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的溫度熨在皮膚上,溫溫的,卻仿佛會灼傷人,江棠雙手抓著床單,麵紅耳赤地趴在枕頭上,隻覺著心跳一下從嘭嘭地撞擊著,撞得她唿吸都一陣亂。


    幸虧趴著,臉埋在枕頭上,唐遊川什麽都看不見。


    唐遊川按著心中的邪念,一邊按一邊問她:“這樣的力道行嗎?”


    江棠聲音悶悶地“嗯,”了聲,末了又補充了句,“稍微往右側一點。”


    唐遊川的手掌從脊椎順著往右滑去,“這兒嗎?”


    他按摩的手法自然是不能與專業按摩師相比,但江棠不知是沒感受過男性按摩的緣故,還是腰僵硬得太久沒有去放鬆了,奇跡般地感到舒服,舒服得她想要哼哼,所以唐遊川問完,聽見她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不知是“嗯”還是“哼”。


    夜晚,浴後,臥室,大床,趴在上麵露著背的女人,以及那聲近乎誘惑的哼聲,無一不勾人,唐遊川心頭仿佛被一根羽毛輕輕刮過,癢癢的。


    若非了解江棠的脾性,唐遊川真懷疑她是不是在欲擒故縱勾人。


    唐遊川微斂著眸,低聲問:“經常會腰疼?”


    “嗯,”為了緩解氣氛避免尷尬,江棠主動跟他聊起來,“職業病,腰肌勞損,下肢靜脈曲張這些毛病醫生和護士普遍都有。”


    唐遊川低聲道,“幹這行太辛苦了。”


    “哪有不辛苦的工作,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難處,在我不知道的角落裏,肯定有很多比我辛苦的人,起碼我身體健康,不用風吹雨打日曬,穿著光鮮亮麗,住著大房子,都生活得這麽好了,怎麽好意思喊辛苦。”


    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唐遊川勾唇,“果然是人美心善的白衣天使。”


    江棠是從小被誇獎到大,有人誇她的皮囊,有人誇她的聰明,這種話聽得多了,久而久之便麻木了,是敷衍還是真誠,她內心都起不了波瀾,可從唐遊川的嘴裏聽到這種誇獎,卻有種從所未有的喜悅,驕傲,興奮,唇角不受控製地上揚。


    主要是他以前嘴巴太損,每處都把她批得一無是處,所以現在隨隨便便一句誇獎都威力十足,這真是對比出來的效果。


    “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江棠傲嬌地哼了聲,開始跟他算舊賬,“演員,律師,小太妹都適合我,何必委屈自己披著白大褂裝狗屁白衣天使。”


    她掐著個聲調模仿他當初說諷刺過她的話,幾乎是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雖然聲音不一樣,但是靈魂拿捏得十分到位。


    唐遊川輕笑,“這麽記仇?”


    “後悔嗎?”江棠反問。


    “後悔。”唐遊川慢條斯理地吐了兩個字,江棠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心髒都擰了一下,莫名地有些慌,緊接著又聽見他沉聲道,“後悔沒早點喜歡你,說了那麽多傷你心的話。”


    本以為他要扔炸彈,結果猝不及防又被他塞了一顆蜜棗,江棠咬了咬唇,他說話能不喘大氣嗎!


    “我心眼兒就那麽小,你以前說過的那些話,我都記著呢。”江棠心底有些憤憤,嘴上也不饒人,可語氣是平淡的,並沒有沒有咄咄逼人。


    饒是如此,唐遊川還是被噎住,舉起白旗投降,好聲好氣地說:“是我嘴欠,說話不好聽,我跟你道歉,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人美心善的人間天使,別跟我計較了。”他極少會有後悔的時候,但此時,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江棠鍥而不舍,“你現在是甜言蜜語,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又利用語言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以前不喜歡你才會那樣。”唐遊川淡定地說,“現在喜歡你,寵你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說話那麽難聽。”


    江棠聞言更是宛如電流滾過,她不是那麽容易心軟的人,可唐遊川就是有這個本事,誅心的時候傷人不見血,哄人的時候嘴如抹蜜甜得不行。


    江棠勾著唇角,波瀾不驚地道:“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保留意見,看你以後表現。”


    唐遊川聞言,眼底浮上笑,“我現在表現如何?”


    江棠持寵而嬌,“還行。”


    “還行就是還不滿意,說說看,哪裏不滿意,我改。”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還是別輕易許諾了,免得說了到時候又做不到,我最討厭就是言而無信的人。”江棠不是打擊他的積極性,而是真心這麽想。


    人的性格,三觀,是從小培養融進骨子裏的,哪有那麽輕易改變,就算能忍耐得了一時,也忍不了一世,如果做不到就別說,說了做不到更傷人。


    “時間會證明一切。”唐遊川口吻坦然,也不跟她辯解或者作保證。


    如果江棠是那種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五迷三道的人,早就被其他男人哄走了,所以他與其說盡好話信誓旦旦,還不如閉嘴實實在在地做給她看。


    江棠聞言也不再說話,藥酒在他的揉按下漸漸發熱,她半截腰都麻了,這樣的效果已經行了,但她私心也有點兒想跟他多呆一會兒,隻是繼續這麽揉下去,她怕過了得不償失,低聲道,“已經可以了。”


    “這麽快?”明明就是在伺候人,但唐遊川還覺得不夠。


    “發熱就行了。”


    唐遊川戀戀不舍,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腰側,江棠的腰怕癢,大麵積接觸用力按摩還好,這麽輕飄飄地捏,她哪兒受得了,頓時一激靈,活像被二百二十伏的電流給電擊了似的,驚叫著直接彈了一下,弓著身,抬眼瞪唐遊川,“你幹什麽!”


