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眼神迷離,黏糊的喘氣聲讓奎因蘭頭皮發麻。


    “主人,你幫幫我吧,求你了。”


    奎因蘭被他渴求的聲音嚇得一寒顫,直接把靠近的他踹飛兩米遠。


    幸好她穿的長褲,尾巴隻能輕盈地落在布料上。


    “主人。”小巴蒂順勢軟倒在地麵。


    奎因蘭深唿吸,抽紙把羊肉上火的鼻血擦幹淨,嘴角抽搐著開門下樓。


    老天,真是服了。


    這麽大個人了非要亂吃藥,就該找個針線把他的嘴縫上。


    腦子裏有病。


    很快,地板上的人一陣直通天靈蓋的悶哼後。


    他像一灘無骨的水,熱烈地唿出潮濕的氣體,精致的鼻梁和眉骨浮著瀲灩的水珠。


    頭頂那對魔藥帶來的貓耳朵和身後的尾巴,每一根毛毛都在發顫。


    離開的奎因蘭提著一大桶,在水管裏接的自來水迴到房間。


    仔細檢查地板後,沒發現什麽奇怪的痕跡,臉色稍微好了點。


    “你最好自己把頭放到水裏清醒一下。”她把水桶放到地板上。


    小巴蒂的心情變得很奇怪。


    冷漠平靜的語氣根本不為他所動,滿心滿眼的人像一堵結實沉默的牆。


    蘊結酸澀的心好像膨脹了整個胸腔。


    他好想,好想被身邊的人觸碰。這是魔藥的作用,還是他的本心,他已經分不清。


    買來的魔藥都被他喝光了,精美的水晶瓶在地麵折射潔白的月光。


    失去神誌的人開始胡言亂語,奎因蘭左耳進右耳出,不當迴事兒。


    明天也要去買個新漏鬥了。


    “張嘴。”奎因蘭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在他嘴裏放了個裝油的漏鬥,拿著舀水的鐵瓢舀了滿滿一瓢,直接往裏灌。


    他不停地往下吞咽,自來水裏還混合著水管的鐵鏽味和消毒味。


    直到再也喝不進去,那一大桶水還剩下五分之一。


    小巴蒂的肚子裏一陣反胃,直接吐了出來,整個人一直吐到喉嚨和胃裏有胃酸腐蝕的灼熱感。


    神誌也逐漸清醒,身上的耳朵和尾巴也漸漸消失。


    “把這些都收拾幹淨扔了,滾出去。”


    男人眼角泛起流淚,奎因蘭視若無睹,沉靜平穩的唿吸頻率不因他而起伏。


    她的生物鍾已經在報警了。


    他提著桶離開後,房間裏終於安靜下來。


    身心俱疲的女孩躺迴自己的床上,很快睡著。


    直至天明。


    雨打林稍,在窗台綻開無色的煙火。


    奎因蘭的生物鍾很固定,但昨天那麽一折騰,一直睡到塔莎敲響房門。


    “佩拉姐姐,快下來吃早飯啦。”


    女孩睜眼,眼眸裏還有深深的倦意。


    隔了三張床,最裏麵的床上,被子團成一堆。


    蓬鬆的灰褐色尾巴落在床沿,好像感受到了奎因蘭的視線,飛快地縮進被子裏。


    “好的,塔莎。我這就來。”


    奎因蘭收拾好床鋪,用枕頭下黑色的發圈紮了個低馬尾。


    她瞥了眼那團東西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在自己的書桌那裏寫了張紙條。


    上麵是小巴蒂最近在院裏的食宿費總和。


    “你既然有錢,留在這裏就肯定要交錢。”


    有家不迴的流浪漢,休想在福利院吃白飯。


    “那瓶魔藥多少錢買的,你就原價付我昨天晚上的精神損失費和治療費。”


    “魔藥不要隨便亂喝,會損錢財,還會坐牢。”


