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茲廁所和盥洗室還是挺多的,八個級長基本上一人要刷一層樓。


    奎因蘭正好被分到二樓的盥洗室。


    其實也不能說“分到”,而是大晚上的桃金娘確實有點嚇人,她不知道從哪兒得了消息直接欽點了奎因蘭刷她的包間。


    盥洗室內,柔和的月光勉強驅散了角落的陰影,奎因蘭點燃了裏麵零星的燭光。


    她站在一間略顯陳舊的馬桶前,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而獨立。


    “你喜歡什麽味道的。”


    奎因蘭問身邊的幽靈,把手上的工具和廁所清潔劑放到一邊。“有薄荷味的嗎,我喜歡那個。”


    “沒有,今天你就用檸檬的吧,明天我和潘西換換味道。”


    她記得當時潘西被分到的清潔劑好像是薄荷味的。


    奎因蘭緩緩地將袖子挽至肘部。


    隨後又利落地將褲腳卷起一截,腳上踩了雙黑色的膠筒靴。


    清潔劑和洗衣粉被她均勻地撒到盥洗室裏,保證每一個角落都能被化學藥劑腐蝕上。


    準備工作大概差不多後。


    她戴上口罩,用頭繩把自己的頭發隨意紮了個低丸子頭。


    抓起沾水打濕的馬桶刷哢哢就是一通刷,動作利索幹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哇哦,紫眼睛,你看起來簡直就是專門做這個的。”


    桃金娘繞在她身邊飛,仔細打量著奎因蘭的表情,真奇怪,怎麽一點沒有她想象中會有的模樣。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為之靜止,隻留下她與手中的工具,以及那逐漸恢複光潔如新的隔間馬桶。


    奎因蘭的動作簡直高效得驚人。


    桃金娘實在無聊得跑去看其他幾個受罰的人,等她嘲笑了個遍迴來後,驚呆了。


    這個她待了幾十年的地方,從來沒有這麽幹淨過。


    這個瓷白的,感覺自己飄上去都會打滑的馬桶,是她最喜歡的那個嗎?


    怎麽旁邊的也這麽幹淨。


    旁邊的旁邊也很幹淨,都是她很喜歡的馬桶樣子。


    還有洗手台的鏡子和台麵,幹淨得來連發絲兒和皮膚的肌理都能清晰地照出來。


    奎因蘭彎著腰,手裏的拖把已經來迴在地麵拖了三遍了,在這之前塑料掃把也在表麵刷了兩遍。


    隨著水管在洗手台接上,按住管頭出水的位置,直接朝著各個角落漬水。


    衝走蜘蛛網和一些沒被拖把帶出的汙漬。


    最後在把水拖幹淨,就完美結束了。“效果還行,比我預計的時間長了點。”


    打掃完畢的奎因蘭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離她的巡夜值班時間還有十分鍾。


    “你還覺得這慢了啊?”


    桃金娘都懷疑自己離開之後,奎因蘭是不是用了什麽分身術,能變出好幾個人來做清潔那種。


    比如四樓男廁所的紅發小子,他那動作看起來要在裏麵待到半夜才能做完。


    “不是很慢,一般水平而已。”


    有些地方確實比較難清理,耽擱了一點時間。“好了,我走了。晚安,桃金娘。”


    奎因蘭兩隻手抓著滿當當的清潔工具,在桃金娘驚訝的眼神裏離開盥洗室。


    在費爾奇辦公室規範工具,並且由他檢查之後,奎因蘭往自己身上施了一個清理一新的咒語。


    然後聞了聞,肯定地點頭。


    簡單方便的魔法。


    “晚上好,德拉科。你也挺快的嘛。”


    準備拿工作表的奎因蘭,走進學生會活動室,就看見德拉科出神地坐在沙發上。


    “不是,我讓高爾和克拉布去幫我刷了,規則裏隻說禁止使用魔法。”


    奎因蘭眉毛微不可見地挑了挑,沒對此作什麽評價。


    夜巡工作表德拉科已經拿在手上了,“走吧我們先去夜巡吧。”


    兩人走在霍格沃茲的走廊上,奎因蘭的手裏提著燈。


    周圍靜悄悄的,就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這是德拉科去年當上級長後,想了一整年的獨處時光。


    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已經和去年的自己不一樣了。


    他的父親因為和前魔法部部長福吉權錢交易,以及以食死徒的身份搶奪預言水晶球……


    最後被魔法部抓捕,關進阿茲卡班。


    還有那個以姨媽身份一直住在馬爾福莊園,實則監視他和他母親的貝拉。


    他自己……他已經不能再做以前那個天真的德拉科了。


    為了他的父親,為了馬爾福家族的未來……他清楚自己行為的惡劣,但他必須這麽做。


    可是,他真的好怕。


    怕胳膊上被強行烙印上的印記,怕站到奎因蘭的對立麵,怕那場注定的大戰。


    更怕現在要殺人的自己。


    “維斯佩拉,我怎麽選才是對的?”


    奎因蘭聽見身旁的人說話,提燈的亮光在她的眸子裏忽明忽暗,“沒有對錯。”


    “你選對你最有利的,保住你最想保住的。”


    德拉科沉默,眼睛裏的淚花閃爍,他快要哭出來了。


    他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他要做的那些事情是多麽的卑劣惡毒,肯定和維斯佩拉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維斯佩拉,如果你一直這樣好,那你在舞會上肯定說的是假話。


    討厭,討厭的維斯佩拉。


    明明過了這麽久,為什麽他房間裏的紫丁香還是那麽香,一點都沒有淡。


    德拉科的眼前出現一隻清瘦,被水泡得發白的手,食指和拇指間輕輕捏著疊得小而方正的紙巾。


    她沒有說話,但好像什麽都說了。


    德拉科接過紙巾,嘴角淺淺地露出那天遊樂園之後唯一的笑意。


    這樣的人,最是冷淡,連拒絕都是那樣輕飄飄又理智的。


    可有這樣的特質的人,偏偏是維斯佩拉,偶爾連溫柔和關心都淡然平靜的她。


    時間啊,她不是說你會衝淡一切嗎,那到底要過多久我才能不喜歡她呢。


    日升月落,年月往複,四季更迭。


    可為什麽我見她一麵,和她說一句話,以為淡了的愛意就盈滿一次,沸騰一次。


    德拉科並沒有流下眼淚,水汪汪的眼睛裏燭火輕搖,像夕陽餘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


    他站住沒再往前走,等奎因蘭迴頭時,看著她的眼睛。


    “你騙人,維斯佩拉。”


    “我還是很喜歡你。”


    “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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