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錚坐起來揉揉被勒得疼痛的手腕,警惕的縮在牆角。


    黑暗中,何錚休息幾分鍾後摸索著走到門口。


    指尖觸碰到粗糙不平的石門,他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


    連踢帶捶,石門紋絲不動。掙紮許久,何錚靠在角落裏,本就被吸了半身血,現在的他虛弱無力。縮在牆角抱著腿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咯吱咯吱……”


    很小聲的啃東西聲在寂靜的屋子裏被無限放大。


    仿佛什麽東西在吞噬食物,小聲小聲的咀嚼。


    一道凝視的熾熱視線讓何錚警覺驚醒。


    黑暗裏,何錚抬起頭,感覺眼前一陣一陣發暈。炙熱的視線讓何錚鼻尖慢慢浸出汗水,仿佛被獅子盯上,視為獵物。他渾身毛孔顫栗,肌肉緊繃。


    屋裏不知何時透出小小的一絲光,照亮了半邊屋子。


    燭台被點亮了。


    小小的屋子裏,那一抹黃色一閃一閃的。


    什麽東西垂下,蹭的何錚臉癢癢的。


    他猛的抬起頭。


    正對上一張臉。


    發絲之下的臉看不出原樣,表麵被劃得坑坑窪窪,一雙眼睛大的嚇人。


    那人倒立著爬在牆角,垂下的發絲一甩一甩的摩挲著何錚的臉。


    人臉在屋內的燭火照耀下忽明忽暗,眼球突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瞪大眼球死死盯著何錚。


    男人麵無表情,忽然僵硬的動了動嘴巴,眼神依然僵硬的死死盯著何錚。


    “咯吱咯吱”的咀嚼聲讓何錚頭皮發麻。


    他在吃什麽?


    很快,何錚就有了答案。


    男人機械咽下嘴裏的東西,死死盯著何錚,抬起手舔舔嘴唇,把手指塞進嘴裏。


    何錚見男人的腮幫子鼓動兩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後,男人的食指不見了。


    何錚嚇得渾身汗毛炸起,警惕的慢慢挪動,遠離男人。


    男人鼓起的眼珠子隨著何錚的移動而移動,嘴裏依然機械的咀嚼著手指。


    “咯吱咯吱咯吱……”


    咀嚼聲在石室裏無限放大,就像用指甲刮黑板,何錚聽得心頭癢癢,渾身發酥,恨不得把心髒掏出來撓上一撓。


    他撇開視線,不知這詭異男人怎麽進來的。


    他抬起頭,隻見兩個鉤子掛在空中,鉤子上的人彘不翼而飛。


    跑了?


    怎麽可能!何錚下意識感到荒謬無比。


    砍斷了四肢隻有軀體挖了眼珠的人還能跑了?


    都沒有腿……腿?


    何錚抬起頭,剛剛倒掛在角落裏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他縮了縮手指,心如雷鼓,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咯吱咯吱”的咀嚼聲在頭頂響起,近得何錚能夠聽到骨頭被咬裂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能張大嘴巴一口吞了他,咬碎他堅硬的頭骨,將他拆吃入腹。


    他一寸一寸抬起頭,對上男人鼓起的眼球。


    兩人之間隻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何錚能夠清楚看到男人眼球裏的紅血絲。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男人臉上翻卷的傷口在慢慢愈合。


    何錚與他對視著,腳下肌肉緊繃,隨時準備逃竄。


    太詭異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自己吃自己?


    何錚覺得自己再不逃出去,恐怕下一秒男人就會吃了自己!


    男人的發絲垂落,在何錚的脖頸上撓著。


    頭發變長了,傷口也在愈合……不死不滅!


    “砰砰砰”何錚壓了壓跳動的心口,劇烈鼓動的心髒讓何錚有些想吐。


    他把手搭在石門把手上,奮力推著。


    頭頂的視線灼熱。


    何錚手下絲毫不敢卸力,連推數十次,石門依然不動分毫。


    “咯吱”一聲,何錚看著男人把最後一根手指咽下。


    一雙手已經血跡斑斑,隻剩手掌。


    就在何錚以為男人會停下時,男人死死盯著何錚,把手掌送進嘴裏,機械咀嚼,血液順著嘴角流下。


    “嘔……”


    何錚看著這一幕,扶著牆吐了。


    他終於知道男人為什麽盯著他了,因為男人吃完自己,就要來吃他了!


    這個瘋子!怪物!


    沈黎踹開一個石門,打開手電筒,隻見裏麵關著一個看不出男女的皮包骨。


    皮包骨頂著大大的腦袋,眼眶深陷,顴骨高高凸起,嘴裏似乎在咀嚼著什麽。


    忽然,皮包骨頓住,吸吸鼻子,嗅著空氣裏陌生的氣味。


    “桀!”


