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言捧著杯子的手一頓。


    舌尖頂了頂腮幫子,他小聲開口。


    “好吧,睡地上也行。”


    他不挑。


    裴書指了指影音房,“你可以睡那裏。”


    宋少言偏頭看去,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裏麵有個懶人沙發。


    一看就很柔軟。


    躺在那裏睡也不錯。


    “好啊。”


    他當即笑眯眯答應了下來。


    也顧不上喝水了,他將水杯一放就往影音房走去。


    一屁股坐在懶人沙發上,柔軟的沙發將他包圍,他陷在其中。


    宋少言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卻見有片陰影投射在身前。


    他抬眸看去,隻見裴書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那些光匯聚在他身後,被他遮擋,隻有濃重得如墨的黑暗披在他身上。


    宋少言突然覺得沒那麽困了。


    “裴醫生,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進來坐啊。”


    他熱情的邀請道,自然的好像這裏是他家一般。


    裴書邁開長腿,走到他旁邊站定。


    在宋少言疑惑之時,正對著他的牆麵上突然一閃。


    光亮起,一個熟悉的直播間出現在他眼前。


    宋少言:???


    他認出了這個直播間是自己兼職的直播間。


    屏幕裏他背對著鏡頭站得筆直,一動不動的有點像是假人。


    這直播畫麵顯然不是今天的。


    不過裴書是怎麽知道他做這個的?


    不對不對,裴書知道才是正常的。


    這人指不定在催眠他的時候將他話套了個清楚。


    畫麵裏播放著其他人載歌載舞的場景,還有場控那熟悉的催打賞的聲音。


    他在裏麵就像個背景板,全程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來。


    宋少言看了一會,不明所以。


    “裴醫生,原來你喜歡看這種直播間啊。”


    他感歎了一句。


    “我還以為隻有一些人傻錢多的人才會看呢,哈哈。”


    裴書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指尖微抬。


    “這個直播間很有趣。”


    宋少言好奇問道:“有趣在哪裏?”


    裴書指了指畫麵裏宋少言的背影。


    宋少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哈哈,原來裴醫生對我感興趣呀。”


    他耳尖似乎有些紅了。


    “其實我對裴醫生也很感興趣。”


    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我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喜歡上裴醫生了。”


    嘴裏說著甜蜜的話語,可語氣絲毫不見喜歡之意。


    裴書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此時畫麵播放到了之前他被場控要求轉身的畫麵。


    那時他忙著下班,沒理場控,隻微微側了臉。


    “臉很乖。”


    裴書在這時點評了一句。


    宋少言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


    雖然他是炮灰,但這張臉是自己的。


    於是他讚同的點頭,“裴醫生真有眼光。”


    裴書低笑一聲。


    “為什麽不露麵?”


    宋少言輕咦一聲。


    裴書繼續說道:“我給你刷了二十萬,為什麽不露臉?”


    宋少言:???


    “那個爹是你?”


    他以為是誰取了個這麽囂張中二的名字,原來是裴書。


    裴書眉頭微不可察的輕蹙。


    “不是爹。”


    他彎下腰來,握住了宋少言的手腕,攤開他的掌心。


    微涼的指尖一筆一劃勾勒著什麽。


    宋少言仔細辨認,發現是“die”這三個字母。


    這不就是“爹”嗎?場控沒說錯啊。


    他輕輕眨眼,仰頭看著裴書。


    裴書從他眼中看到了迷茫,嘴角的笑意似乎多了幾分無語。


    “die。”


    “死亡。”


    宋少言恍然大悟。


    敢情這是英文的“死亡”,而不是“爹”啊。


    他就說嘛,裴書怎麽取了個這麽囂張中二的名字。


    他握了握手指,覺得掌心有些癢癢的。


    掙脫開裴書的手後,他甩了甩右手。


    “哈哈,我識字不多,還以為是爹呢。”


    “嗯。”裴書淡淡應道。


    他自然知道少年隻讀了初中便沒讀了。


    他沒再提名字的事,而是再次問了那個問題。


    “為什麽不轉身?”


    宋少言十分誠實。


    “因為老板說我不需要轉身啊。”


    “我四個小時一百塊錢,不需要轉身。”


    “不過那天後老板給我加工資了,現在我兩百塊錢一天,場控叫我轉身我就會轉身。”


    裴書垂眸,長睫在眼窩處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眸底的光。


    許是沒想到少年的答案會是這般現實坦誠,他一時間竟是沒開口說話。


    宋少言也不介意,反正他在男主麵前沒有秘密。


    嗯……小白除外。


    牆上還在播放著直播間的畫麵,宋少言卻是有些困了。


    他躺了迴去,身子下陷,聲音軟綿。


    “裴醫生,晚安。”


    裴書靜靜看著宋少言進入夢鄉。


    場控那尖銳的聲音還在響起,少年卻像是沒聽到般進入了夢鄉。


    這次他甚至沒來得及催眠少年。


    裴書垂在一側的大手指尖微動。


    當初他一眼就認出了宋少言的背影。


    少年去直播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渴望愛的少年在這快節奏的直播間裏能收獲大量的小愛。


    這些小愛雖然並不能讓少年滿足,但也能勉強撫慰下可空缺的心。


    所以當他進行大額打賞時,少年該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他,並且攀援其上。


    雖然金錢並不能等同愛,但在這些直播間裏,金錢是愛的表達方式。


    少年該和那些人一樣,驚喜後反複感謝,該抱緊他的大腿,任他索求。


    可偏偏,宋少言並沒這麽做。


    裴書為此困惑,直到今天從少年口中得到了答案。


    出乎意料的答案,卻又好像是宋少言能做出來的事情。


    裴書不得不承認他對宋少言的興趣在增大。


    他彎下腰來,微涼的指尖輕輕撩起了少年的衣擺。


    一小截細白的腰暴露在空氣中。


    裴書的食指輕輕按在了那白嫩的腰側。


    宋少言身體輕顫了一下,那一片肌膚迅速染上一抹粉紅。


    裴書無聲輕笑,中指按了上去,然後大拇指無名指……直到整個大手掐住了少年的腰。


    落下一片紅印。


    明明曆經風霜,這漂亮的皮囊倒是嫩得出奇。


    輕輕一掐便紅了。


    若是……


    裴書喉結輕輕一滾,有什麽念頭在此時倏地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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