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四望.此處宅院不大.前院左右兩排廂房.迎麵是正堂.此時夜深人靜.卻見左側廂房仍亮著燈.燈光由格窗透出.是了.馬師爺深夜未歸.家人必是亮燈等候.故此尚未熄燈.


    書房在後院.如此需穿過正堂.大奎可不敢明目張膽的走.左側院牆與廂房相接卻正好能過正堂.


    大奎貓著腰疾行直奔左院牆.將到牆根縱身而起伸腳在牆麵上一點.借力上縱伸手扒住廂房側房簷.身形一‘蕩’上了牆頭.再一縱身竄上廂房屋頂.大奎沿著屋頂的房脊疾行.將到近處再次縱身躍上堂屋房麵.


    雖是動作迅疾卻是沒發出絲毫響動.沿著房麵輕手輕腳的過了堂屋房脊.放眼看處後院已是一目了然.迎麵一座‘精’致閣樓.院中翠竹假山倒也雅致非常.右首邊依牆兩間廂房.想必就是書房所在.


    大奎縱身而下.腳一落地便向右邊廂房抹去.到了窗根伸手掀開窗扇.身形側縱而入.淩空一個側翻已飄然進入室內.


    豈知大奎腳一落地.耳邊響起“喵~~.”一聲嘶叫.大奎情急之下縱身而起伸手勾住房梁翻身而上.到了梁上在向下看去.一個小小的灰黑‘色’的身形一閃即逝.


    大奎不由暗暗咒罵:‘卸死嫩娘.書房裏養貓.’這一變故直把大奎驚出一身冷汗.卻是進來時落地踩了貓尾巴.


    大奎不敢確定貓的慘叫是否能引人前來.當下不敢耽擱.躍下房梁舉目再看.原來兩間廂房間沒有隔牆.中間是一道紫檀月亮‘門’.其間輕紗帷幔以銀鉤所攏.月亮‘門’兩邊各有一隻‘精’美木架.架上各有一隻‘花’盆.種的卻是君子垂蘭.


    裏間一張書桌上文房四寶齊備.桌後一張太師雕椅.椅子後麵的牆上掛了四副條幅字畫.分別是梅蘭竹菊四君子圖.大奎見了不禁唾棄:‘助紂為虐貪贓枉法也配稱作君子.’


    大奎再向左側看.靠牆一副書架上琳琅滿目都是書冊典籍.想必馬師爺平日也是個飽覽群書之人.


    大奎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書架前.伸手在上數第二格數到第三本書冊.當即隨手取了下來當即塞入懷中.室內昏暗也看不到字.管它是不是帶迴去再說.若不是.便叫馬師爺吃大糞.大奎咬牙切齒的想道.


    剛要舉步離開.‘門’外卻閃過一抹亮光.有人提了燈籠走近書房.大奎一閃身躲到‘花’架後.靜觀其變.


    房‘門’開處進來兩個人.卻都是下人打扮.


    “黑哥.這麽晚了怎麽會有人在書房啊.你別一驚一乍的.不就是貓叫嗎.”


    “老爺的‘花’貓都是睡書房的.今夜冒雨跑出來定是書房有事.”


    “那也不能說有人來書房了啊.”


    “你他媽眼瞎了.‘花’貓尾巴都踩掉‘毛’了.若不前來查看.老爺迴來我等就掉‘毛’了.”


    兩人再不言語.舉著燈籠開始四處查看.


    大奎不由的心思急轉.無奈之下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摘了麵上黑巾.伸雙手以雙手拇指勾住嘴角.食指扒住雙眼下眼皮並將舌頭極力伸出.竟是做了一副鬼臉.記得年幼時這樣去嚇人倒也頗有成效.尤其是暗夜裏若是在燈光下現出鬼臉.效果尤甚.


    大奎剛剛準備就緒.燈光已照了過來.大奎借著燈光將頭伸了出去.


    燈光下‘花’架後伸出一顆頭來.雙眼白多黑少遍布血絲.張著血盆大口舌頭伸出老長.似‘欲’擇人而噬的厲鬼般.此刻已是深更半夜的誰不害怕.


    “嘔~.”一個家丁就此嚇暈過去.另一個膽子很大.順著‘褲’管嘩嘩淌水.


    大奎喉中發出嘿嘿的低沉笑聲中.這最後一名家丁也在極度的驚駭中昏厥倒地.


    大奎收了鬼臉走出‘花’架後.閃身快步走出書房.繞到房側縱身蹬牆上了牆頭.一閃身便過了院牆.取道吳府一路飛奔而去.


    黃鶯自打大奎迴房換了衣服出‘門’.便一直忐忑不安的在房中踱步.她在擔心大奎的安危.即使她知道大奎身負絕世武藝.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今身在異地.舉目無親.萬一有點意外可怎麽辦.


    正自不安的時候.房‘門’開處閃進一個身影.黃鶯一驚.隨即大喜.進來的人不是大奎又是那個.此時的大奎渾身濕透樣子狼狽.卻是一臉喜‘色’.


    黃鶯忙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大奎嘿嘿笑道:“如此小事.手到擒來.”說著從懷中掏出賬本‘交’給黃鶯.


    黃鶯隨手將賬本放到桌上道:“裏間備了熱水.快把濕衣換下來.免得著涼.”


    大奎又冷又餓.心中卻是溫馨滿懷.進到裏間洗了個澡換了官服這才出來拿起桌上的賬本打開來看.黃鶯收起大奎換下的衣物走出來笑問道:“你認字不多.我來看.”說著將衣物疊好放在了一邊的圓凳上.接著雙手在身上揩了揩接過了賬本.


    大奎笑道:“你現在身為本官的夫人.怎麽能在身上擦手.以後須得改掉這個‘毛’病.”


