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兮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是一旁的高修,她抽了抽氣,說的十分委屈:


    “哼,你很沒有良心耶。”


    “我怎麽沒有良心了?”高修的聲音又響了一些,看樣子是近了幾步。


    葉婉兮閉著眼睛都可以想象到高修那雙眼睛,現在一定是帶著笑意,卻沒有半點的溫度,淡淡的,什麽都不太在意的感覺。


    “你都不會說一些好聽安慰安慰我。”葉婉兮將毛巾浸入熱水中,脫衣服的時候手上沾上了血跡,一入水便化成紅色的血水,染紅了清澈的水。


    “那你想聽什麽?”高修的嗓音溫淡帶著淡淡的沙啞,十分性感和磁性,按照葉婉兮的話說便是,光聽聲音都能讓人懷孕啊。


    葉婉兮艱難地抬起手,毛巾輕輕地擦過傷口,頓時又是一陣刺痛難忍的感覺,葉婉兮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額頭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貝齒緊緊咬著下嘴唇,硬撐著不肯唿痛出聲。


    白色的毛巾沾染上了鮮紅的血液,看起來罪孽而美麗,葉婉兮手指擦過毛巾上的血液,還有一些結了塊的血,指腹輕輕擦過,有微微的顆粒感。


    她突然想要畫畫,將這一幕畫下來,幽暗的燈光下,白色的毛巾和紅色的血,已經足夠了。


    緩緩閉上眼睛,高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婉兮想了想,說道:


    “我很喜歡我相公,但是他不喜歡我,你說說看,這樣子你怎麽安慰我。”


    葉婉兮這一句話說的語氣實在是豁達,偏生話的內容卻十分幽怨,綿延而開的心傷讓高修冷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亮色,不過又很快又恢複一派溫淡的神色。


    “你相公?蕭裴琛嗎?”高修淡淡地問道。


    葉婉兮輕輕哼了哼,拿過一旁的衣服穿上,哪怕是極為柔軟的衣服,擦過傷口的時候還是讓葉婉兮忍不住倒抽冷氣。


    “他啊。”高修頓了頓,緊接著說道,“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喜歡他了。”


    葉婉兮抖著身子,小聲的說道:


    “你這個說法,實在是太不靠譜了,若是那麽容易就放棄喜歡他了,那我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更何況,他還長得很帥呢。”


    “哦。”


    葉婉兮又等了一會兒,發現高修沒有繼續說話,所以他的安慰就是以“哦”為結束?!


    這……坑爹的貨!


    “就這樣?”葉婉兮不死心地問道,身子微微往前一探,想要更加仔細地聽清高修在說什麽。


    “恩。”高修雲淡風輕的話從一旁悠悠地傳來。


    “你以前都是這樣安慰人的嗎?”


    “我以前從來不安慰人。”高修冷豔的話從隔壁傳來。


    葉婉兮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年代都盛產耿直的boy嗎,蕭裴琛這樣,這位高修也這樣,這樣的人生真是沒有什麽意義耶。


    “話說,你是幹了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會被蕭裴琛關到黑牢中的?”


    之前高燒不退,葉婉兮都覺得自己要死了,結果現在被打了兩鞭,反倒精神頭好了起來,真是難以捉摸的世界。


    身上的傷疼地她睡不著,而身邊也隻有高雷鋒可以說話,她隻能硬著頭皮和耿直的boy交盆友,畢竟曾經她也是一個狂野的gi


    l。


    “蕭裴琛嫉妒我長得比他好看吧。”高修突然抬高了聲音,如是說道。


    葉婉兮抽了抽嘴角,烏溜溜的眼睛難得浮上了幾分的雀躍,高修這麽冷豔的人啊,現在竟然也會開玩笑了。


    “哼,你少騙我,我相公是人群中最亮的一顆星,除了生孩子,他什麽都比別人強,他會嫉妒你比他帥?”葉婉兮這話說的霸氣,揚起的唇角還留有幾分得意。


    “哦,他喜歡你嗎?”


    一擊斃命。


    高修靠在牆壁,臉上依舊是溫淡的表情,但是漸漸的,眉梢處微微上揚,好似一顆石子落進平靜的湖裏,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


    漫天黃沙飛揚,馬的嘶叫聲迴旋在空中。


    蕭裴琛坐在馬上,目光平靜得看著麵前騎兵所展示的陣法,沈晟騎馬在他的左側,雙眸綻放出驚豔的神采。


    “將軍,這陣法著實精妙,虛中帶實,實中夾虛,虛虛實實,稍有不慎便落入騎兵的圍攻之中,妙!實在是妙!”沈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改往日的從容,對著蕭裴琛就是一頓大誇特誇。


    蕭裴琛聞言臉色不曾變化,鷹眸從麵前正在演示的陣法中移開,越過高低起伏的土堆,望向遠處蔥翠的森林。


    “寧封離開幾日了?”


