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願意交出照片,我保管你什麽事沒有,怎麽樣?”


    然而,盡管秦文濤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可他還是使勁地搖著頭:


    “我不知道,沒有。”


    劉泰山眯起眼睛來,喃喃道:


    “沒有?”


    說著,他向亭口二人使了個眼色,老薑跟小魚上前來,將平躺在地上的秦文濤架了起來,徑直往亭子外走去。


    出了亭子,踏上那條石路,往前走了百十來步,有台階通向前方小河,順著台階下去,二人直接踩進了河水中,水流平緩,剛能沒過膝蓋,倒也不深。


    周生晴一路跟隨,站在台階上,鏡頭對準了秦文濤,而王明則抱著胳膊站在石路邊,望向了河中央。


    “你小子,嘴是真的硬,你說了不就沒事了?非要受這個罪。”小魚嘟嘟囔囔著。


    二人俯下身來,老薑摁住了秦文濤的腦袋,用力向下一壓,秦文濤覺得刺骨的寒意襲來,河水灌進了他的耳朵,使得他無法唿吸,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覺得胸悶,不由得掙紮起來。


    “說不說?”老薑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秦文濤吞咽了一口河水,此時嗆得他直咳嗽。


    “看這情況,這家夥的骨頭還真是硬啊!”顧金城道。


    兩人站在亭靠近石路的亭子邊,望著遠處的河流,河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顧金城看了一眼臉色凝重的劉泰山,又補充了一句:


    “這麽下去,可能真要鬧出事!”


    顧金城眉宇間略有擔憂之色,劉泰山也覺得這麽下去很冒險,就叫停了老薑跟小魚,他倆又拖著吞了一肚子河水的秦文濤,迴到了亭子裏,他的嘴邊重複著:


    “我說,我說。”


    迴到亭子裏的秦文濤,打了個響嗝,接著就醞釀起來,再一張嘴,連隔夜飯都噴了出來,地麵上變得一片狼藉。


    劉泰山站得遠,見到此景,不覺有些反胃,他想著都這樣了,還撬不開秦文濤的嘴,那估計要沒戲了。


    他緩步走了過去,來到秦文濤身前,複問了一句:


    “照片呢?”


    秦文濤此時渾身都濕漉漉的,頭發上掛著水珠,看起來精神不佳,強撐著說道:


    “泰哥,我錯了,我說,照片我這兒真沒有了,我就一張,真就隻有一張,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你這小子,往吧吃秤砣,鐵了心了是吧?信不信我今天就送你去見閻王?!”老薑發狠道。


    劉泰山皺起眉頭,伸手示意老薑噤聲,而後又問秦文濤:


    “你說的是真的?要是騙我,那我就隻能讓這位送你去見閻王了。”


    “真的,千真萬確。”秦文濤道。


    見劉泰山信了秦文濤的話,顧金城便讓小魚解開了綁著秦文濤雙腿的繩子。


    見此,秦文濤也是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靜等劉泰山發話。


    劉泰山低頭在亭子裏來迴踱步,將他穿越到這個時空後遭遇陌生男子跟蹤的事情,前後串連起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開始了他的盤問


    “既然你認了錯,我也不為難你,接下來,我問你什麽,你如實迴答,如果撒了謊,我就不保你了。”


    秦文濤見劉泰山沒有要苦苦相逼的意思,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道:


    “不撒謊,不撒謊,泰哥你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劉泰山驀然頷首,道:


    “我且不問你照片的事,我隻問你一句,為什麽雇人跟蹤我?”


    秦文濤臉色一變,局促起來,左顧右盼著一臉疑惑之色:


    “什麽跟蹤?我不知道有這事兒。”


    “一個私家偵探。”劉泰山提醒他道。


    秦文濤頓時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我——哥,你看你說的,什麽私家偵探,我壓根就不知道有這麽迴事,會不會,這裏麵有什麽誤會?”


    劉泰山有些錯愕,又問他道:


    “你確定沒有雇偵探跟蹤我?”


    “沒有,我對天發誓,我秦文濤要是派了什麽私家偵探跟蹤你,叫我不得——”


    “行了行了。”劉泰山出聲製止,秦文濤奉承一笑。


    “那麽,你那張照片從哪裏來的?”


    隻見秦文濤定神凝思,迴憶起來,緩緩道:


    “那是周六,是吧?”


    劉泰山點了點頭。


    “周六那天,我在衛國廣場等人,遠遠地見你在草坪裏坐著,就好奇你在哪兒做什麽,後來你和另外三個人,哦,對了,其中一個就是你。”說著,秦文濤轉身看了一眼王明。接著,他又道:“我想著你們四個一起,極有可能要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說著,他又陪笑道:“我,我瞎猜的,當時也是純好奇,就跟在了你們後邊。一路到了那家舞廳。”


    秦文濤像是個賣笑的,扭了半圈,向眾人示好。


    “最後,我就拍了那張照片,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學校裏明令禁止我們喝酒,再者說,去舞廳那種地方,就算得上是傷風敗俗,是吧?”


