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沉默,無從勸解。


    陳老太想了想,道:“二弟,二弟妹,你們今日也勞累了一天,先行休息。這樣的事也急不得,待改日再私下打聽打聽。”


    見陳林依然沉浸失神,陳老太眉頭微皺,隻讓家裏人好生照看,細心勸慰。


    陳老太往家去,天色已然大黑。


    兩個兒子今日不得早迴,早上走時也與她說了,又有人跟著她倒也不擔心。


    隻是今日這一樁事不說陳林,她也難以平靜。


    “老太太,既然有困,前去問個清楚明白就是。今日我觀張先生神色,好似有什麽隱情。隻不過當時人多事雜,不宜詳談。”


    徐妙娘今日一直陪著張老夫人,事情的全程她也觀的清楚。


    陳老太迴過神來,定定的看著她。


    “你看的可仔細?張先生神色似有隱情?”


    徐妙娘點了點頭,“老太太,與其無端猜測,還不若當麵問個究竟。”


    陳老太認可是這個理,隻不過心裏那種情緒複雜,才讓她如此躊躇。


    “走,去馬先生家。”


    想明白了,陳老太幹脆的帶著人徐妙娘往馬先生家去。


    待兩人到達馬先生家時,正有人等著呢。


    “陳嫂子來了,快進來說話。”


    馬先生將人請進屋內,張先生正坐在那兒等著。


    幾人問了好,陳老太也是直奔主題。


    “張先生,今日的事是我二弟冒昧了。但也請您體諒,我家大姑奶奶與他們不是一般姐弟情分。”


    陳老太先行為今日的種種,告了不是。


    張先生不以為意,表示理解。


    陳老太繼續:“我這會兒過來不為別的,還是為著今日的事。請問張先生,老夫人今年年歲幾何?哪裏人士?尊名是哪幾個字?”


    陳老太這些話問出口,已是緊張的不行,死死的抓著妙娘的手。


    張先生,“不瞞老太太,我家內子名喚陳秀娥,貞通三年九月生人,至於哪裏人士這些我也不知。”


    當張先生說出老夫人的名字與生辰時,陳老太已然震驚不已。


    “怎會不知?”


    陳老太過於急切,將妙娘的手抓紅了還不自知。


    徐妙娘也不吭聲,隻不停的給她撫著背。


    “我是在河邊救的她,那時她一身紅衣,頭上也有傷,趴在水邊奄奄一息!”


    “我將她救迴去後,請醫問藥將養了半月才醒。隻是醒來後她全然不記得過往,姓氏名誰也不知。”


    “我見她如此便收留了她,我也多方打聽過,隻是無甚消息。”


    張先生將二人的相遇的過程說明,說來也就了了幾句,但從中透出來的信息也不少。


    “那這陳秀娥,你先生您給她起的?”


    “不是”


    陳老太身子不由的往前傾了傾。


    張先生,“我內子的脖子上有一塊桃木牌,上麵刻著這三個字還有生辰。我想著定是家中長輩,給她求的護身符。”


    “你說碰上她時在河邊,穿著紅衣?先生可記得大約什麽時候?”


    張先生沉眼想了想道:“約是貞通二十年,初秋八月上左右。”


    “當真?”


    陳老太聽完過於激動,一下子衝到張先生麵前。


    張先生見她這般,很是慎重的點頭肯定。


    “陳嫂子您先坐”


    陳老太一時心緒如麻,名字對的上,時間也對的上。


    顫著聲又問,“先生在哪兒救的人?”


    “距縣城外約二三十裏的西子河邊。”


    張先生話落,陳老太一時也無言。


    旁人也不打擾,隻讓她自己靜下心來。


    “妙娘,你去將我二弟請來。”


    沉默了好久,陳老太立馬吩咐徐妙娘去叫人。


    徐妙娘見老太太這般,心下明了,也不敢耽擱,小跑著往陳林家去。


    “若張先生所言不差,老夫人極有可能便是我那可憐的大姑姐。”


    接著陳老太又將過往的種種,講與在座的人聽。


    眾人還在感歎命運弄人,陳林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


    進了屋掃了一圈,沒看到他記掛的身影,竟生出些不安來。


    紅著眼眶,無措的看著陳老太。


    陳老太讓他坐下,又將剛剛的談話內容,細細說與他聽。


    “二弟,你~~~”


    陳老太話還未盡,陳林卻是痛哭出聲。


    待王氏領著眾兒女過來時,便瞧見陳林這般傷心模樣。


    王氏看看陳老太,又看看陳林,也沒多問走過去安撫著陳林。


    過了好一會兒,陳林收拾好心情,哽著聲音道:“張先生,可否將那桃木符給我一觀?”


    張先生一直不讓老妻出來,怕她受不住這情景,免得刺激過重。


    現下見陳家人如此,之前的疑惑已經成了肯定。


    便親自去將自家老妻扶了出來,將事情簡單說明。


    張老夫人自是心緒激動,出來見著陳林卻也還算克製,她害怕。


    遞上桃木符,陳林仔細看了看,又從自己的脖子裏掏出來自己的那一塊,一齊遞給張老夫人。


    張老夫人拿著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桃符,滿眼小心的看著陳林。


    陳林見她這般模樣,終是忍不住,痛哭跪地:“阿姊,你就是我阿姊,我是二郞啊!”


    張老夫人眼含熱淚,但還是小心開口,“會不會是巧合?”


    陳林哭著搖頭,“不會,這個桃木符是當年外祖親手刻的,我們姐弟三人一人一塊,刻著各自的名字與生辰。”


    似想到什麽,陳林趕緊翻著陳秀娥的那塊桃木,指著一側道。


    “阿姊你看這裏,這裏有牙印,是幼時我咬的,長大了你還拿這個取笑我的。”


    “還有,你左腰側有個一寸長的傷疤,那是你為救我被年氏打的。”


    “還有左手小指也有個傷疤,那是被燙的。”


    ......


    陳林怕她不信,急急的證明。


    大姐比他大上六歲,母親生下他的第二年便去了,他一直是長姐一手帶大的。


    張老夫人此時什麽疑問也無了,她雖不記得了前事,但陳林所說的印記無一處有誤。


    “二弟,你真的是我二弟?我不是孤身之人!”


    張老夫人一時悲喜交織,竟直直的暈了過去。


    這一暈,一屋子人慌亂不已,哭著喊著讓馬先生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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