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在監牢中數日.每日有酒有‘肉’.隻是卻無人與他說話.


    再過數日.一切如舊.連提審都不曾有過.也不知皇上要將大奎怎樣.殊不知.外麵竟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洪武二年(1369年)七月七日.常遇‘春’自開平率師南歸.行至柳河川(今河北龍關縣西).得暴病卒於軍中.享年四十歲.朱元璋聞喪大為震悼.賜葬鍾山(南京紫金山)之下.並親自出奠.


    鍾山位於京師應天的正東五十裏處.其山勢險峻、蜿蜒如龍.早在三國與漢朝.即負盛名.鍾山下有一處風景秀麗的所在.此處背山麵水風水極佳.


    青山秀水孤墳.墳墓經過修繕卻與四周景致融為一體.墳周青石圍幔地上鋪灑黃沙.墳前立有一塊石碑.遠遠望去.石碑上刻就的‘常遇‘春’之墓’五個大字格外醒目.大字旁另書有:翊運推誠宣德靖遠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保.中書右丞相等字樣.


    可歎常遇‘春’一生為將未曾一敗.到頭來難逃命運輪迴.


    太祖皇帝朱元璋攜百官來祭奠.可謂聲聲痛斷肝腸.太祖曰:“朕有千行生鐵汁.平生不為兒‘女’泣.忽聞昨日常公薨.淚灑乾坤草木濕.”


    常遇‘春’的病逝.以致大明舉國哀悼.太祖皇帝朱元璋為表常遇‘春’功績.追封其為‘開平王’並配享太廟.其子常茂封為鄭國公.歲祿二千石…….


    這日.大奎起了‘床’.抬頭看了看小窗外的天‘色’.不僅撓了撓頭.如今的大奎已是蓬頭垢麵.雖是一身錦袍.但卻已滿是褶皺汙穢不堪.現在大奎唯一的願望便是沐浴更衣.最好再找人修修麵.此刻的下顎的胡子茬很是惱人.一低頭便紮的肌膚癢癢.提起瘙癢.大奎隻覺得周身都癢.許是多日不曾沐浴.身上招了虱子.


    約時近午時.獄卒來送了飯.卻是一大碗麵.清湯寡水不見油星.


    大奎不禁問道:“今日為何沒有酒‘肉’啊.”


    獄卒歎氣道:“常遇‘春’將軍班師迴朝之際.在柳河川暴卒於軍中.太祖諭旨.大明舉國同哀.百官家中亦是吃素啦.”此言一出.猶如晴空一道霹靂.大奎隻覺頭腦一暈.


    獄卒見大奎麵如土‘色’.不禁驚問道:“大人.你怎麽了.”


    大奎不言不語.隻是望著桌上的麵.片刻間已是淚如雨下.


    “常大哥”大奎仰天一聲悲唿.雖是身處囚牢密室.但已是聲聞整個監牢.人人悉之.其他牢中囚犯皆不知緣故.不僅紛紛隔著柵欄向密室牢房望來.


    “張大人.望節哀順便.”獄卒躬身勸慰.哪成想大奎竟是放聲大哭.毫無顧忌.獄卒無奈.拿著托盤出了囚室.隻留下大奎一個人在此痛哭流淚.鐵‘門’咣當一聲關閉.隨之而來的便是‘嘩啦啦’的落鎖聲.此間囚室再次與世隔絕…….


    常遇‘春’的死.令朱元璋徹夜難眠食不甘味.說是痛心疾首毫不過之.


    如今的大明.能占據中原及江南各地.是因為有常遇‘春’這樣的蓋世猛將.可以毫不避諱的說.常遇‘春’為朱元璋打下了大半個江山.


    麵前是一碗蓮子羹.朱元璋望著粥碗隻是發愣.身後十餘名宮娥凝神而立.整個謹身殿一片冷寂.


    環佩聲響處.郭惠妃帶著一眾宮娥來到了殿外.進了大殿徑直向內殿行去.


    “臣妾叩見皇上.”郭惠妃帶著宮娥盈盈而拜.朱元璋竟是不聞不問.


    朱元璋能風雲天下.一半靠的是泰山之力.朱元璋少年時做過僧人.當時正值天下大‘亂’災民遍野.寺廟裏也是粥水不濟.無奈之下朱元璋應湯和之邀參加了江南紅巾軍.後與郭子興義‘女’馬氏相知結為連理.這才逐漸有了軍權成為一方霸主.


    而郭惠妃乃是郭子興與偏房所生.朱元璋待之寵溺有佳.如今的郭惠妃已為朱元璋添了三子兩‘女’.這在更多嬪妃中已是榮寵之極.


    郭惠妃見到朱元璋隻是不聲不響坐在那裏.當下也不等召喚便徑自站起身來走到了桌邊.


    “皇上.這粥涼了.臣妾命禦膳房剛熬的魚翅燕麥粥.還有玲瓏包.皇上趁熱吃.”說著郭惠妃由身後宮娥手中接過了食盒.打開後將其中的‘精’致美食一一擺在了桌上.郭惠妃之所以得寵.一是靠的身世.二是美貌.但皇宮中嬪妃佳麗如雲.能夠出類拔萃.卻是靠的賢惠溫柔.


