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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易寒用撕下來的衣角,仔細的擦了清霜劍的血,然後彎腰,徒手從一堆亂石裏翻出來一塊兒石碑。


    石碑已碎了,這是當年老祖帶領十幾個門徒占領十萬大山時,隨便找了塊一人高的石頭,歪歪扭扭的刻下太虛宗三個字。


    卻大言不慚,插著腰囂張的說從今以後,這裏就是太虛宗的大門!


    如今在這硝煙彌漫的戰火裏,石碑早已不知道被誰踏碎,廢棄在這亂石之間,時光流逝,那上麵鮮紅的字跡也褪色了去。


    當蕭山找到蕭易寒的時候,山門已經被他打理的幹幹淨淨,亂石泥塵被清掃一空。


    在寬闊大氣,又簡潔幹練的青石山門之前,新的石碑又被立了起來。


    天邊滾滾紅雲,血紅的夕陽將十萬大山映照的慘烈而悲壯,這裏流過太多宗門弟子的血和淚……


    而他的師弟,正在寫著碑文。


    三千大道被蕭易寒用配劍,一字一字的刻進石碑裏。蕭山看著師弟那認真的模樣,不禁有些淚目。


    眾人都說師弟無情,大家都認為他是個絕情的人。師祖沒了,他一句話都提過,天下的人都怕他敬他畏他,連蕭山自己也覺得,師弟是個寡情少恩的。


    “我一直覺得師弟是無情之人。”蕭清讓突然開口,把蕭山嚇了一跳。猛的聽到這樣的話,像是紮進心窩裏的刀子,正中下懷,就不知道該如何接。


    “可是如今看來你我都錯了,易寒對師祖,也許才是真的深厚。他的心裏裝的是太虛,是天下啊!師兄你看這三千大道,變幻無常,卻萬變不離諾之一字……師弟哪裏無情,他分明在我們中最懂情意的人呐。”


    蕭清讓沒等蕭山的迴答,自顧自感慨萬千的說了起來。他在人世間遊曆了那麽多年,也算能看明白幾分人事,可是這個師弟他卻一直都不懂。


    如果說師祖傳奇一生,卻為情所傷,情深不壽,多情是老祖的弱點。那麽蕭易寒,卻是沒有弱點的人。計謀無雙,修行戰技皆為至高,冷漠的心不為任何人所動,就無人能傷。


    他一直看不破摸不透,而眼下,他卻忽然間懂了。


    這個師弟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清冷孤絕,他隻是不輕易流露出那常人的情感罷了,也是因為他不能。他是太虛宗的保護神,任何弱點都會成為致命傷,亂世中人心難測,唯有如此,方能護得住自己,護得住宗門。


    “是啊,易寒是你我不能達到的境界,平心而論,你我都是蕭家的人,卻都沒有繼承到師祖的辦點兒本事,隻有師弟一人……”蕭山也感慨,終於放下了那些負擔。


    還好,還好有這麽個人。


    蕭易寒封好石碑,收了配劍。做好了一切之後,就朝蕭山他們走去。


    斜陽下白衣勝雪,帶上一層薄薄的金光,一向看起來冰冷的師弟,眼下卻如此的溫和堅定,讓他們心裏充實起來,不再惶恐彷徨,那是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是夜,太虛宗開門迎客。


    仙界能來的都來了,都是向太虛宗的重生道喜,這是十萬大山百年來最熱鬧的一次。


    因為來的人太多,不得已直接在廣場上就擺起了宴席。宴會開始,蕭山坐在最高處,蕭清讓和蕭易寒就落座在次位,這是蕭易寒的意思。


    說起來蕭山是掌門,但是對他敬酒的人卻遠遠少於對蕭易寒敬酒的。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過往眼睜睜看著太虛宗被攻打的他們,無異於落井下石。如今卻正是彌補裂痕的時刻,就無不殷勤的獻酒,奉上珍貴的賀禮。


    而掌門不過是一個空架子,蕭山那時才不過一個地尊的修為。蕭清讓更慘,大羅金仙。


    蕭山和蕭清讓是最清楚不過,師弟最厭惡虛偽應付,觥籌推諉。他是喜靜喜潔的,不愛酒盞,隻偏愛茶道。


    本來都不打算讓他來參加這次宴會,這場虛偽的酒會,那是人是鬼都裝成人的樣子,來滿嘴說著仁義道德,卻行著卑劣之事。如何讓人真心實意的舉起酒杯?


    可那天夜裏,蕭山看著蕭易寒不厭其煩的一杯接著一杯,飲酒迴應,應對著來自各方的勢力祝福和禮節。


    蕭易寒聽著祝酒詞,時不時禮貌優雅的點頭,不多言辭卻能恰到好處的接待各方貴客,對於送禮的也從不客氣,端的是來者不拒,全盤皆收。


    耐心的接待完了所有人,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三天裏,就連蕭山都麻木了,他中間多次不耐想打斷他們,卻被蕭易寒用眼神知會,不必。


    慶祝酒會終於落下了帷幕,眾人都各自迴家,所有人都說蕭易寒的好。不計前嫌,平易近人,修為高絕為人正派,這樣的人才是仙界之幸。


    “你為何……易寒,其實你不必如此。”蕭山看著有些疲憊,但眸光依舊清亮的師弟,是有些心疼的。


    “易寒,這些人都是過來幹嘛的,你我都清楚。你就是不接待他們,他們也無可奈何!為什麽你要親自接酒,你明明不喜的,唉。”蕭清讓沒好氣的將一些解酒的丹藥塞進師弟的手裏。他總覺得這個師弟,活的太辛苦了些。


    “師兄。”


    “嗯?”“嗯?”蕭山和蕭清讓同時應了,一起看著迎風而立的蕭易寒。


    “我並非是接受他們的送禮,而是穩住他們的心。”


    蕭易寒淡淡的一句話,讓他們兩個人瞬間明白過來!


