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汽車的刺耳急刹響徹喧囂時。


    時間仿佛被按到了暫停鍵。


    諾瀾能清晰的意識到,她的世界在此刻分崩破碎。


    原本以為她還來得及,告訴陸嘉佳她知道她愛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顧慮。


    她想告訴她,一切都不重要,主持人並不是唯一選擇,她隻是比較擅長主持人這一行業,她可以選擇其他的,原本就在打算考慮轉行的。


    她想告訴她,求婚這件事,她準備了很久,她想將一切美好全部送給她。


    她想告訴她,她從一開始的選擇,就是她……那封信的投入是天意,也是故意。


    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注意到她了。


    可現在,一切仿佛都來不及了。


    還記得那個陳斯哲嗎?


    原本為了熱點,他曝光了視頻,後來雖然道歉了,但這始終是一根刺,在他的人生軌跡上留下了濃厚的痕跡,他的生活再也迴不到過去的平靜了。


    他被網暴了。


    在他這個年紀,從沒受過那樣的人間兇惡,也沒有那麽多能力去將它們化解。


    他狼狽的逃竄在網絡世界,卻被陰陽怪氣嘲諷,指責,無從宣泄的憤怒委屈不甘心一直將他纏繞。


    他心一狠,開始了反擊。


    從一個最初找他合作的狗仔那裏找到了陸嘉佳最近的照片,借了錢去找了私家偵探查行蹤。


    原本對方不肯給的,甚至都打算銷毀掉了。


    內部行業上頭的圈子隱隱透露出壓力,不讓他們主動泄露陸嘉佳的信息,有大佬關注這種事情,在各方麵施壓。


    誰爆料,哪家報社就倒黴麵臨起訴和倒閉。


    嚴重的,還要麵臨失敗的人生。


    可做他們這一行的,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心了。隻要價錢給到位,一切都可以出賣。


    陳斯哲變賣所有值錢的東西,借了好多錢。


    本身他也是一個富家公子哥,隻不過上頭有大哥繼承家業,他越發被不看重。


    手頭的所有加起來也就一百萬,可那個狗仔獅子大開口,要三百萬並且簽保密協議。


    讓他覺得可笑。


    可自認為走上絕路的陳斯哲在所有人都違背他意願的時候,隻能為自己的瘋狂決定豪賭一把,他向偶爾認識的高利貸兄弟借了一筆錢,湊夠三百萬。


    他已經上頭紅眼了,沒有迴頭路。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陸嘉佳這個賤人。


    世界上,不缺乏那些將自己的過錯和失敗歸結於他人身上的那些承擔不起因果的人類。


    說來也是巧合,他跟著陸嘉佳從公司迴到愛情公寓。她的車上下來了那個當天他拍視頻被陸嘉佳牢牢護在身後的那個女人。


    他覺得惡心,可笑,自認為已經抓到了把柄,拿起手機拍她們的親密照片。


    他本來就這樣要收手的,靠這個照片去威脅她,一定能讓她身敗名裂。


    沒過多久,那個女人下來生氣的離開了。


    讓陳斯哲開始擔心,這個情報值不值得。所以那一刻,他決定做兩手準備。


    他繼續等著,蹲在她家小區樓下。


    門口的保安不讓外來車輛進入,那個女人好像有自己的一輛車,從他麵前開走了。


    兩個小時後,陸嘉佳也開著車從他麵前開走了。


    這一情況讓他誤會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被騙了,被發現了,她們在欺騙他。


    怎麽敢的啊,陸嘉佳竟然在戲弄他!


    他變得徹底的歇斯底裏了。


    怒火完全占據他的頭腦,家裏的壓力、父親的不重視、近來遭受的歧視和言語暴力、還有錢財的投入流失。


    他沒什麽好怕的,既然什麽都沒有了,你陸嘉佳憑什麽還活的這麽好啊。


    在陸嘉佳將車停好之後,她秀眉微蹙,柔和的路燈照在她身上將她襯托的如此美好。


    憑什麽她活在那樣好的環境裏,自己就像個爛泥一樣躲在肮髒角落裏。


    瞄準,踩踏,用力——一鍵合成。


    那一刻,他感到了這些年從未體驗過的開心。當血灑在他車擋板上時,他感到了從尾椎骨湧上大腦的快意。


    惡魔此刻在人間。


    就算他被警察死死扣在地上,他臉上的癲狂再也無法抑製。


    一身純白的陸嘉佳此刻就像他一樣,被血漬沾染躺在血泊裏,被一點點浸濕,失去生命力的感覺,實在是讓他大快人心。


    憑什麽,你們過得幸福,而我像喪家之犬?


