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寅希是她暗戀的唯一對象,也是她第一次暗戀過的人。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在幾年之後,與他這麽親密地待在一起。如果換作是以前,她早就高興地無以複加,可是眼下,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過我的心事。”他嘴角浮起一個淒涼的苦笑。


    她突然間忘卻了自己的悲傷。蘇寅希在她的心中一直是個神秘的人。她認識他這麽多年,卻幾乎對他的家庭境況一無所知。除了女友之外,他似乎常常是獨來獨往的。


    “我是一個孤兒。”他伸出手來看了看,臉色顯得很憂傷,“我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了,一直在孤兒院裏長大,在那裏待了五年。”


    她很好奇地望著他憂鬱的眼睛。因為自從她認識他以來,他在學校都是風雲人物,同學議論他的時候,都說他是富二代。的確,他用的東西穿的衣服都令當時在學校的他們豔羨不已,可是誰又能想到他是孤兒呢。


    “六歲那年,有一對在本地工作的歐洲人收養了我。他們在這裏呆了十幾年,等我念完高中,他們就帶著我迴去了,去英國上大學。”他深邃的眼眸盯著天花板上的某一點,而後像是用突然想起點什麽的眼神瞧了瞧她,“你還有一個姐姐,我可是什麽都沒有。”


    他卷起袖子,露出來的手臂上都是一道道深色的疤痕,還有用火燒過後的傷口,因為是經年累月地沉澱下來,那傷口的顏色已經呈灰褐色。


    “我應該感謝他們給我一個富裕優渥的環境,我不必跟那些孤兒擠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也不用擔心吃不飽。可是那對夫婦把我當作戰利品,他們要求我考出最好的成績,做最出色的人。每一次考試要求拿到的是滿分,假如哪一次考試我沒有拿到第一名,那麽接下來的日子我會過得很難熬。他們從不給我錢花,盡管他們會買最昂貴的衣服,買最昂貴的文具給我,因為他們把我當成是用來炫耀的。我長到十幾歲的時候也沒有自己拿錢買過任何一件東西。”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那好看的嘴唇微牽了上去,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們給我最好的生活,同樣的也要求我為他們帶來炫耀的資本。我記的有一次,我考了九十分,雖然不是滿分,但我還是全班第一名,可是他們用最難聽的話罵我,用高爾夫的球棍打我,最後他們覺得還是不夠解恨,就直接用刀子在我的手上劃了十下,說是要留下疤痕讓我記住這一次。我在他們的身邊呆了十幾年,盡管我取得了優異的成績畢了業,但是他們還是想把我當作是私人財產,想要控製我。我離開了他們,我發誓,我要用十倍的金錢還迴報他們這些年對我身上的投資……”


    他閉上眼睛,略微消瘦的臉頰顯得很憔悴。她見到他的嘴唇輕顫著,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她輕輕地將手心放在他的手背上。她從來沒有想過他風光的背後竟然蘊含著這麽一段悲慘的經曆,頓時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怎麽會跟你說這些呢。”他睜開眼睛,臉上又透露出那抹明朗的笑容。


    “我不會跟別人的說的。”她攸地縮迴了手,將牙伸出來咬了咬嘴唇。


    他抿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心髒的部位:“你的心還痛嗎?”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正想迴答他的時候,短信鈴聲響了起來。她對他送去一個抱歉的眼神,拿起手機掃了一眼,臉色登時就變得不大自然了。


    “怎麽?你有事嗎?”他道。


    她點了點頭:“我想我該迴去了。”


    “那麽我送你吧。”他站起身來,對著她說道。


    “不用了。我們家就住在這附近。”她擺了擺手,有些緊張地說道。剛才的短信正是雷昌濠發給她的。


    他迴過頭若有深思地盯著她看。


    她生怕他從自己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連忙垂下眼瞼。聽到他用穩重的語調說:“那好吧,我們一起出去。”


    兩人在咖啡廳的門口道別了。


    她還特意穿過馬路對麵,又走了幾條街,才停下腳步打了部出租車。一進門,看到雷昌濠正坐在沙發上喝酒看電視。她才微微地鬆了口氣,正要上樓去的時候,他的聲音慢悠悠地從背後飄了過來。


    “一千萬的支票這麽快就兌現了。”那聲音透著不屑,輕視,還有鄙夷。


    她的手放在扶手上站住了,隔著闌杆去看他。


    “把錢還給你那個好朋友了嗎?”更尖銳的聲音直刺入她的耳膜。


    她潤了潤嗓子說道:“還給他了。”


    “剛才我打過電話給你的父親。”他的背朝後仰去靠在沙發上,手執著酒杯啜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


    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眸,一霎不霎地盯著他的臉,一股寒意穿透了她的脊背:“你跟他說了什麽?”


    “怎麽?我不能打電話去慰問你的父親嗎?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我的嶽父。”他又深深地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酒,意味深長地對著她微笑。


    她看著他喉管蠕動的喉結,嗓子卻忽然變得幹涸,發不出聲音來。


    “你父親在電話裏對我千恩百謝,感謝我那救命的一千萬元呢。”他的頭略微地朝後揚去,發出刺耳的笑聲。“前前後後加起來,我一共給了你們管家三千萬,你爸還有你那個阿姨也該知足了吧。他把你跟你姐姐賣了個好價錢,不過你姐姐比你有自尊心,她就這麽一走了之,而你呢……”


    “我姐姐已經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在這麽侮辱她!”她被他的話徹底地激怒了,憤怒和屈辱在她清澈的眼眸裏熊熊地燃燒了起來,她的手指攥得緊緊的。


    “侮辱?我哪一句話有侮辱到你們兩姐妹?”他登時將手上的酒杯往那雪白的牆壁上猛地一擲,隨著一陣貫耳的碎裂了的聲響,她的心好像狠狠地被抽了一下。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既然付出了金錢,你是不是也應該相應地盡一些義務。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外出,我不想看到我的太太,每天在家裏什麽也不用幹,可是迴來得卻比我還要晚!”他的眼光變得幽冷,口吻也變得銳利。


    “我隻是去我娘家而已。”她爭辯道,眼前晃過蘇寅希的臉。


    “你真的隻去了娘家?”他的眼神明顯告訴她,他不相信她的話。


    “你最好給我安份一點,否則不要讓我抓到把柄!”說畢,他瞅了她一眼,兀自地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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