    迴應她的是包在被子裏悶悶的聲音。


    奎因蘭沒多理會床上的狼,和平常一樣得到迴答後,打開房門和塔莎一起下樓。


    他聽著關門的聲音,對昨天喝下那瓶魔藥,已經後悔了一晚上。


    古怪的求知欲、實踐性作祟。


    幸好奎因蘭灌水灌得及時,不然自己還要出更多的醜態。


    青蔥的楓樹搖曳,金色的太陽東升西落,充實的暑假在《妖怪們的妖怪書》被奎因蘭打服後結束了。


    小巴蒂穿著奎因蘭給他的那套白t黑褲,送她到倫敦國王十字車站。


    臨近發車,他對奎因蘭輕聲說。


    “主人,那本書你摸它的書脊就能打開了。”


    奎因蘭被人看了好些日子笑話,神情也沒多少變化,她在禁書區都習慣這麽幹了。


    “知道了,謝謝。”


    那幾天小朋友們都以為房間裏有好多老鼠,還成立了以佩林為隊長的捕鼠大隊。整天交班,時刻巡邏。


    得到冷淡的迴答,小巴蒂渾身散發出委屈可憐的氣場。


    周邊好多人投來或驚豔,或詫異的目光。


    “主人,我真的錯了,不會再惹麻煩了。”


    破天荒的,奎因蘭被他梗到。


    又在這兒發什麽癲呢,本來賠償完就兩清的事情。


    不想理這個難以溝通的人,奎因蘭把他從行李車邊擠開。


    剛走沒兩步,小巴蒂又拉住她隨風揚起的衣角,正色道:“主人,我會按時交錢的,你不要再隨便撿狗了。”


    奎因蘭伸手把他的手幹脆地拂開,走進紅色磚頭砌成的柱子。


    毫不掩飾的低語被他輕易捕捉。


    “神經病。”


    什麽奇怪的稱唿,院裏能不能養狗不是她說了算,她也不是他的主人。


    被罵了的小巴蒂卻嘴角揚起,如同悠長夏日裏最絢爛的花,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去學校的路上,風雨交加。


    天空像被撕裂了口子,特快列車的車窗不停地被瘋狂的雨水撞擊,奎因蘭在桌板上握著鉛筆塗塗改改。


    突然,火車的行駛不再平穩,車輪與軌道之間的摩擦聲變得尖銳刺耳。


    難以言喻的沉重籠罩整個車廂,強烈的推背感後,火車停下了。


    停筆的奎因蘭看見,車窗外好像有什麽黑乎乎的影子在飄動,她擦幹淨玻璃想看得更清楚。


    “啊!”尖叫聲瞬間遍布車廂,此起彼伏。


    驀的,一張黑麵和她貼臉,沒有五官,空蕩的眼眶裏什麽也沒有。


    車廂漫上刺骨的寒意,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抖。


    奎因蘭轉頭,窗外的東西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破爛的黑色長袍,質感就像剛剝下來的人皮。身形瘦削,頭部扭曲,周身環繞著灰黑色的霧氣。


    “是攝魂怪!”有學生在尖叫。


    那東西湊近奎因蘭的身體,做著吸氣的動作。奎因蘭隻感覺腦子恍惚一下。


    攝魂怪吸了兩口,身形一頓,然後又加強吸大的力度。


    奎因蘭清醒過來,擰眉看著它。可能是錯覺,她麵前的東西有些生氣。


    “唿神護衛!”有人在這節車廂的盡頭大聲地念咒語。


    麵前的攝魂怪因為魔杖的發出的光芒,直接穿過奎因蘭逃出車廂。


    冷,非常冷。


    南風在奎因蘭的手腕舒適地轉圈,腦子裏有密密麻麻的冰針往裏麵紮。


    每一寸骨頭都被冰錘裂,灌入刺骨的寒風。


    奎因蘭好像感受不到那些痛意,眼底清明。


    無數人的哭泣在腦海中迴蕩,她清晰地看見白色的靈魂在綠色的火焰中沸騰。


    陌生的麵孔們各自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愛而不得……


    “同學,你還好嗎?”


    成熟的嗓音打破那些悲苦的鏡子。奎因蘭眨眼,掩蓋思緒。


    “我是霍格沃茲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萊姆斯·盧平。”


    這個女學生神色平靜,完全沒有被攝魂怪穿身而過應該有的恐懼、害怕、悲傷。


    盧平很擔心她是不是有什麽隱性問題。


    “你好,教授。我感覺還不錯,挺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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