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石手裏拿著托盤,追在十五後麵,喊他慢些。


    十五應了一聲,但腳下的動作更快了,他拿著蛤蟆饅頭進了書房,正好一人一個。


    每到夏日,雲暮胃口全無,食欲下降,連飯帶菜都吃不下一碗,人都清減了不少,她擺手拒絕了十五:“王爺快要餓暈了,把我這個也給他吧。”


    沈聿明陪著十五練了好一會兒的劍,此刻也有些餓了,他接過饅頭,咬了一口,應是怕餿了,雲府的下人把饅頭放在冰盆裏,饅頭冰涼中又有些幹硬,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偏偏十五還一副求誇獎的表情看著他。


    沈聿明艱難咽下,違心地誇了一句:“好吃。”


    好在此時硯石端了幾碗冰酪漿來,他猛灌了一口,把方才咽下的饅頭壓了下去。


    十五在這裏,兩人也沒再談公事,眼看著快到午膳時間,雲暮和沈聿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十五一拍腦門,對雲暮說道:“大人,孟先生寫了封信,讓我交給你,我這就去拿來。”


    說罷,他又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沈聿明被酪漿嗆了一口,捂著嘴咳得撕心裂肺。


    雲暮:……


    她伸直手在沈聿明的背後輕拍,“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


    等他平息,眼眶已經紅了一圈,噙著水意。


    雲暮好笑道:“若是頂著這幅樣子出門,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了你呢。”


    沈聿明麵朝雲暮,抬眼委屈看她:“他沒事給你寫什麽信?不懷好意,往後都讓安叔去接送十五。”


    雲暮無語,提醒他:“這幾日都是安叔他們接送。”


    十五又一陣風地跑了進來,將信遞給雲暮。


    見雲暮要拆開,沈聿明捂著腦袋哀哀叫喚,還要:“本王吃了冰酪漿,突然頭疼,雲暮,你給我號號脈。”


    雲暮頭也不抬,“吃了冰酪漿應該是肚子疼,而不是頭疼。”


    阻攔無果,沈聿明鬱悶地把門外的硯石喊了進來,“再給本王來一碗冰酪漿。”


    又探頭看向雲暮手裏的信:“寫了什麽,我也要看。”


    雲暮把信遞給他:“沒什麽,邀我去一趟”


    沈聿明心裏不大願意雲暮去見孟煦,:“有什麽不能在信上說,非得讓你去一趟,本王陪你去。”


    雲暮搖頭:“兄長說了,讓我一個人去,不過……”她拖長音調,卻遲遲不把後麵的話說出。


    沈聿明急道:“不過什麽?”


    雲暮沒再逗他:“不過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隔壁包一間房。”


    沈聿明哼了一聲:“幾十個人沒能傷你分毫,本王有什麽不放心的。”


    口是心非。


    “走吧,去用晚膳。”


    因沈聿明來,廚房又添了幾道菜,雲暮看著那幾道肉菜,頓時沒了胃口,隻用了幾口涼菜便放了筷,連飯都沒吃上一口。


    沈聿明也擱下碗,擔憂看她:“怎麽就吃這麽點?”


    雲暮懨懨道:“才剛喝了一碗酪漿,吃不下。”


    一旁的十五往嘴裏塞了一口肉,聞言,說道:“王爺,天太熱了,大人天天都這樣,有時迴來晚了,她就隻喝一碗粥。”


    沈聿明蹙起眉:“你日日在外奔波,隻吃這些怎麽行,不如讓廚房給你熬些粥?”


    雲暮不想拂他的意,“也行。”


    一個時辰後,硯石端著一小鍋溫熱的雞絲粥來了書房,雲暮和沈聿明麵對麵坐著處理公務。


    “大人,王爺,粥好了。”


    廚房的人應是撇了雞油,白白的米花上不過浮著零星油花,雞肉被人撕成細細的條狀,最上層還撒了幾粒蔥花,還配了幾碟醬菜。


    雲暮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土雞的鮮香味飄出,她才覺得有些餓了。


    沈聿明見她有些意猶未盡,又給她盛了一碗,但雲暮隻用了半碗就擱在了一旁,靜靜看著沈聿明。


    “不吃了?”


    雲暮搖頭:“吃不下了。”


    沈聿明沒再堅持,兩三口把碗中的粥喝了,讓硯石把碗收走,心裏盤算著給她做些清爽的小菜。


    才歇了一會兒,兩人又埋頭繼續看公文。


    直到萬籟俱寂,雲暮才擱下筆,伸了一個懶腰,僵硬的肩膀嘎吱響了幾下。


    晚風習習,院中暗香浮動,兩人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望著天上月,身上還帶著剛沐浴後的水汽。


    雲府的下人都已經睡下,沈聿明大著膽子握住雲暮的手,側過身子看著她:“明天你真要去見孟煦?”


    雲暮偏頭看他:“徐文查到了一些線索,得先把摘星閣的事處理了再去。”


    沈聿明一言不發,將雲暮的手扣得更緊了。


    雲暮撓了撓他的手心:“不開心了?我把他當兄長,他也拿我當小妹,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聿明小聲嘟囔:“我看未必,你就是個木頭,連宋楓的心思都看不出來,還傻傻以為他拿你當小妹。”


    雲暮聽不太清,頭靠向沈聿明的方向:“你說什麽?”


    沈聿明不動聲色地朝她那邊移,“沒什麽,我們如今還是仇敵,你就這樣留我在府中過夜,不怕有閑言碎語?”


    雲暮察覺到他的不安,想了想,和他擠在了一張躺椅上,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你怕了?”


    沈聿明眼神暗了暗,捏著她的下巴,貼了上去。


    雲暮氣喘籲籲地趴在他身上,溫熱的鼻息拂過他的脖頸,一陣酥麻蔓延全身。


    沈聿明側身,雙腿交疊,把雲暮放在空出來的半張躺椅上。


    雲暮的指腹輕碰下唇,“又腫了,下次不許咬了。”


    沈聿明的拇指擦著她的下唇,“好幾日沒見到你,想你了,一時沒控製住,你呢?”


    雲暮指著麵前的梅樹道:“除夕那晚,我們在那舞劍。”


    又指著那些擺放整齊有致的盆栽:“你在那裏給花修枝澆水,我就坐在這裏看你忙活。”


    又指向一麵牆:“從這裏過去的第五道牆,那時我閉門謝客,你總是翻著圍牆進來找我,我當時煩得不行。”


    ……


    雲暮把他在雲府做過的事娓娓道來,每個角落都留下過他的痕跡。


    “每天看著它們,我總是幻視你在府中。


    沈聿明,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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