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說這話時的口氣是不鹹不淡的,也不看我。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對了,你的未婚妻是什麽樣的啊?”我不是個識時務的俊傑,我就是蠻好奇的,周木白的青梅竹馬是何樣。


    “你從哪裏聽來的?”周木白語氣不善,但是並沒有很兇,“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在外聽些閑言碎語,更不要聽風就是雨的了。”


    “我……什麽小孩子家家的,你也不見得比我大的,你說不定還沒有我年紀大的呢!”我不服氣道,“居然連你都要教育我了,真是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的啊!是不是這一整個畫殿的人都覺得我好欺負的啊!”


    “沒有。”周木白可能覺得我是真生氣了,便就又開始安慰起我了,“你真的那麽想聽嗎?”


    “你和你未婚妻之間的故事的話,是特別想!”我也是很不客氣,我不是八卦,就是對他的事感興趣而已。


    “我未婚妻姓玉,叫玉浣衣,她是玉先生的侄女。”


    “這個我知道,她好看嗎?有我好看嗎?”我一時間忘記了我臉上的蜈蚣。


    周木白看了看我笑了:“你們一樣好看!”


    他的話更是讓我一時間忘記了我臉上的蜈蚣。


    “她呢,不似一般的小家碧玉,也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沒有傾國傾城,也沒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是啊,她拿畫筆畫畫的樣子卻是誰都比不了的。她可以在某個地方端坐上一整天就為了畫那一朵花,也可以為畫一片星空連續好幾夜不睡覺,更是可以畫畫入定以至廢寢忘食晝夜不分。”他說這些時笑得好甜,嘴角那個無法掩映掉的弧度甚是醉人,還有那溫柔到人骨子裏的酥軟語氣,千言萬語不敵的深情款款。


    若是他愛你,那你努力的樣子是該會有多讓他歡喜讓他心疼讓他覺得好美的啊!


    我雙手撐著腦袋昂著臉看他,心裏有種莫名的酸澀,反正不怎麽舒服,一時間有些失神。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收迴了方才的連篇情話,略微有所收斂:“我和浣衣以前就經常泛舟采蓮蓬畫蓮花,她很安靜,話不多,也不愛說話不愛笑,不愛與人交往。”


    “高冷嗎?”


    “嗯,是挺高冷的,跟~茹茹你全然不一樣。”


    “你喜歡高冷的啊?”


    “我沒說我喜歡她的!”


    “你不喜歡她?”


    “在雨都,我們那個年紀的少年中,誰的畫技最好誰就最受人喜歡,因為她的畫技是最好的,所以大家都蠻喜歡她的,雨都是畫之都,那裏濃鬱的畫藝氛圍,不親身感受一下是很難體會到的。給你這麽做個比喻的吧,雨都人對畫的追求就如同是靈都人對榮華富貴的追求,兩者是一樣的道理。”周木白細細解釋著。


    “畫和榮華富貴?能是一個道理?”


    周木白沒有迴答我的這個問題,可能我的聲音並沒有很大,他沒有聽太清,也可能他並不想迴答,那便就繼續玉浣衣。


    “繼續說玉浣衣吧,你對她很欣賞,那她喜歡你嗎?”


    “浣衣很受我們雨都少年的崇敬的,她比我大三歲,自我記事起,她就很受大家喜歡,小時候一群大人孩子都圍著她轉,換作旁人,比如說是我,都該是很高興要洋洋得意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歡。跟她能相處得來的人不多的,我想她不討厭我的原因大概就是我不跟其他孩子一樣鬧騰她,另外我的畫技尚可比一般同齡人好些。”


    “那她是喜歡你的?”


    “我不清楚她的心思,退親的時候我看她也沒太大的反應。”


    “那你入宮後一定會常常想她的吧!”我雙唇緊閉,抿成了一條線。


    “還好吧,就是···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他輕聲吟誦著。


    “你覺得孤獨了?”


    “以前怎麽樣了都有她和我一起,”他此時才抬頭正臉對我,言真意切地感慨道,“什麽委屈啊都是她陪同我一齊麵對的,有她在就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做自己想做的就是對的,堅持自己所想的就是對的,無論怎樣我都是不會一所所有的,就是被全世界都拋棄,也始終都還有那麽一個人陪著我一起撐到最後。”


    “那你迴去找她啊!”


    “一朝為質子,終生為質子,我該是逃不掉了,能做的就是走下去。”他語氣輕飄飄的,輕若半掛在空中的雲彩,踩一腳就掉下去了,而嘴角揚起的那絲絲笑意又像是綻開的花朵最中間的那點點花蕊,花心是苦澀的。


    “不會的,總會有辦法的,相信我,你可以迴家的,總有一天可以的。”我不知是何處來的勇氣,虛懷若穀地肯定道。


    “這就是我的宿命的,我出生時便就有位老先生替我算過命,說是我是個孤星煞命,生辰不詳,運勢不正,比常人多生了一竅,也就···”


    “鬼話,我小時候摔過一跤,還有個庸醫說是我少了一魄的呢!”我拍案而起,轉到了周木白身側,安慰著他,“別那麽想什麽命運不命運的,雖有命由天定,但也不是沒有事在人為的。”


    我大氣地拍著他的肩膀,給自己攬了個活兒:“周木白,我可以幫你的。”


    他說這話就是很看不起我了,居然說這話取笑我:“待到辛可茹成為太子妃的那一天嗎?那倒是可以,就說是畫殿裏住了位男畫師不合適,便請求太子殿下赦免周木白?”


    “求他?笑話。韞威那個人啊,他要是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也是請求不來的。”我覺得是這樣的,“我覺得我要是求他可以求得來的話,不管我是不是太子妃都是可以有這個麵子的。”


    周木白笑了笑,他還不相信,現在不過是我的麵子沒那麽大而已。


    “我說這些其實也並沒有其他的意思的,我沒想要誰來幫我,也沒有多想要迴去,隻是覺得沒有了那個她在我身邊而已。”他的聲音很輕,輕得我都沒能太聽清楚。


    “什麽?”


    周木白衝我笑了笑:“我同你說這些也並無其他意思,隻是覺得···投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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