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自然是聽懂了沈敘話裏的暗示,她垂著眼眸,端起茶杯喝茶若無其事地喝茶,置身事外就對了。


    沈敘看著陶芸錦,嬉皮笑臉說,“芸錦,你們醫院還有沒有姑娘,給我也介紹一個,我也想要一個醫生管管我。”


    陶芸錦笑說:“你不是有女友嗎?”


    “但是沒有醫生女友嘛!”


    陸離似笑非笑,“怎麽?你還想各行各業都找一個湊齊三百六十行啊?”


    沈敘露出驚恐狀,“這可不敢,起碼拳擊手,摔跤手,舉重運動員這些我吃不消。”


    話音落下,陸離和周庭同時笑了,江棠也忍不住勾了下唇。


    沈敘眼尖,瞥見江棠偷笑,把撩不動唐遊川的火力直接轉移到了她的身上,衝她笑著說,“小棠,跟我們也講講唄,你是怎麽治服老三的?好讓咱們也學習一下。”


    江棠內心湧動,麵上卻鎮定如常,眉眼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卻像紙糊上去的,假得很,她平靜地說:“沈先生,沒有醫師資格證和醫師執業證書而獨立執業屬於違法行,所以你想治他,首先要先把這兩證給考了,其次,得他願意再受一次重傷躺手術台上讓你操刀。”


    在幾人的錯愕裏,江棠慢條斯理地扭頭看向唐遊川,緋唇輕啟,悠悠問道,“你願意讓沈先生給你治嗎?”


    唐遊川忍著笑,波瀾不驚的口吻還夾著明晃晃的嫌棄,“不願意。”


    “合著你倆欺負我一個人呢!”


    唐遊川麵無表情說:“你閃遠點,別挨著我們。”


    沈敘瞪眼,暗暗諷刺,“你以為老子願意挨你啊,我是挨小棠!”


    江棠也笑了,跟唐遊川保持一致,“莫挨我。”


    話音剛落,包間裏幾人都笑出了聲,沈敘一把捂著胸口裝可憐,側臉對坐在他旁邊位置上的陸離哭訴,“阿離,他們合夥欺負我!我難受!”


    陸離無奈一笑說:“明知人家是兩口子,你還非要去招,自找的。”


    江棠沒被沈敘找到縫隙,卻被陸離的“兩口子”給嚇得差點兒把茶水給噴了,幸而及時撇開臉,捂住了嘴巴,頓時一陣咳嗽,她被嗆得鼻子酸疼眼眶發脹。


    唐遊川把菜單丟下,抽了紙巾側身轉向她,聲音關切地問:“沒事兒吧?”


    江棠從他手裏把紙巾接過,擦拭了下鼻子,“沒事兒。”


    “衣服也濕了。”唐遊川捏了下她的衣領,又抽了紙巾,低頭替她擦拭,江棠提著氣,低聲道,“我自己來。”


    唐遊川倒也沒勉強,放了手。


    其餘三個男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唐遊川溫聲細語的著緊模樣,暗道唐遊川這鐵樹開花竟然還帶騷的,不開竅則以,一開竅就要嚇死人。


    唯有陶芸錦,心酸難忍,口中清茶澀得發苦,整顆心都擰作了一團。


    沈敘從旁插話:“不行了,我心靈受到了傷害,必須要喝酒補補,你不能喝就看著咱們喝!”


    陸離也忍著笑出聲附和,“確實需要喝幾杯壓壓驚。”


    飯菜上齊,酒也到位,沈敘首先就給江棠倒了一杯,“小棠,老三這人脾氣不好,有時候又龜毛得很,他住院這段時間肯定沒少折騰你,真的是辛苦你了,我們敬你。”


    江棠心底十分讚同沈敘的話,嘴上卻說:“還好,也沒多辛苦。”


    在他們眼裏,她和唐遊川是一對,敬酒意味著他們接納了她,她不喝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所以江棠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舉杯,結果入喉的卻是白酒,她很少喝白酒,一口下去,嗆喉的烈,熱辣辣的燒得緊,體內的血液都跟著沸騰,她感覺自己的唿吸都有些發燙。


    “你不用幫他說好話,他什麽德行我們都清楚得很,我們開始還打賭來著,賭護工多久會受不了他辭職不幹。”


    江棠問:“最後誰贏了?”


    沈敘一樂,“因為你,我們全賭輸了。”


    江棠聞言忍俊不禁,“那輸掉的是不是應該給我?”


    “好說,待會兒咱們就加個好友,馬上給你轉賬。”沈敘說話間,又給她倒了一杯酒,“小棠,所以,以後咱們是朋友了吧?”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沈敘就一直把朋友掛在嘴邊,彼時江棠覺得他是唐遊川的朋友,怕唐遊川不願意讓她接近他的朋友,所以她根本不想跟沈敘有一絲牽扯。


    可現在唐遊川親自把她帶過來,即便是演戲,她也得點頭承認朋友這一層關係,不過她願意跟他做朋友不是演戲,而是發自真的,從前覺得沈敘放浪不靠譜,因為沒有接觸不了解他的為人,但這陣子看他時不時跑醫院看唐遊川,聽著兩人有的沒的幼稚拌嘴,發現他其不但風趣,還很有包容心。


    江棠俏皮一笑,不答反問,“所以你之前一直都沒有把我當朋友嗎?”


    沈敘說:“咱們不管從前,隻管現在與將來,為了我們的友誼,幹杯!”


