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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話都化成一個擁抱,滿室的紅裝喜慶的很。


    “我一定迴來。”薑宜陵抬手按住她腦袋,沉聲道。


    張幼桃從他懷裏掙脫,揚起一抹笑意,“時辰不早了,你將衣裳換了吧!”


    包裹早已準備好,張幼桃從床鋪下翻出來,灰撲撲的包袱裏裝著套玄色的常服,她取出遞給他。


    不多時,那身紅服便躺在床鋪上,薑宜陵換上一身玄色的常服,眸色幽暗,聽著窗外依舊熱鬧非凡的院子微微擰眉。


    他們本打算好行完禮便直接離開,可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他們離開,可眼下的戰局不允許他們多耽誤。


    “無需擔心,吃過晌午他們便要離開,下午還要下地。”張幼桃平靜的說,鄉下人將地裏的東西看的比命還要重要,哪怕多重要的事兒都不會耽誤下地。


    可不就是比命重麽?年後便要給官府上交糧食,若是不多種些到時候自家吃的都不夠,不得等死。


    同張幼桃預料中的一樣,剛剛吃過晌午,本熱鬧的院子裏便逐漸安靜下來,僅剩幾個眼巴巴討糖果子的孩童,這會兒還堅持不懈的守著。


    張幼桃隨手抓了幾顆糖果子遞給他們,便將人打發走了,望著太陽不知不覺,移動了房間,她朝身後的人說:“走吧!”


    薑宜陵走了兩步,又迴頭朝她看了眼,那個眼神似乎包含了很多東西,可最終他還是離開了。挺拔的背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張幼桃扒著木門,將整個人掩藏在後麵,怕被他發現,可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後果,她抬手碰了下臉頰,不知何時落了淚。


    季玉不知何時出現,“西涼在村外早已備好了馬匹,今日應該就能夠靈州城。”


    按照他們三人的腳程今日離開靈州城的確不算難事。


    “你不跟著去麽?”張幼桃問。


    季玉扯了抹嘴角,她向來肆意瀟灑,“你不是也沒去麽?”


    其實張幼桃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固執,她跟著去也有好處,至少她懂醫,能夠幫助救治傷員。可心底堵著口氣,讓她不願意邁出那一步,即便邁出也在空中猶豫,最後錯過。


    等張老爹發現薑宜陵不見時,已經是第二日了,正是秋收,張家人擺完宴席便去了地裏,迴來時夜已經深了,隔日吃早飯時才知道人不見了。


    這可把張老爹氣壞了。


    昨日還喜氣洋洋的堂屋,今日便烏雲蔽日。


    “你說!”張老爹低吼。


    張幼桃立在一旁,沉默許久,“邊關告急,他不能不去。”


    “咳咳!”這話把張老爹氣了個半死,咳紅了臉頰,緩過來之後才指著她質問,“戰場那是什麽地方,去了能有命迴來?你怎如此糊塗!”


    本來還想解釋一兩句的張幼桃聽了這話頓時不想開口了,若是叫張老爹知道她家的人乃是當今皇子隻怕會更加麻煩,還是不說為妙。


    “哎!”張老爹見不管自己說,她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臉更黑了。


    待人氣的迴屋後,張柏寧才端了杯水遞給她,“爹也是關心你。”


    張幼桃當然知道張老爹這是關心她,要是別人這麽絮絮叨叨,不管是不是關心她都沒有耐心聽下去,所以她已經很給麵子了好不?


    這件事情到底是瞞不住,不過三日整個張家村的村民都知道張老爹家那位剛剛成婚的新郎官上戰場了。


    傳著傳著就變了味,最後演變成張老爹家那位新郎官拋棄了張幼桃,跑了!


    聽了好幾個版本的張幼桃,氣笑了,笑著笑著又紅了眼眶,人真的是感情泛濫的怪物,總要失去後才能看清自己的內心。


    這些日子張老爹也不許她出門,免得聽些閑言碎語心煩。


    翌日。


    張老爹從地裏迴來,臉黑的能滴墨,望著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指著便罵,“混賬東西,當初老子就不該聽你忽悠,現在整個村子都在笑話咱們張家!”


    如往常一般,張幼桃假裝聽不見,可這次張老爹好似並不是隨口罵幾句便作罷。


    “你個禍害,怎總是給家裏帶來這些麻煩。”張老爹捂著胸口低吼。


    這是指前些年她拒婚惹的整個村子非議,如今好不容易嫁了人,又在新婚第二日不見了新郎官,在這個流言蜚語能夠殺死人的時代,她可不就是十惡不赦麽?


