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兒的壞心思登時就起來了,“蕭振東不是有一輛了嗎?”


    她攛掇毓河,“不如,咱們把那輛車借過來騎?到時候,你出門辦事兒,也方便。”


    最重要的是,她覺著,車這玩意吧。


    隻要借過來,啥時候還迴去,會不會還迴去……


    就是她做主了。


    搞不好,這車子,買了,就變成她家的了呢。


    她家金寶很快就長大了,到時候,正好給金寶用。


    毓河看了一眼沈盼兒,恨鐵不成鋼的,“你能不能要點腦子?


    咱倆一對地裏刨食的,要自行車幹啥?上趕著被羞辱嗎?”


    “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


    沈盼兒不服氣的嚷嚷,“我這也不是為了咱家好嘛!有了自行車,金寶說親事都好聽。


    再說了,毓芳是你妹妹,你一個做哥哥的,問她要個自行車,咋了?


    在我娘家,我哥哥弟弟要是問我要點啥東西,我肯定沒二話!”


    毓河看著沈盼兒,咬牙切齒的,“以前看你膽子挺小的,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猖狂了?


    家裏,就沒有你沈盼兒不敢做主的事兒!”


    沈盼兒眼神閃躲。


    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兒子傍身。


    再加上,她也看出來了,毓河是真的對她好。


    不然,她哪裏敢瞎折騰這些。


    “二河,你信我的,這車,咱們得弄過來!”


    沈盼兒苦口婆心的,“反正蕭振東家裏還有一輛,咱們要一輛,也不過的……”


    ~


    走在路上的蕭振東,張嘴打了個大噴嚏。


    他揉揉鼻子,小聲嘀咕,“靠,哪個王八犢子背後蛐蛐老子。”


    這會兒的天氣很舒服。


    白日的暑熱,被清涼的晚風一吹,身上的毛孔都跟著舒展開了。


    到了小破屋,蕭振東照舊學鳥叫。


    三長兩短,而後又用鳥叫聲模擬出歡快的語調。


    小破屋裏的人,幾乎都睡下了,聽見鳥叫聲,也沒幾個往心裏去的。


    隻是隨口道:“今兒晚上這鳥,叫的還挺歡暢。”


    “可不,你聽聽,還有調子呢。”


    “求偶呢吧。”


    大家夥,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著話。


    “對了,”黃玉蘭忽而道:“老嚴。”


    嚴玉書的心裏咯噔一下,麵上不動聲色,“怎麽了?”


    “你說,老張現在,還好嗎?”


    張中恆自從上次被t務偷了,沒偷走之後,便被公社帶走轉移了。


    聽說,他家裏也找人使了關係,正在積極的撈人。


    隻是這事兒牽扯甚廣,好些人還在觀望、推諉。


    具體是個什麽章程,他也不知道。


    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不知道,”嚴玉書即將見到蕭振東的雀躍,被這一句話問的,稍顯低落,“反正,再差,也不能比咱們還差了。”


    黃玉蘭翻了個身,將眼睛貼在破破爛爛的枕頭上,含含糊糊的,“不好說。”


    是的。


    一切都是不好說的。


    現下,他們境遇看著難,可說到底,有吃有喝,這大隊的大隊長也是個隨和性子。


    隻要你老老實實把該幹的活兒都做了,他等閑不會隨便難為人。


    等到了冬日,還會給他們保暖,可若是張中恆轉移這一下,反倒是落了個畜生手裏,那……


    眾人心情沉重。


    一時間,竟然沒人再說話了。


    嚴玉書心情也不好,可想到外頭的蕭振東,他還是打起精神,穿了衣裳出門。


    大家夥也沒在意,隻以為嚴玉書是想到了張中恆的事情,感同身受,心裏難受,出去透透氣。


    “老嚴,注意安全,別迴來的太晚了。”


    他們這樣的身份,要是半夜到處溜達,被抓到了,也落不到好的。


    “好。”


    微微佝僂的腰,出了門就直起來了。


    四下張望了一圈,沒看見什麽可疑的身影,嚴玉書縮著腦袋就去找蕭振東了。


    這次,照舊是好吃的。


    五個拳頭大的肉包子。


    “快快快,”看見嚴玉書,蕭振東就催促,“老頭子,你這腿腳是不是不行了?


    之前我看你又跑又跳,還鍛煉拳腳,現在這咋了是?”


    嚴玉書看見大包子,也顧不上蕭振東出言不遜。


    抓起包子,一口氣幹了三個,這才想起來了裝腔作勢。


    細嚼慢咽了。


    “去你小子的,”嚴玉書無語的,“我要是表現出,我這也能耐,那也能耐,不得被死死盯著?


    跟大家夥一樣,那多好啊。”


    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


    窩在裏麵,不顯眼,就這麽湊合過得了。


    “對了,”嚴玉書忙道:“我怎麽聽說你要結婚了?臭小子,這消息也太突然了。”


    “啊,”提起毓芳,蕭振東還有些不好意思,“還行吧,這不是遇見了麽。”


    “這丫頭,是個好的。”


    嗯?


    蕭振東來了興趣,“這話,怎麽說?”


    “去年,你還沒來的時候,正值寒冬,張岩上山撿柴,摔傷了腿,還被凍出來了毛病。


    迴來之後,這小破屋也塌了大半,我們一行人,缺衣少食,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


    提起那段歲月,嚴玉書的心裏,就有些堵得慌。


    那時候,他們,真是跟死神,擦肩而過啊。


    “是那個丫頭發現了我們的不對勁,給我們把了脈,開了藥……”


    後麵,毓芳還叫了毓慶、毓母。


    毓母在家裏做了一鍋熱氣騰騰的雞蛋湯,又拿了十多個窩窩頭。


    見他們吃飽喝足了,毓家人,這才去找了大隊長,讓他帶著人把房子重新修好。


    後頭,毓芳也三五不時接濟一二。


    “嗐,”嚴玉書笑著,“你覺著,毓芳是個什麽性子?”


    “外表看著軟乎乎的,其實,有主意的很。”


    當然,現在年紀小,還有點孩子氣,做事,並不能十拿九穩罷了。


    “你啊,看出來了,但不全麵,這丫頭的膽子,大著呢!”


    蕭振東:“?”


    他更好奇了,“芳芳還幹啥了?”


    “你不知道吧,毓芳那丫頭,跟我們的聯係,就沒斷過。”


    蕭振東:“???”


    嘛玩意?


    這怎麽可能。


    “不是,為啥啊,”蕭振東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喜歡幫助人?”


    “去你的。”


    嚴玉書解釋道:“你還記著我們那邊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嗎?”


    “嗯,記著。”


    “她叫黃玉蘭,是婦科聖手,先前,專給人看婦科病的。”


    蕭振東:“……”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他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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