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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嗎。”


    君焱居高臨下的看著端坐的男人,淡淡的吐出這三個字。


    本該是疑問的一句話,他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堂堂神界之主,怕是隻有他才敢這般以下犯上如此放肆的質問。


    淵麵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墮神這是在說什麽?怎的在下界曆劫時期,突然提前衝毀封印,數日未曾迴歸,如今這一來神界,便說些莫名的話……”


    “想來,大抵是神界安穩了數萬年,你坐在這個位置上,過於安逸了。”君焱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一隻骨節修長白皙如玉的手,突然緩緩地搭在了神座的扶手上,身軀微微前傾,鳳眸幽深的注視著他,眼底似乎帶著駭人的光。


    淵神情微怔,看著他這樣的眼神,竟然有些沒來由的心驚。


    君焱這話說的不大,可神殿中自他出現之後就一直鴉雀無聲,他們耳朵又沒問題,自然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然後內心中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什麽情況?


    墮神這句話說的已經很明顯了吧!這是公然宣戰啊他!!


    在人界的這些日子,他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


    在他們的印象中,墮神雖然惡名在外,而且被傳的各種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任誰真的見到他這個人時,都會被顛覆所有的認知。


    因為這個男人真的是從外形氣質再到言行舉止,都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存在。


    若真要是雞蛋裏挑骨頭,硬挑些毛病出來的話,大概就是這個人性子太過冷淡孤僻,萬年以來一直都避世不出,以至於神界很多人都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


    他第一次現身時,就是當年主神繼任十萬年那次舉行的盛大宴會,隻不過那時候,他可是被主神明裏暗裏的狠狠羞辱過,雖然他自始至終都好脾氣的沒有發作。


    所以此刻他這在眾神眼中突然變得“殺氣騰騰”的樣子,就顯得格外令人震驚。


    眾目睽睽之下,君焱這充滿了挑釁和不敬的話,終是讓淵唇角的笑意斂去了。


    然而,男人並沒有給淵說話的機會,身軀更逼近了他一分,眸光直視著他,嗓音雖然平淡,卻像是浸了霜。


    “我一直在想,為何你我同日降生,我天生為惡,世人唾棄,而你卻能夠享受無上的尊榮,生來便是神界的主宰,既然我為天地不容,那又何必心生愧疚,一直為了這個毫無溫度可言的神界安分守己。”


    淵頓時神色一震,似乎是明白了他今天來此的意圖。


    君焱這話聲音壓的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所以下麵的眾神隻能看到主神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君焱沒有理會他的震驚,似乎是厭惡極了麵前這個兩麵三刀虛偽至極的男人,站直了身體,拉開了與他的距離,眼底噙著霜:“你賭對了,我活了上萬年,無欲無求,也沒有什麽把柄能讓你拿捏,隻是當年我便說過,我的人,除了我,誰都不能動她,可你,卻偏偏要拔我唯一的逆鱗。”


    原來還是為了那隻狐狸。


    淵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可笑至極,麵上帶了幾分諷刺,竟也懶得再維持自己溫潤儒雅,正人君子的模樣了:“你真是可悲,竟然被一隻妖迷了心智,被她玩的團團轉,你忘了當年她背叛你和那個魔族勾結……”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魔族是被誰煽動的?”君焱嗤笑了一聲,話語中的嘲諷毫不掩飾,“堂堂一界之主,手段卻如此卑劣,比我那些臭名昭著的傳言也不逞多讓。”


    “你——”淵頓時麵色陰沉,似乎克製不住想要動手了。


    “我今日來不是與你敘舊。”


    君焱並不給他發作的機會,微斂著眸,眼底的光明暗交錯,“隻是來告知你,從今往後,別再耍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有什麽大可明著來,隻是對付我可以,若是再把心思動到冷兒身上……”


    他說到這裏,話語微頓了下。


    隨後下一秒,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隨後整個神殿都劇烈的震顫了一下,眾神猝不及防之下,身軀東倒西歪,現場一時混亂無比。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神界從未出現過這種未知的動蕩,早些年還有兇獸肆意出沒,可是如今早已銷聲匿跡,怎麽還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就在眾神惶恐不安的當口,殿外此時又出現了一位神色驚慌的神兵,一進來就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方才雁仙山的大半個山頭突然倒塌,砸中了旁邊挨著的兩座仙山,傷了不少人……”


    雁仙山,是神界七十二座仙山中最高的那座,乃是主神淵的住處。


    那座號稱神界防禦能力最強的地方,居然發生了如此變故。


    淵瞳孔驟然一縮,隨後目光緊緊的盯住了眼前恍若一派雲淡風輕的男人。


    “你瘋了?”向來高高在上鎮定自若的主神,此刻滿臉驚怒。vp


    聽到主神這質問的話,眾神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墮神的手筆。


    可他人明明還在眼前,方才雁仙山的倒塌若真是他所為……


    難道墮神已經強大到能夠遠程瞬間毀滅物體的地步了嗎?


