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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前生,到底是什麽呢?是這無拘無束的風,還是這自由自在的江河湖海?


    “掃把星,害人精,殺了她,殺了她!”


    漫無目地遊走的冰蓮,突然聽到一片鬧哄哄的聲音。


    她飄遠的思緒緩緩被拉了迴來,順著那聲音的地方走了過去。


    陰沉沉的天,空氣也變得格外沉悶壓抑,好像快要下雨了。


    一群村民圍在一起,手上拿著農作時用的鏟鋤鐮刀等器具,本應該是樸實善良的人們,此時一個個都似乎變得格外麵目可憎。


    中間的位置,一個六七歲的女孩被綁住了手腳跪在地上。


    她穿著簡單的粗布麻衣,可即便是穿著如此簡陋的衣服,也擋不住那張小小年紀便生的異常漂亮驚人的臉。


    村子裏麵的人因為常年辛苦勞作,生活條件雖然不算特別差,可也稱不上好,所以即便是女人們,一個個也變得黝黑粗糙。


    他們村子裏根本養不出來這麽水靈漂亮的小姑娘。


    當然,這女孩的娘也是個異類,年輕貌美的根本就不像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容顏數十年如一日。


    她的娘是十年前來到這裏的,那時候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因為外麵的戰火紛爭,導致她家破人亡才流離失所,意外來到這裏,之後便沒有再離開。


    當時,村子裏麵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歡她,就連那些已經成過婚的男人都在暗暗惦記。


    可是沒過兩年,她居然意外的懷孕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對她先下了手。


    畢竟,他們那麽多男人都隻是在暗處觀望著,多少年輕小夥子向她求愛都被拒絕了,所以他們後來就消停了。


    可誰曾想,這女人居然不聲不響的懷孕了!


    懷孕了也就算了,她居然還哭天喊地的說她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她根本就沒有和任何男人發生過關係。


    村裏人都當她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才不敢承認。


    那之後,她在大家的心裏,再也不是那個讓人憧憬的仙女,而是一個和野男人苟合,被拋棄之後還不知廉恥生下了孽種的蕩·婦。


    而就在前兩天,那個被村裏人指指點點,用有色眼光看了十多年的女人,被人發現暴斃在家中。


    她的女兒,也就是眼前這個被綁起來的小女孩,當時便睜著眼睛站在她旁邊。


    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是這個小災星害死了她的親娘。


    可不就是小災星嗎?


    和野男人苟合生下來的孽種,應該是醜陋不堪的,偏生,小小年紀容貌便比她娘還要出色,長大了說不定比她娘更會勾引男人。


    更奇怪的是,這個女孩從小到大都很特殊。


    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天真爛漫,活潑可愛,反而總是安安靜靜的,並不怎麽說話,明明那般小的孩子,卻總是給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感覺。


    瞧瞧,從她被抓起來,到現在大家說要殺死她,她都始終不哭不鬧,連絲害怕都沒表露出來。


    她一定是個怪物,否則怎麽會看到自己的娘死了也沒掉一滴眼淚。


    “這丫頭太邪門了,一定要殺了她,今天她能害死自己的親娘,指不定哪天就到我們大家夥兒遭難了!”


    人群中,有個身材強壯,黝黑硬朗的漢子義正言辭的帶頭喊道:“要不然就按照咱們老祖宗的法子,把她燒死,再把骨灰撒到河裏麵去好了!”


    埋頭跪在那裏始終一言未發的女孩似乎動了動,隨後緩緩地抬起了眼睛。


    女孩長的像畫卷裏的仙童,生的眉目如畫,精致無比,要說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那雙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


    和他們說的一樣,她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她眼神淡淡的,看著人群中那個口若懸河在商量著要怎麽殺死她的男人。


    “苑、苑朱……咳咳咳……”


    女子漂亮的臉失去了往日的光輝與生氣,向來柔弱的她,用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去握住女孩的手:“娘親從來、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你是,是娘親的天使……”


    她叫苑朱。


    據說,這是一種花的名字,很美,卻也很短命。


    苑朱開的最美的時候,便是它死亡的時期,一生隻開一次花,花謝之後,便是走過了一生。


    所以也有傳說,苑朱這一生啊,大概就是它開花的那段時間,能夠將最美的樣子留在人們的心中,便雖死無憾。


    村裏麵的小孩子一直都跟大人們喊她小野種,害人精,說她不該出生,就連她娘都討厭她,所以才給她起了苑朱這麽個美麗卻注定會早死的名字。


    “娘親……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但是娘親……一直很愛你。”手上傳來的力道讓苑朱迴過了神。


