麽敢把命交給張幼桃?


    最終,還是大當家拍板,大夫人終於鬆口,讓身邊的小婢女來請張幼桃出手,救下她們母子兩個。


    張幼桃這邊剛搞清楚情況,就看見馮毅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你怎麽還沒有把人請過去?”馮毅對小婢女很是火大。顯然他對大夫人這個時候的不識大體相當失望。


    要知道,大夫人此刻還淌著血,眼看著就要不省人事,這種危急關頭,還不趕救治,那豈不是找死?諱疾忌醫也是要看對象的。


    “你也是,了解情況要那麽費時間嗎?你不會一邊走一邊問情況嗎?”


    說完馮毅要過來拉扯張幼桃。


    張幼桃大力推開,說:“你憑什麽覺得我要以德報怨,這麽一個要害我的人,我怎麽可以平靜的去救她?”


    張幼桃說的是實話,馮毅反而不理解。


    “張幼桃,那可是兩條人命,你在開什麽玩笑。”馮毅說完趁著張幼桃不備抓緊了她的衣袖。


    為了防止某人當場撕壞自己的衣服,張幼桃整個人結果變成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姿勢。


    “你要幹嘛?她都沒有把我當人看,幹嘛非要去!再說了,你們大當家有了兒子,對於你這個萬年老二來說不是更大的阻礙嗎?你總不要和我說,因為你大哥迴來了,所以你甘心當老二。”


    聽著張幼桃的誅心之言,馮毅懶得廢話,質問張幼桃:“你救人如救火,想必這件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懂。大夫人現在命懸一線,你去就去,不去就是一屍兩命,你自己看著辦。”


    最終張幼桃還是妥協了。


    她的確做不到濫殺無辜,更加做不到見死不救。


    張幼桃邁著小碎步跟在馮毅身後,低聲問:“究竟是怎麽迴事,不是說大夫人大出血不止嗎?怎麽到了現在這個時辰還喊著讓人去救?”


    好不容易從紛爭中收拾了心事,張幼桃開始認真麵對其眼前的病患。


    如果真是大出血,就按照他們這個耽誤的功夫,大夫人早就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鑒於之前在這個山寨得到的教訓,張幼桃現在可不敢相信他們每一個人的話,誰知道他們有沒有瞎編。


    “穩婆說大夫人本應該到了時辰,可目前還沒有開指,不僅如此,下身還淅淅瀝瀝地淌血,就跟血山崩一樣,總之,聽上去就非常不妙。”


    馮毅不清楚實情,說得含含糊糊。


    張幼桃從沒人與人接生過,此刻顯得有些心急。


    “因為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過鬼門關一樣,所以我這種是從書上看過的人是沒法全程和你說通,我隻需要你們大當家全程配合我,不要給我提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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