    不是說他被封印了數百年,神力被削弱了很多,至今都未曾恢複全部的力量嗎?!


    沒完全恢複力量就能夠做出這般可怕的事情,這要是全恢複了……


    那畫麵,他們不敢想象。


    麵對淵的怒火,君焱卻表現的十分平靜,嗓音清冷:“禮尚往來罷了,再有下一次,毀的恐怕就不止是山了。”


    眾神瑟瑟發抖,瞬間低眉順眼作鴕鳥狀,生怕自己太過顯眼被這魔神給注意到。


    尤其是後麵的瘟神,他黑黝黝的臉色細看還能看到有些微微泛白。


    他覺得,若是墮神真的要對他們這些人下手,第一個開刀的絕對是自己。


    誰讓他不長眼當初得罪了他┭┮﹏┭┮


    墮神此行,可謂是囂張至極,一改往日逆來順受的性子,讓眾神心中隱隱有了一種預感。


    神界,可能真的是要變天了,恐怕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人便會以全新的姿態,強勢無比的卷土重來,逆轉神界如今的格局。


    君焱留下那句話之後便直接離開了,徒留眾神誠惶誠恐的議論紛紛,完全沒注意到上首的主神臉色多麽陰沉難看。


    曆來便是強者為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自神界分了黑白兩尊之後,白便一直在打壓著黑,黑長久處於弱勢,久而久之,白竟有些隱隱魔化之象。


    隻是當局者迷,白始終堅持自己為光明正義,便以此為由頭,行盡一切黑暗之事。


    **


    另一邊,夜愈發深了,四處靜悄悄的一片。


    左翼將軍府內,廝殺嚎叫聲不斷。


    駱常威在得知祁墨中途叛變,反去幫那隻抓來的妖,非常憤怒,不但放出了更多的怪物,而且還弄來了更為可怕的東西。


    葉冷兒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成百上千顆麵目猙獰的頭顱懸浮在半空中,在夜晚中顯得無比陰森。


    “這些是什麽?”葉冷兒莫名的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隻是她這話並沒有得到迴答,轉頭看去,祁墨麵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倒是駱常威冷笑著開口了:“還記得這些人嗎?他們可都是當初被你親手殺死,割下了頭顱,我將他們煉成了顱鬼,有很多失敗品,存活下來的這些,可都是怨氣極強心存不甘,想要報複害自己之人的……”


    葉冷兒聽明白了,感情這些頭顱,都是來向當初殺死自己的祁墨報仇的。


    祁墨身上的氣息,想必經過駱常威的刻意控製,在這些顱鬼的記憶中更加深刻了,瞧他們瞪著一雙怨氣衝天的眼睛,簡直恨不得把身在包圍圈裏的祁墨給吃了似的。


    連先前那些打不退的人形怪物,此刻似乎都感覺到了害怕,竟不知何時悄悄的散開了。


    “你離我遠點。”


    祁墨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隨後身體已經自發的遠離她,清秀俊美的臉上,此刻竟帶了幾分視死如歸:“若是我有什麽不測,請你幫我照顧喵喵。”


    這仿佛交代後事般的口吻,讓葉冷兒挑起了眉,隻是她很冷漠無情的拒絕了:“你的人你自己看著。”


    祁墨隻微微的勾了勾唇瓣,隨後沒等那些頭顱攻擊他,已經自發的開始大殺四方起來。


    葉冷兒這才見識到這個男人真正的力量。


    他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邪惡的力量,掌心中匯聚而出黑色的氣體,猶如實質的武器,每每打到那些頭顱上,都會引起一道淒厲的慘叫。


    雖然知道他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與惡魔交易,自此擁有了無窮的強大力量,可葉冷兒還是不免有些好奇,他的力量是從何而來。


    那些頭顱大概是因祁墨而死,對他的怨恨極深,居然隻攻擊他一個人,葉冷兒反而空閑了下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沾了不少血跡的衣服,心想一會兒要是被神君哥哥看到了該如何解釋,她可是答應過他不能隨便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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