    它嘴裏發出怪叫,雙眼泛光,將手裏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一扔,瞬間閃現撲向沈黎,嘴裏呲出兩顆長長的虎牙,閃著寒光。


    直播間裏一抹白色一閃而過,下一秒一張看不出原形的人臉懟到鏡頭上。眼窩深陷,瞳孔灰白,顴骨凸起,腦袋上還掛著幾顆白毛,嘴唇青白沒有一絲血色,大張的嘴巴裏長長的虎牙讓人望而生畏。


    無數觀眾嚇得手一哆嗦,心髒狂跳。


    膽小的人拍拍胸脯,錯開目光不敢看直播間。


    【啊——這是什麽?】


    【臥槽!我的泡麵!】


    【我的發!什麽鬼?嚇得我差點心髒病複發,黎姐你別搞我呀。】


    【你們警惕心太弱了吧,黎姐的極品盛宴來了!以前這不是常態嗎?你們承受能力也太弱了,看我就沒被嚇到。好了,我洗褲子去了。】


    【樓上的別逼我你……你可真是個好的,人家差點沒收住刀。】


    沈黎手裏拿著一把從地上撿來的榔頭,一榔頭敲碎了皮包骨的腦殼。


    皮包骨的腦漿撒了一地,依然不死心的勾著手指抓地爬向沈黎,碎裂的下顎發出“磕巴磕巴”聲。


    沈黎點著手電筒看了眼屋子角落裏的一堆白骨,指間燃起一抹火苗。


    一腳將皮包骨踹進骨堆,火苗瞬間舔舐上去。


    皮包骨嘴裏發出淒厲的叫喊聲,最後化為一抹灰燼。


    【叮咚!剁了麽值+10!】


    沈黎剛要走,眼角忽然看到灰燼裏一抹亮光閃過。扒開灰燼,從裏麵撿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紅色晶石。


    像能量石,但又不純粹,裏麵有一股狂化不羈的能量橫衝直撞。


    像山寨版能量石。


    沈黎想了想,把能量石收起來,以後找個人試試能不能吃。


    一腳踹開另一扇石門,裏麵躲藏許久的皮包骨張牙舞爪揮舞著大骨棒撲麵而來。


    沈黎反手一榔頭,皮包骨瞬間腦漿四溢,抽搐著身子慢慢斷絕氣息。


    一把火將皮包骨以及角落裏的骨頭燒幹淨,沈黎又找到一枚花生米大小的山寨能量石。


    就這樣,沈黎將一排排石屋掃蕩一空,無數皮包骨喪命在她的榔頭之下。


    一榔頭不行,那就兩榔頭。


    榔頭之下,眾生平等。


    收獲了一捧山寨能量石,沈黎吹吹口哨,捶裂最後一個石門。


    “轟隆”一聲,何錚嚇了一跳。


    刺眼的手電筒讓他眼前一片白茫茫,他擋住光芒,看著那道人影,鬆了一口氣。


    角落裏倒掛的男人低著腦袋,目光死死盯著門口,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哈氣聲。


    下一秒,一道黑影撲向何錚。


    沈黎抬起榔頭,將手電筒丟進何錚懷裏,與男人廝打起來。


    “轟隆!轟隆!”


    兩人打的難舍難分,石屋裏碎石滿地,火花四濺。


    何錚守在門口,安心的給沈黎照明。


    男人臉上的坑坑窪窪已經修複,一隻手已經長出了手指。


    看著像野獸一樣的男人,何錚打了個冷顫。


    沈黎揪著男人,榔頭如同下冰雹一樣敲在男人腦袋上。


    血白的腦花四濺,男人掙紮越來越弱,最終,長出三根手指的左手狠狠摔在地上。


    沈黎等了許久,拿出一把匕首將男人的胸口捅得稀巴爛,看不出一絲好肉。


    沈黎皺著眉,將手伸進男人胸口搗鼓。


    沒有?


    見戰鬥結束,何錚上前給沈黎擦拭臉上的血跡。


    見青年抿緊的嘴唇幹裂出血,沈黎一把捧起他的臉吻了上去。


    何錚腦子裏轟隆一聲巨響,牙齒緊咬在一起。


    守了二十八年的初吻,沒了。


    沈黎一手將他緊緊攬進懷裏,一手緊緊摁著她青年的後腦勺,加深了吻。何錚手裏拿著手帕,被她緊緊圈在懷裏,勒得有些喘不過氣。


    許久之後,沈黎鬆開何錚。


    何錚看著眼前的女孩,眼神恍惚,心裏竟然覺得有些舍不得,怎麽就鬆開了呢?


    救命!


    他在想什麽?


    他拍拍通紅的臉,避開對方熾熱的視線。


    沈黎拿出一瓶礦泉水,又往何錚嘴裏塞了一把紅色粉末。


    何錚咽下粉末,甜甜的,就著水滾下喉嚨,瞬間感覺渾身疲憊一掃而空,充滿力量。


    沈黎盯著地上的男人,不知在想什麽。


    他順著女孩的視線看去,地上的男人腦袋骨頭蠕動,腦漿一跳一跳的在緩慢愈合。


    男人閉著眼睛,可那張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轟隆”一聲,仿佛閃電劈開,無數記憶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何錚拿著水呆愣在原地。


    他就是他!他就是他!


    開心孤兒院正真的院長,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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