    沈晟轉頭看向蕭裴琛,算了算日子,迴道:“迴將軍,寧封已離開有十日了,近些日子未曾接到他有何行動,我也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十日……”蕭裴琛低低地呢喃了一聲,抓著韁繩的力道不自禁地重了幾分,葉婉兮在黑牢之中已然十日,黑牢陰森詭異,葉婉兮素來膽小,想來這次的教訓也夠了。


    “將軍,您之前提起過得葉熙,不知何時才能來?”沈晟顯然對寧封的事情並不是很上心,反倒是對之前蕭裴琛無意中提起的葉熙,興致盎然。


    蕭裴琛正了正神色,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無奈,頗有一些同病相憐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自從上次來了軍營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沈晟詫異地看著蕭裴琛,聲音疑惑地說道:


    “將軍就不曾查過他?”


    作為三軍統帥,將軍放任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在身邊,甚至將葉熙帶進軍營,若不是他對自家將軍的自信,真是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查過,查不出任何的東西。”蕭裴琛皺了皺眉,聲音頗為嚴肅。


    沈晟臉上的神色從詫異緩緩轉為肅然,細細咀嚼著蕭裴琛的話,查不出任何的東西,這句話的意思……以他家將軍的實力,竟然查不出任何的東西。


    若是他之前對於葉熙是好奇,那麽現在的忌憚則大大地多過於好奇了!


    “將軍,若是下次葉熙再次出現,可否允許屬下派人去查?”葉熙是蕭裴琛的人,他要查葉熙,那必須要經過蕭裴琛的同意才是。


    蕭裴琛看著一臉警惕之色的沈晟,沉吟了片刻,忽地點點頭道:


    “準了。”


    十天時間,葉婉兮在不知道什麽情況的時候,昏昏沉沉地從黑牢之中走出,見到久違的陽光,葉婉兮眯了眯眼睛,眼睛酸脹地難受。


    看著黑牢門口**肅穆的兩個侍衛,再看著空無一人的道路,頭頂正午的陽光卻涼地她打了一個冷顫。


    她笑著朝身後兩人朗聲叫道:


    “下次一起搓麻將哦!”


    說完便瀟灑地直接轉身離開,轉過一道牆,前後左右皆是空無一人,葉婉兮的眼睛突然不知怎麽的,就特別特別酸。


    肯定是太久沒有見到陽光,所以她的眼睛可能已經退化了。她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一滴眼淚落在她的手上。


    扶著牆壁的手輕輕一抖,身體無力地下滑,她也完全不顧直接坐在地上是不是不太文雅,一下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猛然爆發,發狠地大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十天,她究竟是如何在無望的等待之中度過的,她甚至不曾和蕭裴琛說上一句話,就這樣輕鬆地將她丟入那樣暗無天日的黑牢之中。


    在這十天中,她無數次地想如果當初自己和蕭裴琛說一句話,會不會改變這樣絕望的環境,然後她又開始想,如果真的可以說一句話,那她應該說怎樣的一句話。


    總不能說,相公,你瞧,我渾身的王霸之氣和黑牢的氣場一點都不合,把我關在裏麵,實在是有些違和。


    隻怕,她還沒有說完話,便已經被他相公真正地揍成王八了。


    此時,葉婉兮也完全不想管周圍是不是有人路過,自己這副嚎啕大哭的形象嚇著別人,要知道,這十天,她已經被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胸口的鞭傷因為胸腔的震動,撕扯著讓葉婉兮本就蒼白的臉色褪去最後幾絲血色,慘白的已經足以和雪白的牆壁融為一體。


    葉婉兮小心地拉開衣服,隻見白色的裏衣上有點點的血跡,兩天時間,她的傷口能夠恢複到這個地步,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的。


    扶著牆顫巍巍地從地上起來,葉婉兮一手撐著牆,一手捂著傷口,一下一下地挪迴自己的房子。


    直到走了大半的路程,葉婉兮才恍然醒悟,七喜竟然沒有來接她。


    唉,真是白疼她了。


    一段不算太長的路,葉婉兮走了一個時辰,還弄得滿身的狼狽,因為在黑牢中十天沒有洗澡,葉婉兮特意繞開一些人多的路,免得熏著人家。


    看到五環外的小屋,葉婉兮激動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終於到了。


    一路過來,手臂有些脫力,竟然連推開這個木門的力氣都沒有。


    “七喜,七喜。”她皺著眉頭,嗓子嘶啞地叫道,叫完後又忍不住苦了苦臉色,這聲音,七喜小丫頭肯定聽不見了。


    啪!


    麵前緊閉的木門被打開,一入眼便是七喜焦急的臉色。


    葉婉兮捂著傷口,讚歎道:


    “七喜,你的聽力足夠過英語六級了。”


    作者有話說:抱歉抱歉,更新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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