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看著他,眼前忽地又閃過夢裏他們咫尺之間似要親上的畫麵,不禁一陣臉紅心跳。


    唐遊川突然瞥見江棠耳朵紅透了,不自覺地伸手捏住了她圓潤的耳垂,指腹輕輕刮過,挑眉勾著唇低聲問:“我沒說什麽也沒做什麽,你耳朵怎麽又紅了?”


    江棠這人遇事時表麵上總一副從容不迫的淡定模樣,好像什麽都動搖不了她,很難窺探到她真是的情緒,不過經過唐遊川的觀察,最終還是抓到了她的小尾巴,發現她每迴遭遇尷尬的事情,一旦感到窘迫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耳朵泛紅。


    但他剛剛什麽都沒做不是嗎?她這是怎麽迴事?


    一陣酥麻從耳垂蔓延至四肢,不止耳朵,江棠感覺全身都有些發燙,她撇臉避開他的手,繃著臉瞪他一眼,語帶警告說,“別老動手動腳的。”說話間,她視線轉移到前方的馬路上,掩飾自己的情緒。


    以前阮迪跟江棠說做夢夢見跟自己的男神這樣那樣,她還說阮迪是沒營養的小黃書看多了,卻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啥都沒看,就被唐遊川抱著撩了幾句而已,就渾身細胞都騷了,做著曖昧的夢也就罷了,清醒過來了竟然還去幻想,這要是讓季然和阮迪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麽嘲笑她。


    唐遊川厚著臉皮說:“不能動手動腳,意思是可以動嘴?”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江棠自然是聽懂了他話裏的挑逗,換作以往聽見這種話,她隻會心底冷笑,外加嘲笑對方一句傻逼,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不但不排斥,甚至隱隱的波瀾四起。


    江棠暗暗地深唿吸,嘴上淡淡出聲,“你還是閉嘴吧。”


    唐遊川很輕笑了一聲,“行,你說什麽我都照辦,誰讓我稀罕你。”


    江棠:“……”


    得,還是她先閉嘴,否則這人要沒完沒了。


    到了醫院附近,唐遊川靠邊停車,嘴上小聲嘟嚷著,“送自己老婆上個班都搞得跟玩地道戰似的,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嗎?”


    江棠心平氣和地說道,“當初是你三申五令不準公開我們的關係。”


    自食惡果的唐遊川被噎得沒脾氣,“是我當初年少輕狂有眼無珠,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嗯?”


    雖然這事兒她當初是處於被動狀態,但內心上也是不願意公開關係,所以也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推他身上,可江棠就是故意這麽說,想要試探他的反應,看他會怎麽說,結果他一句辯解都沒有就全認了,還自我貶損了一番,當真是能伸能屈。


    江棠忍住唇角上揚的衝動,沒有迴答,拿起包推開車門,再開口,聲音明顯溫軟了幾分,“我走了,你開車小心。”故意為難人的是她,心軟的也是她。


    江棠腳踩在地麵上,正要關上車門,卻看見唐遊川也下了車,還未出聲,隻見他一臉波瀾不驚地開口,“我也餓了,去買份早餐再走。”


    買早餐不過就是借口,其實他隻想跟她多待一會兒,即使是跟她在擁擠的小店裏排隊買個早餐。


    唐遊川一臉坦然地看著江棠,頓了頓,薄唇一掀,口吻淡淡地補了一句:“你要是不允許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


    這話說得好像她是個惡霸似的,江棠抬眼睞他,淡聲道,“不準靠我太近。”


    唐遊川朝她勾了出一抹淡笑,“放心,我不會做你討厭的事兒。”


    江棠走在前,唐遊川跟在身後,一前一後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江棠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轉身看向他,唐遊川低聲道:“這樣的距離,不算近吧?”


    他這是哪來的小媳婦?


    “你過來。”


    唐遊川乖乖地上前,“怎麽了?”


    江棠吸了口氣,看著他故意裝乖巧的模樣,好像一拳砸到了棉花上,有氣無力道,“你又不是不認識我,你這麽跟在我後麵,顯得太刻意了。”


    臨安醫院的醫生都知道他出車禍,手術是她做的,好歹是她救了他吧,結果在路上見著都跟陌生人似的連聲招唿都不打,是他沒良心還是欲蓋彌彰什麽?