    黃鶯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撅起櫻桃小嘴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可轉瞬驚唿道:“他們每月向饒州運送‘私’鹽一千擔.所得髒銀便是一千六百兩啊.”黃鶯雖是在驚唿.但大奎不由一陣疑‘惑’.每月隻有一千六百兩.


    探子報稱潘苛一年來貪贓百萬兩.難道是所報有誤.為求真相.大奎急急走進內室從‘床’榻一側找出一隻小箱子.裏麵是數月來各地探子送迴的探報.


    大奎迴到外室將箱子放在桌上.打開後裏麵竟是些小紙簽.因為所有探報均是由飛鴿傳書帶迴.所以紙簽都是很窄小的一條.大奎在其中翻找了半響方找出饒州的探報.大奎就著燭火燈光仔細觀讀不禁氣的直拍大‘腿’.


    原來字簽上寫著:饒州府尹潘苛.到任一年.販賣‘私’鹽.雖年過半百萬兩白銀貪墨.字簽上的‘雖年過半’四字不知是何原因卻是模糊不清.尤其是‘雖年過半百’後並無標識.


    如此一來竟讓大奎誤認為這饒州府尹一年裏竟貪贓百萬兩.大奎不由的氣急敗壞狠狠將紙簽扔迴盒子裏.


    黃鶯見狀不由問道:“何事叫你這般氣惱.”


    大奎有個好習慣.無論怎麽心煩對黃鶯卻是一如既往的軟言溫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


    黃鶯聞言在室內來迴踱著步.扳著芊芊‘玉’指細細算了一會.來到大奎身前道:“這潘苛雖然貪墨沒有報的那麽多.但饒州是江西行省鹽務聚散之地.全省百姓二百萬有餘.每人日**鹽兩錢.如此算來兩百萬百姓食鹽一天.便所需二百四十餘擔.一月便是七千二百擔.一年已是八萬六千四百擔.按每擔食鹽一兩六分銀子算來.也要十三萬八千二百四十兩銀子.”


    黃鶯略微一頓又道:“饒州每月隻入城一千擔.想必是還有車馬隊伍將‘私’鹽運往他處.”


    大奎聽的目瞪口呆.直到黃鶯說完.大奎這才一拍大‘腿’讚道:“哎呀.俺那媳‘婦’.你真是神機妙算啊.俺怎麽沒想這麽細.”


    黃鶯一臉傲氣地笑道:“知道本夫人的厲害了吧.”說著揚起頭來.一副得‘色’.


    大奎點點頭讚道:“夫人蘭心慧智.我張大奎追悔莫及啊.嗬嗬嗬.”


    黃鶯聞言嬌笑道:“是望塵莫及.”說著伸指在大奎額頭上輕輕一點.


    大奎哈哈笑道:“望塵莫及.望塵莫及.還是夫人有學問.”大奎一頓才道:“我這就去問案.看看有什麽進展了.夫人且在房內安坐.若無它事便早些歇著吧.”


    黃鶯乖巧的點點頭.複又走到‘門’邊將牆上掛著的油紙傘摘了下來.


    大奎走到‘門’邊接過紙傘.向黃鶯微微一笑.這才出‘門’打了傘.冒著夜雨去了前宅.


    大奎來到前宅廳堂.屬下將李麻子及馬師爺的供詞呈了上來.大奎一一觀看.不由對黃鶯更為佩服.供詞上的數目竟與黃鶯推算的大致相同.李麻子的供詞上說及的分路運送‘私’鹽也被黃鶯猜中了.


    大奎看罷供詞不由哈哈大笑道:“來人.將李麻子與馮師爺收押一處.留五人看守.其餘人等換裝隨我連夜緝捕案犯.今夜便將其一網打盡.”


    身周眾人齊齊領命迴身便走.皆去各自換裝準備出發了.


    等到四十五名親隨各自換了衙差服飾帶了腰刀來到廳堂聚齊.大奎環視眾人揚聲道:“各位.今夜且隨我去捉拿饒州府尹潘苛.江西鹽政使司傅泰來.”大奎一頓即吩咐道:“洪五聽令.”


    洪五踏前一步拱手喝道:“屬下在.”


    大奎道:“你帶三十人去擒拿傅泰來.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洪五領命.點齊人手轉身帶人唿啦啦奔出廳堂.


    大奎又吩咐道:“其餘人等隨我去捉拿潘苛.出發.”大奎一聲令下.當先大踏步出了廳堂.剛要奔宅邸大‘門’.卻見黃鶯掌了紙傘提著寶劍由後宅追了出來.


    “夫君.等等.”黃鶯跑到大奎身前遞過龍泉劍.顧不得擦去臉上雨水.溫言道:“凡事小心.”言辭間透出了擔心.大奎心中一暖.隨即接過寶劍再不停留.帶人衝出了吳府一路向城西冒雨奔去.


    天上一道雷鳴電閃.雨勢直如瓢潑般傾瀉而下.


    大奎眾人借著雷閃電光的照耀向前急奔.長街上風聲雨聲及腳步踏水的‘嗒嗒’聲響成一片.眾人直奔了三道街口來到了潘府‘門’前.


    大奎一揮手.身邊衝上兩人奔上石階來到‘門’廊下伸手去拍朱漆大‘門’.‘門’環被拍的哢哢直響.過了片刻才聽到‘門’內傳出人聲:“戳達母娘西(江西髒話)…….”


    “開‘門’開‘門’.江南通政使大人駕到.”兩名隨從雖是如此喊.‘門’內卻是沒有開‘門’的意思.


    大奎厲喝道:“閃開.”說罷疾奔兩步縱身而起.空中一記穿心‘腿’正踢在了朱漆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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