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慧從太白樓迴家,剛剛洗漱完畢,就接到看上去很熟悉的電話,細想一下,原來是要褲子男人的電話號碼。她自然地接聽起來。


    喂——是周姐吧,我就是要你賠褲子的男人哦,對不起你啊!害了你了!


    周慧慧想到,在太白樓沒有等到他,本來就有點生氣,就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信譽,我都等你一個多小時,你就一聲對不起?你知道什麽叫時間觀念嗎?


    哦哦,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要你賠褲子了,我和陳二開是兄弟,褲子的事就算了。


    什麽鬼話,我管你們是什麽酒肉兄弟,我還要你看陳二開麵子嗎?你給我說個你住的地址,我找快遞送給你。


    哎呀,我不要褲子啦!你就別埋汰我了,我錯了,還不成。


    不行,你要是陳二開的好兄弟,你就把地址告訴我,否則,我找陳二開,把褲子送給你。周慧慧幾乎是命令似地說著。最後,她得到了男人的地址。


    一個悶熱的上午,周慧慧從惠美美容二店迴來,途經西街老城區時,忽然想到了那個要褲子男人的地址,她早就想去證實一下了。因為,那地址的門牌號所標識的房子,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那是她的閨蜜楊玉的房子,五年前,在楊玉全家沒有遷往上海時,那裏是周慧慧經常去做客的地方。


    周慧慧深深地記得,楊玉丈夫在上海做工地老板,楊玉一個人帶著兒子在陵陽,作為家庭主婦的楊玉,每天都要周慧慧去她家,一來是安慰孤獨一人的周慧慧,二來也打破她自己的寂寞。在楊玉家裏,她倆無所不談,也無所不共同使用。


    那裏,是周慧慧忘卻喪夫之痛的暖房,也是她發奮把美容院做大做強的寶地。令周慧慧得意的是,她至今還有那棟房子的鑰匙。隻是因為自己忙碌的麻木,竟然忘記了這個曾經美好的地方。


    楊玉的房子到了,周圍的環境沒有什麽變化,她熟悉地停好車。然後,緩步走上台階,開始敲門。幾次地敲門,裏麵都沒有反應,她感到奇怪,於是,就掏出鑰匙,熟練地打開了大門。


    裏麵的一切家飾幾乎都沒有改變,隻是增添了不少書本和衣服鞋襪等等。帶著好奇,周慧慧一個人,慢慢地打開每一個房間的門,包括廚房衛生間的門。屋內的所有用品,告訴著她,這個房子的主人,現在是租客。正當她要打開陳二開房門時,門外有了陣陣腳步聲,並且,有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周慧慧收住自己的手,很快地移步到客廳。


    門開了,進來的是馬嫂和牛嫂,她們突然地看到周慧慧,都嚇傻了。四隻眼睛裏都冒出恐懼的光。牛嫂大聲地叫馬嫂快點報警,就說家裏來了一個女賊。


    周慧慧走上前,按下馬嫂撥打手機的手,接著說,報什麽警啊?賊還有鑰匙嗎?她亮出鑰匙,又解釋說,我是房東楊玉的妹妹,我是帶我姐姐來看看房子的,看看你們沒有把房子弄髒。


    馬嫂牛嫂看到大門鑰匙,聽完解釋,立刻轉怒為笑。牛嫂說,哦,沒有沒有,我們每天都把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的,你查查看。周慧慧也笑著說,我已經看過了,確實很好的,我代我姐姐感謝你們啦!牛嫂立刻去倒茶,馬嫂也給周慧慧端來板凳,並說,哦,妹妹你坐,今天中午啊,就在這裏吃飯,吃個家常便飯。


    周慧慧坐下,慢慢喝起茶來,馬嫂牛嫂站在她身邊,一個勁地陪著笑。周慧慧放下茶杯說,這裏還有一個租客叫陳寒寶,是嗎?牛嫂接嘴說,是是,是兄弟兩個租客,弟弟叫陳二開——就是陳老師。


    什麽,陳二開也在這裏住?他是陳老師?周慧慧疑惑地問,陳二開是老師?他怎麽會是老師?


    嗯,對對對,他教我們倆家的女兒補課知識,已經好多天了,女兒們說,陳老師講課講得可好啦,倆個女兒的成績上升了好多好多。


    周慧慧驚訝無比,為了不讓二人察覺,隻好假裝說,那祝福你們家的女兒學習進步,成績越來越好。那陳二開現在不在家?他去哪裏啦,你們知道嗎?


    哦,去圖書館看書去了,聽他自己說,他八月份要參加一個警察招聘考試,他還說,他一定要努力考一把,爭取考個好成績。他這個小夥子啊,還真是不錯!


