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和蕭裴琛前腳後腳迴了帳篷,躺在床上的葉婉兮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七喜正在用溫水替葉婉兮擦臉。


    一幹太醫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垂著頭,一副要完蛋的樣子。


    “你們都出去。”蕭裴琛從七喜手中接過毛巾,淡淡地說道。


    “是。”太醫們立刻收拾東西離開帳篷,既然正主都鬆了口,他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好。


    葉婉兮是傍晚才緩緩醒過來的,醒過來時,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好似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


    她睜開眼睛看著正在幫她擦手的蕭裴琛,他的眼神太柔軟,讓她的心跳怦然加速。


    好似感覺到她醒了一般,正在專心擦手的蕭裴琛突然轉過頭看著她,四目相對,葉婉兮沒有力氣笑,隻能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說道:


    “嗨,相公,在做保姆啊?”


    蕭裴琛一愣,然後黑眸中迸發出狂喜的神色,葉婉兮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蕭裴琛直接連人帶被子直接摟入懷中。


    葉婉兮想掙紮,但是實在是沒有力氣,她聲音虛浮地在蕭裴琛的懷裏淡淡響起:


    “相公,你實在是太熱情了,奴家快要承受不住了。”


    聽到這樣熟悉的講話風格,蕭裴琛的心瞬間柔軟,他可以感覺到葉婉兮現在很累,隻是她隻字不提。


    “累不累?”


    葉婉兮輕輕哼了一聲,眉宇之間皆是倦怠的神色,一貫晶亮的雙眼,此刻也是暗淡無光,好似星辰被淡淡的一層烏雲遮住,看地人十分的心疼。


    “餓不餓?”葉婉兮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應該會受不了吧。


    葉婉兮靠在蕭裴琛的臂彎中,有氣無力地說到:


    “不餓。”


    她現在已經累的連餓都感覺不到了,她很明白,現在自己最好還是吃一些東西補充能量,但是一想到要張開嘴吃東西,葉婉兮頓時就決定,還是算了。


    心裏微微歎息,這個時代為什麽沒有營養針劑啊!


    “婉兮,這樣的病痛,之前是否也有過?”蕭裴琛想起太醫的話,輕聲問道。


    葉婉兮也沒有腦子細細斟酌蕭裴琛問這話的用意,隨意哼了哼,點點頭算作有過。


    正在緩緩摸著葉婉兮頭發的手微微一頓,鷹眸深處泛起幾絲暴虐,不過轉而又被不動聲色地壓下。


    “那你先睡覺,三個時辰後,我再叫醒你,好不好?”


    葉婉兮重新躺下,明明很累,但是她想要入睡卻有些艱難,蕭裴琛一直都坐在她床邊,這樣強烈刷存在感的大boss,葉婉兮累感不愛啊。


    “相公,你要不先去忙吧。”無奈,她隻能這樣建議道。


    “我沒什麽好忙的。”蕭裴琛淡淡地說道。


    葉婉兮長歎一口氣,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何小姐不是受傷了嗎?我現在已經醒了,您可以去看看她啊。”


    畢竟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為蕭裴琛,英勇受傷的,雖然她有意瞬間時間惡意地詛咒何湘雲為什麽不直接英勇就義了。


    但是一想到那完全不靠譜的刺客,她就覺得,何湘雲能夠受傷已經是一個大驚喜了,人實在是不應該強求什麽。


    “你很希望我去看她?”蕭裴琛一雙黑眸無比深邃,直直地看著她,眼眸深處連光都照不進去,葉婉兮自然也揣摩不出什麽東西來。


    再說了,她家相公的想法,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之前她擅自猜測,換來的就是背後一塊巨大的瘀青,現在她這麽弱,肯定是承受不住他的怒火的。


    葉婉兮斟酌了一番,然後小心地說道:


    “這種事情還是要看王爺的意思,我的話也僅僅是一個參考,不必理會。”


    她說得這樣局促不安,小心謹慎地看著蕭裴琛,這樣子的小模樣,實在是令人心疼。


    蕭裴琛想了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葉婉兮說道:


    “那你休息,我去忙了。”


    看著蕭裴琛的身影消失在帳篷之中,葉婉兮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緩緩鬆弛下來,這一鬆懈,倦意如潮水般湧來,沒幾個唿吸的時間,她便已經陷入深深的沉睡。


    蕭裴琛走出帳篷,發現自己的部下還在帳篷外等候,蕭裴琛已經恢複了冷麵的形象,鷹眸一一掃過筆挺站著的士兵。


    被蕭裴琛目光掃到的士兵紛紛覺得如芒在背,心也高高地提起。


    將軍這個樣子好可怕!嚶嚶。


    “派一隊人守著帳篷,任何人不準靠近。”


    “是!”


