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許許多多的想法自腦海裏湧現,她想到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就這樣接吻不合適,應該馬上推開他,遠離他,保持安全距離,可是她真的不討厭,甚至產生一股不舍。


    也不知道是因為想法太多兒混亂,還是因為大腦缺氧而糊塗,江棠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想要怎麽樣了,而且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沒有推開他,後麵更是不知該如何拒絕,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帶著點自暴自棄的心理,她索性放空自己的腦袋,放棄了思考。


    她優柔寡斷搖擺不定,不夠勇氣,不夠果斷,到底要不要答應唐遊川,跟他開啟一段感情,她心底依舊沒有答案,但現在,她不想去琢磨了。


    心理上疏通接受之後,江棠便輕輕地闔上了眼簾,任由唐遊川在她的唇齒上跳舞,感受著他柔軟的唇,溫熱的唿吸,安心的味道,去感受這份特殊兒陌生的親密感。


    又舒服,又滾燙。


    江棠從來不知道,接吻會是這種感覺,仿佛掉進了一團柔軟的雲裏,又像躺在溫暖的陽光下,軟綿綿的,暖融融的,像是做夢一樣,意識帶著眩暈有點脫離,隻有身體的感受是踏實的。


    唐遊川從親江棠,她沒有開口罵他也沒有動手打他時,他就知道江棠並沒有她嘴上說的那麽抗拒他,人就是一種得寸進尺的動物,所以當他試探性踩線安全,便忍不住繼續探線挑釁下限。


    平緩的唿吸逐漸變得急促,江棠覺得自己肺裏的空氣都被他抽幹,唐遊川依舊沒有鬆開,甚至愈發兇猛,這個吻大有朝懸崖邊線衝出去的架勢。


    察覺到危險,江棠猛地睜開眼睛,扭頭往旁邊想要避開,“你……”奈何唐遊川窮追不舍,剛吐了個音,又被堵了,最過分的是唐遊川這個瘋子沒輕沒重,牙齒磕到了她的唇,他還不知收斂。


    江棠頓時惱火叢生,揪著他衣服的兩手當即改揪著他的兩隻耳朵,像給古鍾上弦一般,順時針發狠地擰了一整圈,唐遊川耳朵脆弱,當即疼得悶哼了一聲,江棠終於奪迴唿吸。


    唐遊川仍舊以鼻尖抵著江棠的,並未遠離,蹙著眉頭,哼唧唧地嚷了聲“疼”。


    江棠仍舊擰著不放,沉聲道,“起來。”


    唐遊川雖然疼,但心情卻很爽,忍著笑低聲說:“你不鬆手我怎麽起來?”


    江棠這才停手,鬆開他可憐的耳朵,不料她鬆手的瞬間,唐遊川又猝不及防地在她唇上吻了下去,又在她發兇之前抬唇,離開的時候還舔了一口,弄得她一嘴巴哈喇子。


    他滿眼意猶未盡地看著她被親得嫣紅的唇瓣,臉上是一副欠揍的表情,煞有其事地說:“真甜。”


    “……你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擰下來?”江棠臊得不行,眼神兇狠橫他,作勢就要抓他耳朵,唐遊川反應迅速,悶笑著扣住她的雙手,嬉皮笑臉道,“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擰。”


    這哪兒是意識錯誤該有的態度,就差沒補一句“但是我就不改”來宣告他堅決不知悔改了。


    他是罵也不聽,打也不怕,江棠看著他帶著幾分挑釁的笑臉,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好。


    靜默了一秒,唐遊川用手指擦了擦她的唇,江棠杯弓蛇影,以為他又要幹嘛,嚇得猛然扭頭,引來唐遊川一陣輕笑,逗趣道,“躲什麽?以為我又要親你?”


    這人的臉皮天下無敵,江棠不想跟他搭話,唐遊川徑自開口道:“咱們這親也親了,吻也吻了,算你答應了吧?”


    江棠眼睫微顫,明知故問,“我答應什麽了?”