    劉泰山臉上也浮起一絲笑意,如果他的手裏僅僅隻有那一張照片,即便交給學校,也頂多是口頭批評教育,並不會激起什麽風浪。


    “你沒有撒謊?”劉泰山試著敲打對方。


    “沒有,絕對沒有。”秦文濤連連搖頭。接著,秦文濤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記得當時,拍完那張照片後,有個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短袖,工裝褲,拿著相機走了過來,還盯著我一直看,當時我以為對方有惡意,就轉身離開了。”


    劉泰山立馬意識到了重點,問他:


    “那個男的什麽長相?”


    秦文濤眯起眼睛迴憶起來:


    “有點兒胖,中等個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戴著一副眼鏡,走起路來,還有點兒內八,反正挺怪的一個人。”


    聽這描述,很符合那個一直跟蹤他的陌生男子。


    劉泰山在亭子裏來迴踱步,這個結果,是他未曾預料到的,如果秦文濤沒有撒謊,他跟那個男子沒有關聯,那麽,這就太奇怪了。


    他寧願對方就是秦文濤派來的,這樣一來,局勢就是明朗的。可現在聽了秦文濤的講述,劉泰山就像是再次墜入了迷霧。


    最深的恐懼,來自於未知。


    劉泰山解開了綁縛秦文濤的繩子,跟王明道:


    “你買的飲料呢?還有那個雞腿,拿一份過來,沒看到秦少爺剛才清空了腸胃,這會兒正餓著呢?”


    王明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便迴到了車裏,拿來了食物跟水,送到了秦文濤手上。


    秦文濤還有些受寵若驚,一個勁兒地說著感謝的話,遂來到竹林這邊,跟王明攀談起來,不想二人是一見如故,聊得甚為投機。


    周生晴在旁邊,聽二人說著葷話,有些不齒地轉身走開了,坐在河邊,拿起石子打起了水漂。


    老薑小魚坐在亭外,劉泰山跟顧金城坐在廳裏。


    “你真就打算放過這小子?”顧金城道。


    “那不然呢?我剛才那番話也隻能騙到他這種地步,再者說,我看他也不想在撒謊,到此為止吧。”


    “班級群裏發照片的事兒,你不打算計較了?”顧金城提醒他道。


    劉泰山一笑,淡然道: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反正我現在也緩過來了,還計較它做什麽?”


    顧金城見劉泰山釋懷了,自己也就沒理由再揪住不放。


    “你說這家夥,會不會報警?然後報複咱們?”


    劉泰山沉吟片刻,道:


    “不會,他現在估計還在擔心會不會被勒索呢,我剛才編出來嚇唬他的話,看樣子,他是真信了。”


    言罷,顧金城一笑,問道:


    “你別說,那剛才那兩下子,的確演得逼真,連我都差點兒就信了,更別說那小子了。”


    劉泰山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往亭子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


    “這人生如戲,演不真怎麽行呢?!”


    “你去哪兒?”顧金城道。


    “迴去啊,不然咋的,留在這兒過夜?”


    顧金城聞言,跟老薑小魚打了一聲招唿,來到竹林裏,安慰了幾句秦文濤,便準備著先把他給送迴去。


    秦文濤一聽,慶幸不已,跟王明告了別,就上車跟著顧金城走了。


    在河邊的一條長石凳上,劉泰山安靜的坐著。周生晴見此閑庭信步地走了來,將相機遞給劉泰山:


    “給你!”


    說著,她坐了下來,望著河裏幾隻遊過來的大鵝,靜默不語。


    “誰的?”劉泰山道。


    “顧金城的。”


    劉泰山打開相機,翻看著拍下來的視頻,瞧著秦文濤那一副狼狽樣兒,劉泰山不覺咧嘴一笑。


    “你這口惡氣,算是出了,心情有沒有好一些?”


    劉泰山立刻關了視頻,想了想,道:


    “還行,可惜還是沒解開我心裏的那個謎團。不過,已經很滿足了。”


    “什麽疑團?”周生晴忽然看向劉泰山,雪白的肌膚,明媚的雙眸,以及那俏皮的表情,無不散發著獨屬於她個人的魅力。


    劉泰山沒有正麵迴答她,而是問了她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相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穿越者?時間並非不可逆?”


    周生晴依舊滿眼含笑,道:


    “相信啊。”


    “那麽,你覺得,會是誰呢?”


    她漫無目的地四處瞟了一眼,笑道:


    “當然是未來客啊,難不成是你?”


    劉泰山不置可否,似笑非笑。


    其實很多事,根本就沒必要解釋,如果相信,那麽她會從一開始就深信不疑,倘若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無論你怎麽費盡口舌,哪怕是說的天花亂墜,到最後也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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