    這些個道貌岸然的人敢有臉過來,無非是因為仙界袖手旁觀的人太多了,如此多的人就算是知道蕭易寒逆天扭轉了太虛宗的命運,可能會有後悔之心,但那也是在後悔沒有當時幫一把而已。並不是真心誠服於太虛宗的實力,更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麽錯的。


    如今放眼望去,太虛宗依舊一片荒涼,弟子死傷慘重,而所依靠的……還是蕭易寒這麽一個人。


    和當初一樣,一旦沒有了蕭易寒,太虛宗立刻就會淪為壓迫的對象。


    一個人再強,都不能護得住整個仙界都想讓它覆滅的宗門。


    蕭易寒能突破天尊以後馬不停蹄的斬殺老魔君,可見他心中是有恨的,更讓人可怕的是,蕭易寒真的有這個實力去恨。


    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能獨身一人闖入魔界,獨自對拚老魔君,最後還將其真的殺掉,能有幾人?


    當初這些仙門是怎麽做的,所有人其實都是再清楚不過,如果是蕭易寒對他們這些人也恨的話,誰能不怕?


    蕭易寒是仙界的沒錯,但仙界幾乎所有人都選擇錯了。他們放棄了太虛,默認了太虛會覆滅,蕭易寒會夭折。


    那麽如此強勢的蕭易寒,就會成為壓在他們心中的一塊石頭,誰有膽子被一個天尊記恨?


    如果整個仙門都對這個重新站起來的宗門心存畏懼,那麽太虛宗,沒有毀在魔界的手裏,卻會遲早栽到自己人的手裏。


    毀掉蕭易寒是不可能的了,但垮掉太虛卻是能的。


    所以蕭易寒必須穩住他們,即使知道他們惺惺作態,知道他們打的什麽算盤,也必須讓他們清楚,他們的擔心沒有必要,隻有這樣,才能讓太虛重新開始。


    畢竟一個宗門的發展不是靠生死搏殺就可以得來的,它需要的是整個仙界的承認,才可以良性運轉。


    所以接受送禮也是在告訴仙界所有人,他蕭易寒,接受了所有人的道歉,從此翻篇不計,還是和諧的仙界,依舊可以來往。


    隻有這樣,才算真正的保住了太虛宗。


    是啊,太虛沒有倒在魔界手裏,卻會毀在仙門手中,何其諷刺!


    長歎了一口氣,蕭清讓心頭壓抑,無言的迴了自己的天機樞。蕭山則是無比感慨,果然還是他蕭易寒,從來不做無用之事。


    如若今夜他們都做錯了,隻讓蕭山和蕭清讓來應酬,怕是這好不容易才守住的宗門就真的就要功虧一簣了。


    人心有時候才是最可怕的。還好,師弟心思何其縝密?


    蕭山欣慰一笑,笑著笑著就流出了淚,忽然又大聲的笑起來,整個主峰蕩著他暢快的笑聲……


    月光下,青靈山。


    蕭易寒在夜中薄霧裏,望著不知何方。過了好久,他開口:“師叔,我做到了。”


    青靈殿前,一隻巨大的黑色玄武抬頭。他已經不能化形了,可是他活的很值得。


    雖然被丟在這太虛多守了這十年,但玄武早就沒了怨恨,因蕭易寒沒有讓他失望。


    無用啊,你若還在,想必還是那副得意的死樣子吧……你是對的,易寒真的不錯。


    可能是精神太過不濟,玄武還沒迴話,就垂頭又睡了過去。


    次日,朝陽從東海升起。嫋嫋水煙之間的蓬萊山結界之外,出現了一個白衣人。


    林青山聽到有人稟告太虛宗有人來訪,就冷哼了一聲,沒搭理。


    蓬萊島主生生將蕭易寒晾在了山門外,在大海上不管不問。


    十天裏,那一抹白衣就像是一座雕塑,對勸誡充耳不聞,不為所動。


    第十天,那個一直應付他的蓬萊弟子又向他解釋,我家島主不見你,真不見你!


    但緊接著,後麵又跑來了一個氣喘籲籲的弟子,揚聲道:“你可以見我們島主了!”


    蕭易寒這才撩起白袍,踏步走上島去見到了林青山。


    整個仙界之中,隻有蓬萊島沒人去參加太虛宗宴會。所以蕭易寒就得親自登門,拜謝老祖老友——林青山。


    東方,正是蓬萊的方向。


    蕭易寒也不急,沒有淩空而是一步步走著,去尋覓蕭清讓所說的異相。


    也黑也白純如琉璃,蕭易寒也猜不透這是個什麽東西。究竟是禍是福,是好是壞,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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