    “出去.朕想單獨待會.”朱元璋終於開了口.郭惠妃還要再勸.哪成想朱元璋隨後一聲曆喝:“滾.統統給我滾.”


    ‘嘩啦’一聲.一桌的美食被連桌掀翻在地.朱元璋竟是動了雷霆之怒.郭惠妃及一眾宮娥嚇得連連後退.惶恐萬分的匍匐在地.


    “皇上息怒.臣妾罪該萬死.”郭惠妃渾身輕顫.已是嚇得‘花’容失‘色’.


    朱元璋見狀愣了一下.半晌才柔聲道:“愛妃請起.此事與愛妃無幹.你們出去吧.朕想單獨待會.說著轉身蹣跚著步伐走向後殿.


    夜幕剛垂.酉時已過.


    胡惟庸正自一邊看書一邊與師爺對弈.俗語雲:一心不可二用.但胡惟庸卻偏偏有這個本事.看到書中妙處禁不住出言讚歎.不時望一眼棋盤信手一子.坐在其對麵的師爺雖是冥思苦想.但棋盤上的局勢卻是不容樂觀.己方白子幾經衝突卻是處處受劫.四角已被黑子牢牢占據.


    這盤棋敗局已定.師爺不僅嗬嗬笑著道:“大人技高一籌.屬下萬難相抗.這盤棋屬下認輸.”


    胡惟庸麵帶微笑放下了書本.伸手取過茶盞道:“師爺過謙了.這棋道與做人一般.師爺尚缺一字真言.”


    師爺引頸來問:“大人所說.是何真言.”


    胡惟庸卻是不答.慢慢品了口茶.師爺等的有些心急.卻又不好開口去問.半晌.胡惟庸放下茶盞笑道:“很簡單.這個字…….”話剛說了個頭.‘門’外一聲稟報:“胡大人.宮裏來了消息.”


    胡惟庸聞言忙道:“進來.”


    ‘門’開處.一名青衣壯漢進了書房.


    這青衣壯漢來到胡惟庸身前.恭恭敬敬遞上一張字條.字條是折疊的.折口封著紅蠟.


    胡惟庸接過字條.揮了揮手.青衣漢子退身出了房‘門’.


    胡惟庸拆開封蠟.打開字條看了一眼.不僅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師爺在一旁不解的問道“|不知大人喜從何來.”


    胡惟庸‘陰’‘陰’一笑道:“宮裏傳來消息.皇上這幾日感懷常遇‘春’病逝.竟是心緒煩‘亂’.連郭惠妃都被斥責.如此一來便是機會.”


    師爺心中不解.不由得問道:“大人這話從何說起.”


    胡惟庸笑道:“張大奎其人在朝中根基尚淺.隻是與常遇‘春’湯和二人相熟.如今常遇‘春’病逝.湯和遠在中書省.張大奎可謂是獨木難支.本官可借機參他一本.以皇上如今的心境.相必張大奎死期不遠.隻要皇上動了殺心.看誰還能保得住張大奎.哈哈哈哈哈.”


    師爺聞言不僅讚道:“胡大人神機妙算.屬下佩服之至.”


    胡惟庸一頓才道:“剛剛和你說的那一字真言.現在可以告訴你了.這個字便是‘狠’.俗語說的好.人不狠站不穩.成大事者若沒有狠心.何以成事.”


    師爺連連作揖恭維道:“胡大人高見.屬下受益匪淺.”


    胡惟庸再次端起茶盞.細細品了口茶.這才吩咐道:“你去請吏部‘侍’郎樊魯璞.及刑部‘侍’郎盛元輔二位大人今晚過府赴宴.”話音一頓.仿若又想起了什麽.這才又補充道:“還有禮部清吏司的趙康趙大人也一並請來.”


    師爺在一旁提醒道:“胡大人.明日是老‘婦’人七十大壽.為何今晚請宴.”


    胡惟庸歎氣道:“明日上朝.總不能由本官上奏彈劾張大奎吧.如此淺顯之事還用本官再說.”胡惟庸有些不耐.當下揮揮手道:“去辦吧.”


    胡惟庸的師爺並不聰明.因為胡惟庸不喜歡聰明的人在自己身邊.愚笨的人有兩個好處:一是聽話.凡事不經思索便會照令行事.二是解悶.無論是下棋還是論辯.勝利者永遠是自己.胡惟庸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他自己就是聰明人.


    “是.屬下這就去辦.”師爺說著.躬身一禮出了書房.


    胡惟庸望著師爺出‘門’.心中卻滿是得意:‘張大奎.本官看你此番死不死.’…….


    次日淩晨.百官齊聚內皇城外.寅時一過.百官進宮朝拜.


    直到百官入了金鑾殿.兩班站立恭候許久.仍不見皇上臨朝.


    再等了小半個時辰.宦官一聲長喝:“皇上駕到.百官早朝.”


    殿內百官齊齊跪伏餘地.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直到朱元璋坐上龍椅.這才道:“眾位愛卿平身.”


    百官聞聖諭.這才紛紛起身複立兩班.


    此刻的太祖皇上朱元璋.由於多日憂思不眠不休.已是形容憔悴了許多.宦官看在眼裏.心知皇上心神俱疲.當下再次高聲唱到:“百官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殿下一聲高唱:“禮部清吏司的趙康有本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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