    許是前一杯烈酒的後勁使然,江棠聽沈敘的話,心情也有點激蕩,噙著笑舉杯與隔空相碰,像是闖蕩江湖的兄弟似的,爽快地幹了。


    卻不想,她烈酒下喉的時候,沈敘卻暗搓搓地朝陸離和周庭使眼色。


    江棠剛放下杯子,陸離看向江棠,和煦微笑著說,“都是朋友,你可不能偏心隻跟沈敘喝酒,來,我也敬你一杯,歡迎你加入我們。”


    江棠抿了抿唇,伸手正要端杯子,手就被唐遊川抓住了,帶著一層砂礫感的手掌覆蓋著她的手背,掌心的溫度,熨在她的皮膚上,微微發燙。


    江棠側頭看向他。


    “不喝了。”唐遊川語氣淡淡的,但非常霸道,偏又裹著不經意的溫柔。


    沈敘敲了敲桌子,“老三,你不能喝就算了,怎麽還不允許別人喝啊?”


    周庭這條懶蛇向來不愛瞎攪合的,但這會兒看著唐遊川,也來了興致,懶洋洋地附和了一聲,“就是。”


    陸離笑得意味深長,“還是你要替她喝了?”


    沈敘憋著笑煽風點火,“老三,沒你這麽護著的啊,剛出院要喝出個好歹我們可不負責。”


    “你們出一萬個好歹,我都負責得起。”唐遊川眸色淡淡地睞向他們,低聲警告,說罷伸手就拿起了酒杯,江棠見狀趕緊攔住,“你不能喝。”


    唐遊川低聲道:“沒事兒,就一杯。”


    “不行。”江棠不同意,她還真沒法讓身體還沒好全的他頂酒,雖然隻是一杯,但萬一就是鬧出了意外,她可負責不起,江棠從他手裏把杯子搶了迴來,微微一笑,“我還能喝,你別跟我爭。”


    沈敘比了個大拇指,“小棠可以的!”


    唐遊川拉著臉,沉聲道,“最後一杯。”


    周庭淡淡地出聲道,“我還沒喝呢,不能孤立我。”


    唐遊川一個冷眼斜掃過去,薄唇輕啟,不慍不火地說:“我給你灌到高朋滿座。”低沉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威脅卻毫無遮掩。


    陶芸錦也幫腔,“你們差不多得了,三個男人輪流跟一個女人喝酒,也不怕說出去丟人。”


    江棠笑著舉杯道:“那這杯我敬大家。”


    江棠喝完,唐遊川馬上把酒杯拿走,給她盛了一碗熱湯,低聲道,“喝湯。”


    幾杯烈酒下肚,江棠臉色雖然沒變,視線也是清明的,但胃卻燒得厲害,腦袋有點暈乎,接湯的時候手都有些發顫,她以為自己表現得很淡定,可是唐遊川卻看得清楚,眉頭一蹙,再次抬眼冷睨著沈敘。


    沈敘看懂了他的眼神,心虛地以手摸了摸鼻子,撇開了視線,佯裝無事跟一旁的陸離說話。


    之後沒人再敢繼續勸江棠喝酒,邊吃邊聊,都是沒什麽營養的話,唐遊川向來不多話,周庭剛完成拍攝工作就過來了,這會兒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昏昏欲睡,但有沈敘在,陸離適當配合,氣氛一直不錯。


    江棠的進食速度越來越慢,唐遊川側頭輕聲問:“怎麽了?”


    江棠搖頭,“沒事兒。”


    這一搖腦袋更暈了,是她低估了白酒的後勁,沒想到會這後勁會如此猛烈,她人都開始飄了。


    唐遊川拿起筷子,往她的菜碟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別隻喝湯,飯和菜也吃點。”


    “嗯。”


    說實在的,江棠現在的腦袋處於雲裏霧裏的狀態下,她沒覺得不好意思,也沒發現哪兒不對勁,就好像唐遊川給她夾菜是件很自然的事,甚至覺得耳邊男人低沉的溫聲細語很動聽。


    沈敘見狀,出聲調侃,“差不多得了,當咱們透明呢!”


    唐遊川充耳不聞,壓根不搭理他,眼皮都不挑一下,視線都在江棠的臉上,“別管他,吃你的。”


    陸離含笑道,“要不你下迴把你那些女友統一叫過來,當著老三的麵兒,一個一個給喂過去。”


    周庭說:“喂豬嗎?”


    沈敘氣得想摔碗,“老三,這當著小棠的麵兒呢,你再不讓他們閉嘴,一會兒什麽葷話都敢說了。”


    唐遊川直接把那盤糖醋排骨從轉盤上端到了江棠的麵前,語氣寡淡道:“養豬的,閃遠點。”


    沈敘被這幾個人輪番諷刺,鬥不過,轉而試圖拉攏江棠,“小棠,你快管管男人,讓他嘴巴不要那麽損。”


    江棠垂著腦袋,聲音都有進入她的耳朵,但卻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她隻覺得腦袋很沉,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的,轉得她眼暈,她眨了眨眼,想要撐起精神,但身體的力氣都在漸漸抽離。


    見她沒出聲,沈敘又湊近了一點,“小棠?”


    唐遊川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正要開口時,卻看見江棠的身體突然一軟,整個人便往旁邊傾倒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唐遊川長臂一伸,從她的脖子繞過去兜住了她的頭,手臂用力一收,將她直接帶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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