    不管是什麽理由,總歸容易引人遐想,保不準那些人會能腦補一些亂七八糟的戲碼。


    唐遊川心底偷樂,麵上平靜,“那,一起走?”


    兩人並肩而行,一起進了早餐店,前麵有人在排隊,排在最後的那兩位正好是同科室的男同事,他們見到江棠和唐遊川一起走過來,眼露訝異,江棠上前跟他們打招唿,站到隊伍後麵,唐遊川站在她身後。


    江棠低頭從包裏掏出錢包預備著付款,前麵的同事側轉身湊近她,壓低聲音問:“江醫生,身後那位是跟你一起來的?”


    江棠坦坦蕩蕩地朝他們微笑,“我們剛在外麵碰到的。”


    “他怎麽會這種地方買早餐啊?”


    江棠說:“是這家店的早餐好吃。”


    唐遊川看著跟江棠湊在一塊交頭接耳的男同事,眼神冰冷,要不是擔心江棠會生氣,他真想一掌推開他,說話就好好說話,湊那麽近占誰便宜?


    唐遊川寡著臉,沉聲道,“先生,別聊了,麻煩你往前走幾步。”


    男同事聞言抬眼,猝不及防對上唐遊川寒芒湛湛的黑眸,脊背一涼,仿佛被一陣刺骨的北風灌進了衣服裏,他誤以為唐遊川聽見他們議論他了,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抻直了腰轉身往前挪步,沒敢再迴頭,可即便如此,也隱隱能感受到身後有兩道冷光紮著,簡直芒刺在背,輪到他點餐是想要的早餐都點錯了。


    唐遊川還是那個唐遊川,他的和顏悅色也隻是針對江棠,對其他人一概是麵無表情的冷,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噤若寒蟬。


    等排到江棠,她點完單正要遞錢付款,一隻手從她身後伸過來,把她的手壓了下去,緊接著耳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們兩的一起付款。”


    江棠轉過頭,發現排在他身後的也是醫院的同事,此時正瞪著眼睛,一副挖八卦的眼神看著他們,江棠頭皮炸裂,麵上佯裝平靜,跟他劃清界限,“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來就行。”


    唐遊川好看的薄唇抿出淡淡的弧度,不慌不忙地開口道:“對虧了江醫生的照顧,我身體才能恢複得這麽快,隻是請你吃一迴早餐,你就別跟我爭了。”


    收銀員看著他們,微笑著道,“不好意思,後麵還有人等著,你們商量好了嗎?”


    唐遊川遞了張紅色鈔票過去,“她剛點的再來一份。”


    收銀員說好,低頭在電腦上下單,江棠及時出聲,“麻煩甜牛奶換成黑咖啡。”


    唐遊川聞言,瞬間被取悅到,要說她對自己沒點心思他不都信,真那麽不在意的話,為什麽會記住他的喜好?他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倒是看她能強到什麽時候。


    從早餐店出來,兩人在門口分道揚鑣時,江棠還一本假正經的跟他道謝道別,然後和同事一起往醫院走,唐遊川盯著她高挑的背影,頓時忍俊不禁。


    唐遊川敢肯定,自己之所以會長達三年之後才對她動念頭,除去當初結婚那段恩怨,絕對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江棠這女人太會裝模作樣,開始的偏見加上她掩飾得太好,所以他一直沒發現她有趣地方,否則哪能拖到現在。


    江棠早查房完拿著手機給季然發信息:“感覺如何?”


    季然很快迴複過來:“頭暈。”


    江棠問:“蘇姣呢?還好嗎?”


    上麵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江棠等了半分鍾,季然迴了一段:“昨晚跟她聊了一會兒,她身上那些傷都是陳俊凡那人渣打的,而且她想離婚但那人渣不同意,媽的,我昨晚就不應該手下留下,直接廢了那人渣,讓他下半輩子都不能人事!”


    江棠抿唇,打字迴道:“你好好休息,晚上下班了我再過去看你。”


    季然說:“蘇姣昨晚估計都沒休息好,我讓她跟醫院請假迴家休息,結果她請假了卻待在這兒照顧我不肯走,今晚你留下,想辦法把勸她迴去吧,我怕她熬壞身體。”


    江棠道:“你怎麽不心疼我會熬壞身體?”