    唐遊川半垂下眼簾,盯著她,放輕了聲音,“你說呢?”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答應。”江棠波瀾不驚道。


    “吃光抹淨就翻臉不認人?”唐遊川挑眉控訴,“你這是渣女行為,有違道德,嚴重妨礙了社會和諧。”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偏偏江棠還被他戳中笑點,險些沒繃住臉笑出聲來,她努力把笑意憋了迴去,不動聲色地做了個深唿吸,板著臉故作兇狠,“沉死了,趕緊起開!”


    可惜因為憋笑和親吻,她白皙的臉龐染上了緋色,不但沒有顯出兇狠,反而像嬌嗔,完全沒有震懾力。


    唐遊川看著她眉目含春的樣子,身體又是一緊,啞聲道,“咱先把話講清楚。”他沒讓,但不著痕跡地稍抬身體,減輕了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軟硬兼施,“你要還是不知道,我不介意繼續親,親到你開竅為止。”


    唐遊川本質上就是頭雄獅,披著貓咪的皮裝怪賣巧,稍微一不注意又露出了骨子裏的那股霸道。


    江棠瞪著他,未及出聲,唐遊川似乎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出聲堵住了她,“我敢。”


    “……你想食言而肥?”


    唐遊川不置可否,“我是迫不及待。”


    江棠沒接茬,唐遊川徑自道,“你看,情人之間該做的我們也都做了,你也不討厭……”他說到這兒,注意到江棠表情的變化,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不討厭,你要真討厭,早就動手打我叫我滾了。”


    江棠常被說心思藏得深,結果到了唐遊川的麵前,她就像個透明人,什麽心思都被他看穿看透,她有些惱火,想要罵人,可是一旦動怒,更是泄露自己心虛,唯有繼續沉默著不作聲。


    唐遊川放輕聲音,低語:“而且我們連結婚證都拿了,我們的名字早就綁死了,不管你答應不答應,你都這輩子都隻能是我唐遊川的老婆了,你又何必繼續掙紮?”


    江棠說:“結婚也還能離婚。”


    “我早說過,沒有離婚,隻有喪偶,你想離開我,隻能等我死了。”


    江棠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反駁不了,就幹瞪眼,恨不得把他給瞪死了!他怎麽這麽討厭!


    唐遊川摸了下她的頭,好聲好氣地哄,“當初是你‘逼良為娼’嫁了我,我現在身心都已經屬於你了,你要負責,不能始亂終棄,知道嗎?”


    逼良為娼。


    身心都屬於你。


    還要她負責。


    這話聽著,怎麽好像她就是個土匪頭,綁著個純良的無知少女做了壓寨夫人?這個男人到底是多厚的臉皮,才怎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


    江棠繃著臉,沒反駁,不是想反駁,而是無從反駁。


    唐遊川由頭到尾都沒有說錯,到目前為止,他們抱過,親過,吻過,也同床共枕過,除了沒做過,情侶之間該做的,他們都做的,情侶不該做的,也做了。


    畢竟不是所有情侶都能走到婚姻,而他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


    如果她討厭他,那還情有可原,但關鍵是,她並不討厭。


    如此一想,似乎還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他,他們在一起就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般自然的事情。


    江棠迴想起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任勳欺負她時,她被人追殺時,江璿母女欺負她時,是他救她於水深火熱,不問理由站在她身邊替她出氣,她受傷,生病,喝醉,他也笨拙地照顧。


    不知不覺,他竟然為她做過那麽多。


    好的壞的,高興的難過的,兜兜轉轉之間,他們竟然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有了這麽多的糾纏。


    緘默了半晌,江棠咽口氣,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我醜話說在前頭。”


    “什麽?”唐遊川心跳漏了一拍。


    江棠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臉上除了涼淡的神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唇瓣輕啟,淡聲道:“我不浪漫,不溫柔,不體貼,不會對你言聽計從,不高興會罵人,不爽了會甩臉子,忙起來的時候還會忽略你,不會輕易為你放棄什麽。”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唐遊川起先還有點兒懵,直到她說到言聽計從時,他才迴過神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向來從容淡定的他,露出了一副大喜過望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著江棠,話都忘記說了。


    “即使是這樣,你也沒關係嗎?”