    周慧慧從楊玉家出來,坐進自己的車裏,心裏泛起了無數的好奇,是對陳二開的,也是對陳二開和陳寒寶的。她知道,不是輕視,而是敬佩。


    從閨蜜楊玉家歸來,周慧慧對陳二開的認識開始有了轉變。她覺得,一個有誌向的男生,能委身於送外賣的行列,在經受她之前的羞辱的後,還能昂起頭,繼續前行,這需要有多麽大格局和胸懷啊。陳二開確實令人敬佩!陳二開在逆境中,不斷尋找成功的道路,做家庭教師;還努力複習迎接輔警考試。這是有多麽的刻苦和有勇氣啊!整個下午,周慧慧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怎樣幫助陳二開,讓他的付出,少一些曲折,多一些收入。


    陵陽城裏,幾年前有幾家課外輔導中心,比如:“小博士輔導班”、“自由飛翔培訓室”、“輕鬆985驛站”、“數理化速成中心”、“全學科尖子生搖籃”等等。隨著政府取締校外文化課培訓機構政策的實施,這些培訓機構,大多銷聲匿跡了,即使有個一兩家,基本都轉入了地下。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藝術類的培訓機構,如雨後春筍般興起,充斥著大街小巷。


    目前,最為亮眼的是“紅日音樂學校”和“藍天藝術學校”。每逢周末和假日,這裏的中小學幼兒園學生,如潮水般湧動,體現出家長們對孩子技能培養的熱情。周慧慧早就知道,這裏的培養費用很高,老師的收入也很可觀。


    於是,她歎息道:陳二開啊,你要是會藝術就好了,你去他們學校教學,也許會比你當家教收入高很多的。而且,這兩個學校的老板娘都是我的顧客,我肯定能幫助到你的呀。想到這裏,她不禁想要了解陳二開的補課收費是什麽標準。


    正當周慧慧要打電話給陳二開時,她的微信響了,微信名是“鄉下小子”,周慧慧知道是陳二開。隻聽陳二開說:“周姐好!聽說你上午到我住的地方來啦!怎麽這麽巧,我們租的是你姐姐的房子啊?真的是緣分呀!可惜我不在家,也沒有招待你,真的遺憾!”


    周慧慧臉上露出笑容,她帶著愛惜的心情,發出語音:“你呀,現在正是奮鬥的時候,別和姐姐說招待了,我應該多多幫助你,才對!我問你,你現在做家教,他們給你多少錢一節課?不能收的太低哦!”


    “沒有,我現在沒有收他們的錢,隻是想努力把兩個妹妹成績提高,考上城裏的重點高中。還不知行不行呢!”“不管行不行,你也不能送義務吧?你之前說的有兩個妹妹要照顧,就是這兩個妹妹嗎?”“是是,沒有說清楚,讓姐姐誤會了,現在給你賠禮道歉!”“姐姐是什麽人,難道想不到你不是那種齷齪之人嗎?姐姐是想提醒你,不管做什麽,都得講好報酬,不能被人家當成傻子!”“嗯嗯,知道了。姐姐!”


    周慧慧思考了一下,又發出微信語音:“陳二開,假如姐姐幫你找個藝術學校當老師,你可以勝任嗎?”


    幾分鍾過後,她收到陳二開的語音:“姐姐不是讓我準備考輔警嗎?怎麽又突然讓我去藝術學校當老師?”周慧慧迴複道:“你傻啊?還不是想讓你很快有更多的收入嗎?沒事的,隻是因為藝術學校的老板娘,是我的客戶,我有把握介紹你進去工作,還不是怕你考輔警失敗嗎?多條路多條機會,是吧?隻是不知道,你會不會藝術。”


    又是幾分鍾過去了,周慧慧接到了陳二開的微信語音:“那,姐姐你幫我介紹介紹,我會聲樂,在大學裏學過,還拿過校際聲樂比賽金獎呐!”


    “怎麽會?你會聲樂?還拿過金獎?你不會是糊弄姐姐吧?你到底是怎樣的奇人啊?這麽厲害嗎?”陳二開迴複的微信語音是肯定的,而且還把金獎圖片發給了周慧慧。


    周慧慧仰臥在沙發上,眼睛死死盯著金獎的獲獎證書——“華中地區高校音樂節聲樂演唱金獎”。她從內心感到震撼,為陳二開感到自豪。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今年的中考終於結束了。馬妹牛妹都是信心滿滿,都是很快樂地說,她們考得非常順利。馬嫂牛嫂在等成績的日子裏,對陳二開還是一如既往地照顧,隻要陳二開在家裏,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倆包圓。


    暑假來臨,正是藝術類學校招生的緊張時期,也是聘請老師的最火熱的時期,加上有周慧慧的全力推薦,陳二開順利進入到“紅日藝術學校”,成為一名聲樂老師。上班的前一天,周慧慧邀請陳二開,晚上去太白樓,她有重要事情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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