    “你過來也是陪睡,熬不著。”


    “什麽陪睡,你注意措辭啊。”


    季然身殘誌堅地跟江棠調侃了一會兒,江棠跟他說要進手術室了,將手機收好,剛轉身,陶芸錦正好走了進來,兩人目光對上,江棠跟著她一起露出微笑。


    大家在同一科室,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陶芸錦在醫院裏,對著誰都是溫柔和氣的樣子,特別是對江棠一直主動熱絡玩親近,加上江棠是科室裏年輕一輩最出色的醫生,所以她遇到事就來跟江棠討教,那謙虛好學的態度,弄江棠再不想搭理也不得不秉公辦事,而且之前自己一直對唐遊川沒啥想法,所以忍得住。


    但現在,唐遊川跟她表白了,她對唐遊川也隱隱動了心思,再看陶芸錦,容忍度似乎就降低了很多,尤其是經過昨晚,她敢肯定陶芸錦是看見了她,而且還朝她下了挑釁的眼神。


    不過陶芸錦似乎失憶不記得這麽一茬了,一如既往地從容溫柔跟她打招唿,“小棠,身體沒事兒了嗎?”


    陶芸錦喜歡裝,江棠也跟著裝,裝傻充愣扮豬吃老虎她不能說自己一百分,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那個女人能這樣成功給她使絆子,想給她下套,那也得看她願不願意跳。


    江棠微笑著說:“謝謝關心,我很好。”


    “昨晚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事先約了三哥一起去拍賣會,但沒想到你會臨時事兒,我都說不用他陪,可是他還是要陪我去。”陶芸錦說的真情實意,滿眼都是愧疚,“你不要跟他生氣,他還是很擔心你的,之所以沒留下來陪你,是確認你沒事兒了,又不好失信於我,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江棠笑笑,臉不紅心不跳道,“他是什麽人,我身為他老婆自然很清楚,昨晚他是要留下來陪我,但他事先跟我提過要陪你去拍賣會,所以我不讓他留,畢竟有他在,可以少花點兒冤枉錢。”


    兩人表麵溫柔可親,心底卻都恨不得往對方身上飛刀子。


    唐遊川說她是撒謊精,江棠心想繼續這麽下去,她可能真的要成精了。


    陶芸錦聞言心底微微一梗,麵上笑容不變,“是嗎,那我應該跟你說聲謝謝。”


    江棠笑容大方淡定,波瀾不驚地說:“不客氣,阿川把你當妹妹,那我自然也是把你當妹妹的,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三哥沒空的時候,你找我也是一樣的。”


    不但把陶芸錦的身份給壓一個頭,還暗示她能代表唐遊川。


    嘿,江棠發現自己不止是個撒謊技術了得,吹牛逼的技術也很厲害,也不知道唐遊川聽到這話會是什麽表情,是說,她怎麽就有這麽大的勇氣亂吹牛,這萬一被唐遊川戳爆了,簡直難堪死。


    江棠想到這兒,也莫名有點心虛,她這算是篤定唐遊川不會戳穿她?


    果不其然,陶芸錦偽善的臉出現了一絲裂痕,眼底的笑意涼了幾度,但很快又恢複如常,“謝謝你的好意。”


    江棠心底冷笑,抬眼看了眼牆壁上的鍾,淡聲道,“手術馬上要開始了,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江棠瀟灑轉身,沒看見陶芸錦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匿無蹤,變成了森然的冷,溫柔的眼神被一股嫉妒所替代,如同一團火,燃燒著,發出嗶啵的聲響。


    不管她怎麽做,江棠都油潑不進,到底是誌在必得,還是真的不在意?陶芸錦拿不準,但有一點她很清楚,江棠與以往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不同。


    而最關鍵的是,唐遊川對她的態度不同。


    陶芸錦抿著唇,唿吸起伏有些大,她雙手緊攥著,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直到有人推門而進,“陶醫生,你怎麽站在這兒呀?”


    陶芸錦頃刻間戴迴了麵具,淺笑著說:“正準備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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