    江棠說出這些話,其實比她當年參加高考,第一次上手術台的時候還要緊張,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緊張什麽,明明隻是給他一個迴答而已,卻搞得像她在求愛,心髒仿佛都蹦到了嗓子眼兒裏,七上八下的,她手腳都有些發麻。


    “沒關係!”唐遊川脫口而出。


    唐遊川聲音又急又大,生怕她會反悔,扣著她的手,頗為激動地說:“不管你怎麽樣,我都會接受,隻要是你,就沒關係。”


    唐遊川高興得想要抱起她原地轉圈,想要親她,吻她,但也僅僅是想想,他什麽都沒有走,隻是直直地盯著江棠,眼神炙熱,江棠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別扭得故作兇悍道:“幹嘛?”


    唐遊川小心翼翼地低聲問:“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暗搓搓地跟她玩了一個多月“迷藏”,又軟磨硬泡了這麽久,她始終都不肯鬆口,現在卻突然答應,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他懷疑自己又在做夢了。


    江棠聞言忽然想笑,手指捏著他的耳朵擰了一圈,低聲問:“疼嗎?”


    唐遊川笑了一聲,“疼。”


    言罷,忽而低頭在她唇上壓實親了一口,末了還用牙齒銜著她的下唇扯咬了一下,江棠蹙眉哼聲,錘了下他的肩膀,惱火道,“你幹嘛!”


    “疼嗎?”唐遊川從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反問道。


    江棠捂著自己唇,不說話,唐遊川眉開眼笑地說:“不是做夢,是真的。”


    江棠兇神惡煞瞪他,“……”他懷疑做夢咬她確認,有病!


    “老婆。”唐遊川喚道。


    “不準這麽叫!”


    “乖寶。”


    “不準!”江棠吼他。


    唐遊川靈光一閃,低頭貼在她的耳畔,緋唇開啟,低聲喚:“寶貝兒~”


    他這一聲輕飄飄的“寶貝兒”爬進耳蝸,江棠整個人都有點發暈,不知道是因為接吻的後勁還是因為唐遊川低聲呢喃的聲音勾魂。


    聲音好聽是好聽,但這個叫法實在太羞恥,江棠二十幾年的“鋼鐵體”受不了,磨著牙,惱羞成怒道:“你閉嘴!”


    唐遊川卻玩上癮了,興致勃勃地說:“寶貝兒,那你想我怎麽叫你?”


    “我要打人了!”


    唐遊川樂不可支,拿她的話原封不動地逗她:“斯文人,不打打殺殺。”


    “啊!你夠了!”江棠大聲喊,剛才那根棒球棍她應該帶迴來的!眼前這個人也十分欠抽!


    唐遊川看著見她一副要炸的樣子,直接把頭埋在她的肩頸之間,壓著聲音笑得身體直抖,江棠又氣又惱,兩手攥握成拳,在他後背上砸了好幾拳泄憤,可惜,對唐遊川而言,她這幾拳不痛不癢的。


    身上壓著個龐然大物,江棠錘幾下就手酸了,她睜眼盯著白茫茫的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不耐煩道,“笑夠了嗎?”


    “不夠。”唐遊川說,“我太高興了。”


    “那你起來笑,別壓著我,我累。”江棠即刻就驗證了她的不浪漫不溫柔。


    唐遊川聽到她說累,馬上就坐了起身,笑著拉著她的手順勢將她拽坐起來,又湊過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肚子餓不餓?要吃東西嗎?”