    警笛聲、人群喧鬧聲,他隔著人群看見的他媽媽焦急、他爸爸的失望、還有他大哥的冷漠。


    就該這樣、就該這樣啊!


    他笑的肆意,笑的瘋癲,直到——


    對上陸嘉佳身邊那女人的漆黑雙眼,他的笑聲如被抹了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


    明明還是炎熱的夏末秋初,可他的寒意直衝腦門。


    “你看什麽看!這是你們應得的!”他扯著嗓子喊,虛張聲勢的樣子試圖掩蓋內心的恐懼。


    對麵那女人叫什麽,他聽到人群中喊諾瀾。


    讓陳斯哲一愣,大腦空白。


    啊,是她啊……


    他曾在夜裏聆聽她的溫柔嗓音,跟她對話時,她的話語溫潤了他手上的心田。


    “我……”他突然的啞聲,後悔開始湧上,剛才那個人絕對不是他,他怎麽會變得如此醜陋了?


    諾瀾字字泣血,柔和的假麵徹底被揭開。用著最冷淡的話,說著讓他汗毛倒立不得安穩的話。


    “你最看重的一切,我都會將它在你麵前抽離。我要讓你看著你擁有的,一點點離你而去,讓你被折磨著,一口氣我都要吊著你。”


    她是這麽一說,也是這麽做的。


    經過搶救,陸嘉佳還在icu躺著,警方判定他是故意傷人罪,非法駕駛機動車罪等一係列罪名,他該進入監獄等待審判。


    諾瀾請了最好的律師為他辯護,最終改成監獄有期徒刑。


    知道了這件事的韓明坤動用關係同時著手開始打擊報複他家裏人,他在外欠的債務隨著他的監獄行,已經隱瞞不了了。


    放貸的人見他被抓了,就直接找上他家裏人,甚至讓他們變賣家產,從富有變為貧窮。他哥哥也讓人查出偷稅漏稅、使用非法競爭手段惡意搶奪項目,並且做的項目害死了無知購買者,引發的重金賠償更是讓一家人雪上加霜。


    而諾瀾每個星期都會帶一些東西給他,或是一些文件,或是新聞,或是他的親戚朋友來會麵。


    一個人最好的解脫是死去。


    可現在死亡成為恐懼,活著是受罪,精神的折磨肉體的寬待,短短半個月就讓他暴瘦二十斤,慘白的臉頰皮,整個人都瘦脫相了,蒼老了十幾歲,連白發都從鬢角爬起。


    偏偏最好的藥都給他用著續命。


    真的做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今天出太陽了,純白色的病房裏曬得暖洋洋的。


    諾瀾給她做著按摩,說些生活近態,絮絮叨叨的,卻不厭其煩的說著。


    可不管是機器還是陸嘉佳,都沒有任何反應。


    豆大的淚忍不住落下來,滾燙的溫度滑落過陸嘉佳有些冰冷的皮膚。


    “嘉佳……你什麽時候才肯睜開眼看看我?”


    她顫抖著,捧起她的手放在臉邊,語氣繾綣。


    “我不在乎名利,也不在乎能不能繼續當主持人,我隻想你陪著我,隻要你醒過來,我們就舉行婚禮好不好?”


    “你不知道,選擇當一個主持人也隻是被迫的決定。當時我不想走他們安排好的人生,所以我陰差陽錯的點到了戲劇表演與主持專業。選都選了,我一定要做的更好,這樣才能證明,我選的路是對的!”


    她倔強的仰著腦袋,不肯承認自己其實漸漸的喜歡上了這一行業。


    如果陸嘉佳醒著,肯定會知道,她在說謊。


    “嘉佳、你還記得嗎,那個曾跟你道歉的陳斯哲。因為嫉妒和不甘,他將自己推入了罪孽深淵。


    我要讓他活著,為你贖罪。”


    窗外的微風拂過她的光滑臉頰,可那眼底的執著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散去。


    “你答應過我的,要一直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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