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哭喪這種事情,老爺們隻能是輔助,真正的打野,還得指望著大娘們上。


    眾人烏泱泱的找上門,挨家挨戶找那些個潑辣、刁鑽的大娘。


    大娘個頭不大,氣勢可不低。


    一聽這事兒,一點頭,幹脆就應下了。


    “嗯呢,曉得咯!明兒一早,咱們就一起去走一趟。”


    “老姊妹們,家夥什兒,記著帶上啊!”


    “妥了!”


    折騰一圈,月上樹梢。


    大家夥都散了,毓慶帶著毓江、蕭振東走在路上。


    突然,他開了嗓子,“今兒折騰這麽一圈,你們有啥感想?”


    毓江撓撓頭,“就是,感覺爹您現在的手段,真是越來越……”


    “哼!”一看毓江就沒明白他的用意。


    轉頭,毓慶問了一句蕭振東,“東子,你說。”


    蕭振東沉吟片刻,“有些時候,報複迴去,也不一定非得動手,不費一兵一卒,也能達成目的。”


    毓慶歎息一聲,“你們知道,我為啥這麽幹嗎?”


    關於原因,蕭振東覺著,他現在可能是明白了點。


    毓慶:“人怕出名豬怕壯,毓家,本就是外來戶,事事都出頭,樣樣都出挑,早晚有一天,會出事兒的。”


    大智若愚,守拙守成。


    啥玩意兒都是假的,一家老小的安危、康健,才是真的。


    毓江好像有些明白了,他撓撓頭,“爹,那要是照您這麽說的話,那我還得迴家勸勸香秀了。”


    哎媽呀,全家就香秀最彪了。


    迴頭,萬一惹了事兒,還不好處理呢。


    毓慶:“……”


    他恨鐵不成鋼,“不是,你個虎了吧唧的玩意兒,怎麽跟聽不懂人話一樣啊。”


    毓江:“……?”


    不是,他理解錯了?


    “咱家的底子不顯,香秀娘家,那一排健壯的哥哥拉起來,你覺著,香秀能怕誰?”


    塔山大隊,哪有幾個是好惹的。


    蕭振東都快笑死了,“好了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就是,壞事得幹,但是咱不能打眼兒,對吧?”


    “對咯!”毓慶笑著,“跟,好肉埋在碗裏吃,是一樣的。


    別人說我窩囊,那咋了?”


    他就窩囊了。


    窩囊,影響不到他打獵,一槍一個爆頭。


    也影響不到他養家,把孩子,一個個拉扯大,娶妻生子。


    日子過得紅火很重要,可幸福這玩意兒,還是得問問自己個兒的心。


    “得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倆也別在這兒幹杵著了,”毓慶擺擺手,“迴家吧。”


    說罷,他看著蕭振東,“明兒,要是打起來的話,你別愣了吧唧的往上衝。


    馬上就跟芳芳結婚了,大婚那天,臉上掛著彩,不好看。”


    “叔,放心吧。”


    蕭振東點頭應下,“這事兒,我心裏有數。”


    “嗯呢。”


    蕭振東本想著把毓慶送迴家的,卻被毓慶拒絕了,“不用,小江迴家,順帶手,就把我送迴去了。”


    “對,”毓江點頭,“東子,你家去吧,我送爹迴去就成。”


    “好。”


    蕭振東走遠了。


    望著他的背影,毓慶呢喃著,“希望,東子不要讓我失望。”


    毓江湊過來,“爹,失望啥啊?”


    毓慶:“……”


    他麻木的,“失望,我跟你娘生你的時候,忘記給你生了個腦子。”


    說罷,毓慶背著手,轉身就走了。


    毓江:“?”


    他瞠目結舌,“不是,爹,你罵我呢?”


    毓慶沉默了。


    這兒子,應該是真的沒救了。


    ……


    第二天一早,大家夥帶上了裝備,白色孝布披在身上,手裏還拿著麻繩,浩浩蕩蕩的聚集在大隊口那棵粗壯的銀杏樹底下。


    本來,大家夥還得找個噱頭。


    比如說,這哭喪,也得有個接入點才行。


    總不能剛上來,就抓著吳家老頭子,老婆子哭,這不是挑事兒麽。


    俺們紅旗大隊可文明了。


    主動挑事兒,那是不可能滴。


    “喏!”


    蕭振東踹了一腳,還癱在銀杏樹底下的吳有船,戲謔的,“看看,這不是咱們絕佳的借口嗎?”


    “喲,這小子還真是命硬,都踹成了這樣,還沒死呢?”


    蕭振東一咂嘴,“不是,咋說話呢?


    我又沒奔著命根子去,再說了,見天的犯賤,我們家踹他兩腳,咋滴了?”


    合情合理,合法合規。


    你上趕著犯賤,那就別怪人家對你不客氣。


    吳有船還昏迷著,帶走也是個麻煩事兒,蕭振東一拍腦門,直奔大隊長家。


    在大隊長一臉懵逼的時候,堂而皇之的把大隊裏的牛,套上了牛車,給牽走了。


    田淑芬出了門,懵圈的,“不是,這娃子一大清早幹啥去?”


    大隊長摸摸腦殼,“不知道啊。”


    田淑芬:“???”


    她尖銳爆鳴,“你不知道,就敢讓他把牛牽走?”


    大隊長陷入了沉默。


    哈。


    忘記問了。


    “嗐,”大隊長眼神閃爍,隻能努力替自己個兒找補,“東子這麽好的孩子,幹事兒,肯定有分寸。


    你不放心我,還能不放心他啊。”


    田淑芬一琢磨,嘿!


    還真是這麽迴事兒。


    “得了,我不跟你扯那些了,趕緊再給我上牛棚牽頭牛來,我得去我娘家一趟。”


    “行。”


    這話應了,大隊長一愣,迴過神,納悶的,“咱倆也沒幹仗啊,你迴娘家幹啥?”


    田淑芬:“……”


    她氣的腦殼疼,“不是,我不跟你幹仗,就不能迴娘家了?”


    那倒也不是。


    主要是,田淑芬這人,性子也彪。


    年輕的時候,兩口子沒少幹仗。


    輸贏對半開。


    她打贏了,天下太平。


    她幹輸了,半夜偷跑迴娘家搬救兵……


    思及此,大隊長瞬間恍然大悟。


    奶奶個腿兒,天天找甜甜的性兒,為啥這麽彪。


    卻把罪魁禍首給忘了個幹幹淨淨。


    曹甜甜這熊樣,跟她娘年輕的時候,有啥差別?


    田嬸:“?”


    她一臉莫名,“幹啥這樣看我?”


    “沒啥。”


    認命了。


    大隊長歎息一聲,詢問道:“你迴娘家幹啥?”


    “哼,還能幹啥?還不是為了你這個不省心的閨女,操碎了心?!


    她曹甜甜,比芳芳還大一歲呢,人家再等兩天就結婚了,她呢?


    下家還沒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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