    “不要。”江棠的內心是一片波濤洶湧,但臉上仍舊淡靜如常,她頓了頓,睨著他道,“我話還沒說完。”


    唐遊川含笑看著她,寵溺道,“你說,我聽著。”


    江棠正著臉色,“如果你喜歡上了別人,可以直接跟我說,咱們好聚好散,絕對不能背著我玩劈腿或者跟人曖昧,”她稍作停頓,以警告的口吻補充,“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唐遊川又好氣又好笑,“你就不能盼咱們點好麽?才在一起呢,就想著好聚好散。”


    江棠不言苟笑,“我沒跟你在開玩笑,我可以容忍你移情別戀喜歡別人,但我容不下你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你要敢劈腿,我真會劈斷你的腿。”


    感情這種東西,無形無味,摸不著抓不到,本身就是縹緲的存在,要來就來,說散就散,江棠雖然沒談過戀愛,但見過太多聚合離散,起初在轟轟烈烈,最後也慘淡收尾。


    她可以接受慘淡收尾,但她無法容忍出軌劈腿,這是她的底線。


    唐遊川抬手勾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我看著是會偷腥的人?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江棠麵不改色道:“不用偷,但碰見送到嘴邊的魚,又幾隻貓能拒絕不吃?”


    唐遊川似笑非笑,“隻要喂得足夠飽,就是塞進嘴巴都會吐出來。”


    江棠瞬間就聽懂了他話裏的暗示,目光涼涼睨著他,不講話,唐遊川的唇角的弧度逐漸加深,“我也沒那麽大的胃口,吃得也不多,你把我喂飽就好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字裏行間也無任何汙穢下流的字眼,卻偏偏處處充斥著挑逗,江棠耳尖發燙,佯裝聽不懂,心平氣和道,“明天我就去超市給你訂高級貓糧。”


    唐遊川目光灼灼,看著她說:“你就是最高級。”


    江棠心如擂鼓,有些惱火道:“收起你那些不正經的想法!”


    唐遊川強忍著笑意,扮無辜,“明明是你先提起的,我哪兒不正經了?”


    江棠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憋到最後轉移了炮火,“我說一句你頂一句,有你這樣的嗎?”


    唐遊川聞言當即笑出聲,江棠眸色一沉,眼看著就要翻臉,唐遊川卻忽然摟住她的腰,把她帶進懷裏,眼尾唇角盈著溫柔的弧度,低聲道,“不說了,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都聽你的。”


    說兩句都不得,脾氣不是一般大。


    唐遊川雙臂攬住她,低頭在她的鬢角上親了親,“不用擔心我會有別人,就你一個都夠我受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搭理別人。”


    江棠聞言勾了勾唇角,嘴上卻故意道:“嫌我煩?”


    唐遊川輕笑,“是嫌你不夠煩。”


    江棠從來不知道自己耳根子這麽軟,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就哄的心頭泛甜,她抿著唇角,不再說話,他滴水不漏,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難道喜歡一個人,都會變得這傻?


    唐遊川抱著江棠,心口就像盛著水的水池,因為她,漲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他親吻著她的發,饜足般歎了口氣,沉沉地喚了聲:“江棠。”


    “嗯。”江棠低低地應聲。


    “我很高興。”唐遊川說,他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滿足感與幸福感,隻能再一次重複強調,“真的很高興。”


    江棠指尖微微發麻發顫,靜默了片刻,又淡淡地“嗯”了一聲。


    江棠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應該也是高興的吧,但不像唐遊川那麽激烈,畢竟她心底還隱藏著不安,那股不安,來自於對未來的不確定。


    雖然她說什麽好聚好散,說得頭頭是道,好像並不在意唐遊川會喜歡別人,也不期待他喜歡自己一輩子,但談戀愛的人,誰不希望牽手就從一而終?


    江棠這麽說,無非就是不敢相信他們可以走到彼此生命的最後,權衡之下,做出的一種自我保護罷了。


    亮如白晝的客廳裏,靜謐一片。


    唐遊川正沉浸在驚喜裏,江棠突然不鹹不淡地開口,“你差不多得了,”她說,“這樣抱著我不舒服,抻著我腰了。”


    她坐在他身側,是扭著腰貼在他懷裏,她的腰本來就有點疼,現在這個姿勢實在難受。


    “……”唐遊川眉頭跳了跳,“我相信你這麽多年,是憑實力單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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