    隻見這群士兵無比默契地分成兩隊,其中一隊共三十人,踏著整齊的步伐將整個帳篷都圍起來,雙眸迸射出精光,背朝帳篷,麵朝外敵。


    “將軍,之前的事情,我們有了一些發現。”一名等級頗高的軍官在蕭裴琛麵前低聲地說道。


    蕭裴琛看著帳篷外的士兵,緩緩點點頭,對著他們說道:


    “跟本王來。”


    葉婉兮在睡覺,長久在這裏講話會吵到她的。


    蕭裴琛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士兵們手上高舉著火把,將蕭裴琛等人圍在中間。


    “說吧。”


    八尺男兒直接單膝下跪,語氣沉重地對著蕭裴琛說道:


    “請將軍責罰,逃走的兩名刺客沒有抓到,但是找到了一塊令牌。”


    蕭裴琛接過這塊令牌,入手的感覺很有分量,令牌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中間一朵扶桑花妖嬈地綻放。


    “扶桑花……青瀧的國花麽?”蕭裴琛低聲地念到。


    “將軍,刺客來自青瀧國嗎?”半跪著的男人疑惑地問道。


    “良吉,起了吧,不是青瀧,是南盛。”蕭裴琛將令牌收入懷中,低聲地說道。


    石良吉微微一愣,跟著蕭裴琛久了,倒是也學會了蕭裴琛的沉穩和鎮定。


    “屬下不懂。”


    蕭裴琛唇角擴開一股冷笑,眉間淩厲如刀,一雙黑眸浮浮沉沉,殺機畢露,聲音更是摻著絲絲的殺意:


    “青瀧沒有這麽好的鐵料。”


    這塊令牌入手很重,顯然裏麵的鐵不少,而能夠有這樣冶鐵工藝的國家,隻有南盛才辦得到。


    嫁禍青瀧,挑撥離間,嗬嗬,這手段。


    石良吉一點便通,翻然醒悟之後,立刻抱拳說道:


    “屬下立刻派人去南盛探查情況。”


    “之前叫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迴將軍,屬下已經派人嚴查近日進出青瀧和南盛的人,現在並沒有什麽異常,不過接下來我會親自去查南盛進出的人,決不讓那兩人情意就混出去!”石良吉立刻說道。


    蕭裴琛點點頭,吩咐一些細節之後,石良吉便連夜騎馬離開了這裏。


    空曠的四周,一群士兵安靜地舉著火把站在蕭裴琛的身後,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覺得將軍竟然有些失落!


    “將軍,今天中午的時候,皇後娘娘過來,交代您去看望何小姐。”這名士兵一臉的苦相,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將軍說這個。


    將軍對王妃的態度很明顯,他們在帳篷外站了這麽久,心裏也很明白。


    “知道了,迴去吧。”


    “是。”


    昏暗的夜晚,蕭裴琛的眼睛卻比這夜色都要濃。


    良久後,蕭裴琛轉身往何湘雲的帳篷走去。


    掀開門簾,裏麵一堆女眷,看到蕭裴琛來了,雙眼頓時一亮,原本神色有些厭厭的何湘雲瞬間滿血複活。


    “裴琛……”雙手緊緊抓著被子,聲音激動地微微有些顫抖。


    範靜芙立刻站起來,將床邊的椅子讓給蕭裴琛。


    蕭裴琛伸手阻止了她的行為,他站在床邊,兩人之間隔著很得體的距離。


    “好些了嗎?”淡淡的嗓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好多了,王妃如何了?我聽說她還在昏迷。”何湘雲有些擔心地問道。


    蕭裴琛黑眸深深地看著何湘雲,半晌後,才淡淡地說道:


    “沒事,你有心了,好好休息。”


    說完便直接轉身出了帳篷,而一幹人等還沒有反應過來,蕭裴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們的麵前。


    “這……”


    “怎麽隻呆這麽一會兒……”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何湘雲的臉白了又青,青了又黑,終於緩緩恢複平靜,她看著這一屋勢利的親戚,心裏微微有些悲涼,不過還是十分客氣地說道:


    “各位嬸娘若是沒事了,湘雲想要休息了。”


    也許是看見了蕭裴琛對何湘雲冷淡的態度,嬸娘們的熱情也頓時消了很多,她們不知道皇後已經做了決定,由於信息不對稱,她們愉快地走了。


    何湘雲翻了翻白眼,迴想起蕭裴琛冷淡的態度,心裏微微發堵,這才沒多久,裴琛的心就被人給勾走了嗎?


    鬱鬱地躺在,身上的傷微微灼痛,閉著眼睛心神不寧的。


    當葉婉兮再次醒過來時,感覺身上的力氣恢複了一些,黑暗中,她看到床邊坐著一個人,條件反射地,她出聲叫道:


    “相公,我餓惹!”


    “王妃,您醒了?!”


    床邊坐著的人立刻站起來,帳篷內的燈也被點亮,葉婉兮看著眼底青黑的七喜,心裏微微一涼。


    不是蕭裴琛啊。


    “七喜,我餓了,去幫我弄些飯菜來。”葉婉兮餓地頭暈眼花,已經不能過多地顧及自己的心傷了。


    “好好好,奴婢立刻拿進來。”


    葉婉兮看著七喜匆匆的背影,說好的要叫醒她的呢。


    果然,不僅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靠譜,就連在床邊說的話都不靠譜,這個點,肯定在何湘雲那裏,哼。


    這個世道,果然是皂滑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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