    清官難斷家務事,季玉擰著眉心,幾次衝動都被張幼桃使眼色按捺住了。


    “爹!”張柏寧從後院跑來,急促的步伐裏還摻雜了幾分狼狽,滿眼的怒意裏還夾雜了些許害怕。


    張老爹輕哼一聲,這才作罷,轉身進屋。


    張柏寧望著她,蠕動了幾下嘴唇,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們姐弟之間的關係明顯淡了很多,隔閡這種東西一旦產生就不是一兩句話可以消除的。


    更何況張幼桃並不在乎這些,她始終相信,有些東西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強求無用。


    “我出去一趟。”張幼桃說完便朝門口走,旁人阻止無效。


    果不其然,這村裏嬸子瞧她的眼神就跟瞧那日喜宴上的五花肉一樣,帶著光。更加能夠確定的一點是,她比五花肉更有談資。


    幾個嬸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瞥她一眼,自認為做的隱秘,殊不知那副樣子更能夠叫人察覺。


    “她就是張老爹家那個剛成婚便被拋棄的張幼桃,太可憐了。”


    另外一個嬸子可不那麽認為,撇了撇嘴,“這張家丫頭可不就是當年拒婚那個嘛!當年她要是聽她爹的也不至於到這步。”


    “娶她那人看著人模狗樣的,誰知道會是個負心漢。”


    ……


    到底是一個村子裏的,同情的要比幸災樂禍的多,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人到底有多閑?張幼桃記得她說的是薑宜陵上戰場了,怎麽傳著傳著就傳成這樣了?


    她暗戳戳的走近那團聊的興起的嬸子,“你們真的誤會了,他隻是上戰場了沒有拋棄我。”


    這話在一堆老生常談的話裏就跟出淤泥而不染一般,讓這群嬸子跟見鬼一樣盯著她,常年被太陽毒害的臉上褶皺疙子多的是,緊抿嘴唇讓那些褶皺疙子也跟著動了幾下。


    明明知道屆時沒有用,但是張幼桃還是忍不住澄清了句,見她們這副樣子也沒了繼續結算下去的心思,轉身邊走。


    “瞧瞧那丫頭傷心欲絕的背影可真可憐!”


    不知誰開口說了句,張幼桃一個踉蹌,講不通的滋味可真難受。


    若是她是張老爹恐怕聽了這話也得氣的飯都吃不下,更何況張老爹思想那般迂腐之人,還不得氣死,她得趕緊迴家好好安撫一次老頭子,免得氣病了。


    張幼桃被同村的婆子搞得心神疲憊,遠在千裏之外的邊關,此刻戰事吃緊,戰爭每日都要發生一次,嘶吼聲夾雜著慘叫絡繹不絕。


    薑月庭於三日前便到了邊關,看見情況時,他心底暗暗後悔,早知道會如此艱難他肯定不會來,可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他沒有任何退路。


    無陽關內,遍地都是傷兵,能調遣的兵力竟然隻有三千,加上薑月庭所帶來的士兵竟隻有兩萬,和對方十萬大軍相比顯然太沒有勝算。


    守城將領郭將軍立於薑月庭身旁,匯報近日的作戰情況,無不是敗仗,“如今城內糧食吃緊,可用藥物也緊缺,若是長久如此下去西涼根本不用攻便能拿下此城。”


    這話雖然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在其中,但卻無不是實話。郭將軍死守城池,卻不曾想過皇帝竟派個毫無經驗的皇子來,而且隻有兩萬兵力,這不是明擺著要放棄他們麽?


    薑月庭黑著一張臉,望著眼前的作戰部署雙眼一黑,揉著眉心,“援軍在後麵,隻要守住等著他們即可。”


    來時,他帶著一顆赤子之心,以為憑借一腔英勇能夠幫大淵奪迴失去的城池,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連一座城池都即將受不住,這個打擊讓他不願接受。


    郭將軍聽還有援軍,心中安慰了幾分,可馬上又悲歎起來,“沒有糧草,沒有藥物,不過七日無陽關必破。”


    掀開帷幕走出去,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刺鼻的很,城內僅剩了幾位軍醫根本無法救治這麽多傷兵,哀嚎聲延綿不斷,猙獰的麵孔時不時就能碰見。


    “郭將軍,我手段了,您能讓軍醫快些麽?”一傷員半眯著眼睛,臉上煞白,沒多說一個字便多痛苦一分。


    郭將軍忍著怒氣,怒吼,“軍醫,先救治傷勢嚴重的。”


    “是。”軍醫唯唯諾諾提著藥箱而來。


    戰火燃燒,城內將士的眼裏並無戰意,沉默的猶如一潭死水,哪怕是剛剛來的將士亦是如此。


    望著眼前的一切,郭將軍額間‘突突’直跳,恨不得出去拚了,可他知道那樣不行,除了更快將城池恭手讓人之外毫無用處。


    他怒極了,迴到帳篷內,“三皇子可有良策?”


    薑月庭坐在主位,一隻手擋在臉上,“並無。”


    對方十萬大軍已將整個城池團團包圍,好似算到援軍幾時到一般,他們剛剛進城,對麵主帥耶魯山便下令包圍城池,並且這三日來每日都挑起戰爭,又不盡全力,吊著他們玩一般。


    可不管怎樣,吃虧的都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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