    唐遊川忍著笑問:“怎麽了?”


    江棠怒目瞪眼不吭聲,唐遊川眼底浮出一抹促狹,勾著唇角,突然就伸出魔爪偷襲江棠,江棠躲避不及,被他扣住腰撓,癢得她一邊一掙紮想躲一邊笑道岔氣罵人,“唐遊川……你,哈哈……不要!”


    唐遊川充耳不聞,“求我啊,你求我就停手。”


    江棠被他撓得像一條被打撈上岸的魚,扭來扭去撲騰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不得不求饒,“求……求你了!”


    唐遊川這才停手,江棠重獲自由,喘著氣,抬腳就想踹人,被唐遊川眼疾手快扣住,沉聲威脅,“還想再來一次?”


    江棠臉紅脖子粗,當即眼睛一瞪,“你敢!”


    唐遊川沒說話,扣著她的腳腕將她往下一拽,直接拽了過來,另外一手落在她腰上,作勢嚇她,江棠馬上抓著他的手,“唐遊川!”


    “我不敢?”唐遊川似笑非笑看著她,不急不忙的。


    江棠恐嚇他,“我要生氣了。”


    “氣了我再哄。”


    “哄不好的那種。”


    “真的?要不試試?”唐遊川馬上就捏了一把,江棠猛躲,惱羞成怒,“你找打是不是!”


    唐遊川傾身低頭覆蓋在她的正上方,黢黑的眼眸,又深又沉,一瞬不瞬地勾著她的視線,低沉的聲線慵懶又蠱惑,“乖寶,男人禁不起激,你越是兇我,我逆反心理越重,你說兩句好聽的話,我就什麽都聽你的了。”


    江棠盯著近在咫尺的俊美麵孔,心跳持續失常,她不想說,奈何他是刀俎她為魚肉,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可惜,本就不擅長說好話的嘴吧,此時更是笨得沒轍,幹瞪著眼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好帥。”


    唐遊川勾唇,低聲道,“還有呢?”


    “你別得寸進尺。”


    “問題是我現在連寸都沒得到。”


    “……”


    唐遊川聲音更低了,“再說一句。”


    江棠眼珠子一動,忽而彎了眉眼,“你是好人。”


    唐遊川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樂出聲來,她可真是小精靈鬼,也就她才能說得出好人這麽敷衍的話,可偏偏他聽著還高興,心一動,低頭就銜住了她的唇。


    初初在一起的男女就是這樣,動輒摟摟抱抱,碰著就想親吻廝磨。


    江棠也基本適應了,所以沒有反抗,甚至主動鬆口放任他,跟隨著他的步伐,唐遊川察覺到她的縱容,立刻肆無忌憚起來,雙手摟著她,從唇輾轉移到了她臉頰,再到耳垂……


    靜謐的房間,空氣逐漸升溫,江棠大腦頓時警鈴大作,趕緊出聲道,“唐遊川,停下!”


    唐遊川埋在她的肩頸上,置若罔聞,並未罷休,甚至咬了她一口,江棠渾身汗毛炸立,一邊躲一邊抬手用力薅住他的頭發將他扯開,“唐遊川!”


    唐遊川抬眼,看著她通紅不已的臉蛋,眼底的情緒洶湧而熱烈,充滿了危險的氣息,江棠胸口起伏著,想生氣,又氣不出來,就是莫名感到委屈。


    唐遊川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用力親,沉聲道:“我會對你負責的,不行嗎?”


    江棠當即沉著臉,甩開他的手,提醒他,“從昨晚到現在,才二十四小時。”她不言苟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隨便的女人,隻要勾一勾手指頭就會乖乖讓你睡?”


    唐遊川很快道,“我沒有那麽想。”


    江棠血氣翻湧,徑自道,“我不管你怎麽想,總之讓我一談戀愛馬上就跟你上床,我告訴你不可能!”


    當今社會風氣開放,性這種事兒,對於成年人而言真沒什麽大不了,可就因為這樣就可以隨意放縱了嗎?


    是,有人可以確認心意滾床單,甚至沒有感情也可以進行身體交流,這些都是別人的需求與選擇,江棠對此不作評價,也不鄙視,但在她這裏,她就做不到。


    江棠是見過太多男人把女人騙上床之後就甩掉的例子,就像遺棄垃圾似的,因此她並不覺得這樣就代表著思想封建落後,她隻是珍惜自己,愛護自己的身體。


    話音落下後,唐遊川抿著薄唇沒說話,表情喜怒難辨,安靜了幾秒鍾,嘴巴一張一合,低聲道,“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江棠看著他,半步不退與他對視著,一聲不吭,唐遊川又說:“我沒覺得你是隨便的女人,也不是想要隨便對你,隻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想要跟你上床,我就是想你由內而外,身心都屬於我。”


    他說得太直白,江棠始料不及,當場愣住,與他四目相對,凝視著他赤忱的目光,很快就敗下陣,慌亂地別開臉。


    江棠咬了咬唇,悶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矯情很無理取鬧?”明明是戀愛關係,卻不讓他碰。


    唐遊川果斷地迴答:“沒有。”


    “不是你的錯,是我做得不對,是我太過著急,以後不會了。”唐遊川拉著她的手,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隻要你不喜歡,我就不做。”


    江棠聞言哪兒還有什麽火,瞥著他低垂著頭,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似的等著她的宣判,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見她還是不說話,唐遊川悶悶地說:“別生氣,嗯?”


    江棠眼睫顫了顫,受不了他明明是傲得要死的性格,偏露委屈得要命的模樣,深深地吸了口,低聲道,“我沒有戀愛經驗,可能會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也不能什麽都滿足你,但我跟你是很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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