    她嗓音稚嫩,略顯木訥:“我知道了。”


    “苑朱這個名字……是有一天夜裏……夢裏麵的那個聲音和我說……你有名字,叫做苑朱,”愛書屋


    女子輕笑著,因為一直在說話,胸口的血越流越多,聲音也慢慢弱下去了:“我的小苑朱這麽漂亮,一定是上天賜給我的天使……”


    女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了白嫩的小手,堵住了她胸口的那個血洞。


    這裏被鐮刀刺進去很深,血流的太快,根本止不住。


    剛剛,那個男人慌慌張張的逃走了,連作案的工具都忘記拿走,丟在一旁的地上,鐮刀上都是血。


    苑朱被村子裏的小孩子欺負了,他們又說她是沒爹的小野種,還說她娘是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賤人。


    她讓他們別說了,他們不聽,非要說,她就用石頭把他們都砸哭了。


    迴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從她家裏跑出去。


    家裏亂七八糟,水壺摔的粉碎。


    她那溫柔善良的娘親倒在地上,脖子上有掐痕,衣服被扯的破敗不堪,露出了大片的肌膚,上麵青紫痕跡遍布,胸口一個偌大的血窟窿。


    “苑朱、娘親……娘親怕是活、活不成了……”女子氣若遊絲,聲音逐漸消失,“對不起、不能……不能看……看你——”長大了。


    緊緊握住她的手倏然落下。


    女子那雙溫柔含淚的眸子還看著她,充滿了不舍與傷痛。


    她這是,死不瞑目。


    因為無辜的她,直到死都背負著不潔的罪名。


    “這個小野種,居然如此大逆不道,殺了自己的親娘!”突然衝進來一群人,將她團團圍住,一個個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


    黑雲滾滾,沒一會兒,便覆蓋了大片的天。


    女孩直勾勾的盯著人群裏麵的那個男人。


    是他。


    那個害死她柔弱無辜娘親的罪魁禍首。


    “嗬嗬嗬……”跪在那裏的女孩突然笑了出聲。


    雖然她很漂亮,可對於這些人來說,卻平添了幾分恐懼。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小女孩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樣,總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她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難道她一點不害怕嗎?


    “你這個小怪物,死到臨頭居然還笑得出來!”那個率先開口說要殺死她的男人,見狀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


    女孩依舊在笑,笑的身體都在顫抖,許久,她勾著唇,看著男人緩緩吐出一句:“你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


    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眾人都有些懵。


    男人冷哼了一聲:“別想著耍什麽花招了,你今天必死無疑。”


    女孩歪著小腦袋,笑容甜甜的問他:“你的鐮刀不是丟在我家裏了嗎?”


    一句話,讓男人瞬間變了臉色。


    “什麽鐮刀?”有人問他,“你什麽時候去過那娘們兒的家,還把鐮刀丟人家裏了?怕不是又被那娘們兒給迷了魂吧!”


    男人額角卻緊張的冒出了汗,沒有理會旁人的取笑,催促:“還等什麽?別聽這小怪物胡言亂語,早點除了她才是正事,趕緊點火——”


    苑朱笑容收了起來,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是想殺了我滅口,從此便沒有人知道,你不但玷汙了我娘親,還將她殘忍殺害的事情嗎?”


    話落,眾人皆是震驚無比。


    “這丫頭說什麽?老劉你真的——”


    “胡說!”男人兇狠的瞪大了眼睛,朝著周圍人罵,“你們居然相信這小怪物的話!有什麽證據嗎?”


    當然沒有證據。


    死無對證,況且,在大家都被她滿手鮮血,殺害自己娘親的事情給轉移注意力的時候,這個人,將她母親的屍體一把火偷偷的燒了。


    就算之後他們反應過來要驗屍,也根本無濟於事。


    看男人這麽理直氣壯的樣子,眾人也就不再追問下去了。


    這個小女孩邪門的很,居然能說出這麽驚世駭俗的話,一般六七歲的孩子,可沒有她口齒如此伶俐。


    “大家別耽擱時間了,趕緊的快把她燒死吧!”


    眾人立馬擺好了火堆,將女孩團團圍住。


    女孩就那麽眸光平淡的與麵色陰沉的男人對視著,突然朝他笑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陰沉沉的天開始徹底暗了下來,還未曾下起雨來,憑空炸響了一道驚雷,將眾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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