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們幾個,也敢夜闖縣衙?”雲暮緩緩抽出腰間的軟劍。


    黑衣人沒有說話,幾人以圍攻之勢包圍雲暮,同時發難。


    刀劍相擊,發出錚錚聲響,突然間,一個黑衣人自後方舉刀劈下,雲暮側身避過,反手給了他一劍。


    沈聿明瞥了一眼在旁品酒的馮章:“馮大人,你不去幫忙?”


    馮章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咂了咂嘴,意猶未盡地說道:“他們哪是大人的對手,大人是拿他們鬆鬆筋骨呢。”


    沈聿明把目光放迴雲暮身上,狀似無意地開口:“你們大人的武功如此高強?”


    馮章輕嗤了一聲:“沈公子,大人的事,你還是少打聽為妙。對了,下次莫要帶酒了,我們大人不喝酒。”


    動靜不小,引來了巡邏的衙役,馮章揮手把人趕走:“無事,幾個小賊罷了。”


    兩人糾纏著雲暮,其中一個直奔牢房,馮章酒杯一扔,擋住了黑衣人的路。


    軟劍一挑,蒙麵人的臉瞬間暴露,濃眉,眼窩深邃。雲暮一抖軟劍,軟劍貼上黑衣人的腕骨,剛要把手絞斷,一把長劍突然擲向雲暮。


    趁雲暮躲閃,幾人三兩下就沒了身影。


    雲暮懶得去追,輕飄飄地落迴院裏,招手叫來馮章:“身形高大,武功路數不似大梁人,不知他們是想劫獄還是要滅口,這幾日多派些人看守,那些衙役若是不願,就殺雞儆猴。”


    “胡人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蔣其他們迴來之前,盧靖還不能死,若盧家和胡人聯手,咱就難辦了。”


    雲暮掃了一眼縣衙,“今夜我守著,你迴去歇息罷。”


    馮章湊到他跟前,讚道:“屬下可聽說了,昨夜大人去了迎春樓,一夜未歸,今日忙了一天也不見有半分疲色,大人真乃吾輩楷模。”


    雲暮抬腳就要踹他:“滾,否則賞你去住牢房。”


    沈聿明冷眼看著他們低語,他日後定會和宮裏的那幾位對上,雲暮這顆攔路石,他定要想方設法踢走,若是能拉攏過來為他所用,他會少許多麻煩。


    在雲暮轉身之時,沈聿明眼中的冷意消散,重新掛上一抹溫和的笑,言語追捧:“大人以一敵三,身手不凡。”


    雲暮滿腹心事,疲於應付,“沈公子,夜深露重,你請迴吧。”


    沈聿明卻不動身:“大人,宵禁到了,此時出去,定會被人抓住送到縣衙,您不如收留我一晚?”


    雲暮不為所動:“怎麽來的就怎麽迴,再不走,我便叫衙役親自送你迴去。”


    沈聿明討饒:“草民給了大人線索,怎麽說也算是大人的功臣吧,大人還是這般鐵麵無私,當真無情。”


    雲暮把軟劍束迴腰上:“本官數五個數,再不走,你就去牢房待著吧。”


    沈聿明知曉對方耐心告罄,不敢再撒嬌賣癡:“草民告退。”


    縣衙重迴寧靜,雲暮巡視了一圈,登高望遠,她索性坐在了屋頂上。


    連軸轉了一天,這會子才能略鬆口氣,熱汗被秋風吹幹,隨之而來的是陣陣寒意。雲暮畏寒,正要下去添衣,宋楓一手大氅一手紙包出現在身側。


    “大人,肉鋪的肉隻供酒樓和客棧,尋常百姓要買,隻能去店裏,屬下今日也去買了肉,店家還送了一包料,說和肉燉煮不僅能去腥,還大補。”


    雲暮接過紙包,辨認其中的藥材:“白芷、小茴香、香葉……”


    最後隻剩下一個長圓狀的不知名藥材。


    “這是草果?”


    “非也。草果整個果實都有縱長條,它則不然,且草果的柱頭並沒有這般明顯。”雲暮雙指用力,捏開了殼,褐色的種子掉落在紙上。有幾粒悄然沒入瓦片之中。


    “你明日多買些肉,讓店家多給些料。”雲暮學醫十餘年,從未見過這種藥材,心想,不如送去藥王穀給師父瞧瞧,或許他老人家識得。


    “是。”宋楓領命,又去打了盆水給雲暮淨手,臨了又拿出一個食盒,裏頭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衙裏的廚房做的,聽馮哥說大人忙了一天,隻用了些濃茶,屬下自作主張做了碗麵。”


    麵條的香味混著蛋香,雲暮才驚覺腹中空空,她接過碗,三兩下碗便空了。


    宋楓有些哭笑不得,接過他手中的空碗:“廚房還有,大人可要再添一碗?”


    雲暮指著院中的石桌“不了,把那壺酒處理了。”


    宋楓眼瞬間一冷:“哪個不知死活的敢拿酒來孝敬大人?”


    宮裏宮外皆知,雲暮不能飲酒,就連碰到都會起紅疹。剛入宮時曾在宮宴上被人灌了壺酒,半隻腳都踏進了閻羅殿,好在當日院使當值,才堪堪把人救了迴來。


    腳邊的竹葉青順著她的腿往她懷裏攀,雲暮攏了攏大氅:“無妨,他不知曉。”


    宋楓默不作聲地捏住竹葉青的七寸,把它丟了下去,半晌才道:“大人去歇著吧,屬下在此處守著。”


    身子吸了汗,冷風一吹,雲暮頭疼得厲害,沒有拒絕,腳下借力躍到了門房:“有事就喊我。”


    後半夜輪值時,宋楓才發現雲暮發了高熱,額頭滾燙,人也昏了過去。他跟在雲暮身邊多年,應對這些小病已是信手拈來。給人灌了藥,又去拿了兩床被子把人裹住。直到天光初亮,熱意才退。


    密不透風的房間滿是苦澀的藥味,馮章進門就看見雲暮拿起鬥篷往身上披,他忙把人按住:“大人,除去盧靖,其他人都招了,您就別折騰了。”


    閹人命比草賤,雲暮又是自願為閹人,更是讓人看輕。剛入宮時曾受人苛待,好好的身體被折騰壞了,就連小風寒都得養上個把月。


    雲暮順勢坐下翻看供詞,麵色愈沉。


    那晚盧靖一行人剛到風月居時,發現有幾個長滿絡腮胡的生麵孔已經在裏麵侯著了,說是有生意要同他們談,還沒說幾句就抓到了一個躲在窗外偷聽的人。


    從供詞的描述不難推斷,絡腮胡是胡人,而偷聽之人正是王大勇。


    王大勇被抓後直罵盧靖,盧靖把人打了一頓,怒氣未消,欲殺人泄憤。胡人為表誠意,便攬了活,把王大勇帶走了。


    第二日聽到死人的消息後,嚇得門都不敢出。


    雲暮攥緊了供詞:“這幾日不管誰來,都不許探視。”


    話到這裏,門外又是一陣哄鬧,陳源的聲音響起:“雲大人,他們闖進縣衙要把人接走。”


    雲暮冷笑:“瞌睡了就有人來遞枕頭,涿州人比京城的識趣多了。”


    馮章搖搖頭,替他拿過房裏的劍,這哪是遞枕頭,分明是把頭遞過來讓雲暮砍的。


    雲暮踏進正堂,看見帶頭的人把陳源撥到一邊,手中提劍氣勢洶洶朝她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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