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單這個想法就能讓人驚掉下巴,隻怕這事背後還藏著陰謀,這樣大規模的,全球性的反娛活動,不是那麽容易組織的,雖說現在舟行者組織已經浮出了水麵,可他們給公眾的信息,都是他們想讓大家知道的,可見他們之前潛伏了多久。”


    女人緩緩點頭,若有所思,她站在燈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裏,忽然轉過身去,看著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再見!”劉泰山道。


    過了好一會兒,女人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劉泰山也沒有多想,轉身準備離開,可就在此時,女人毫無征兆地轉過身來,眼神中透出猶豫之色,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懷疑,我們老板就是舟行者組織的人。”


    劉泰山愣在原地,女人看起來情緒有些激動,捏著衣角,連喘氣都是斷斷續續:


    “也可能是我產生了錯覺,總之,這是我的猜測,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證據。”


    能說出這句話,意味著對方很相信自己,劉泰山下意識覺得不能辜負了她的信任,道:


    “你的意思是,首飾店之所以關門,是因為你們老板是舟行者組織成員,為了響應反娛運動?”


    見劉泰山對此事上了心,女人有些如釋重負,輕聲道:


    “是的,按理來說,首飾店鋪目前不在娛樂場所之列,沒必要急於關門,可那天老板在網上看到反娛運動的新聞後,便立刻決定停業,開始計劃轉手店鋪裏的商品。”


    劉泰山麵無表情,抱著胳膊思索半晌,他還是覺得光靠這點就指認對方是舟行者組織成員,這太武斷了。


    “如果你們的老板隻是單純不看好首飾行業的前景,想要轉行投資其他行業呢?畢竟反娛運動極有可能會波及首飾行業,這是你之前說的,不是嗎?”


    女人低頭沉吟,可能是因為信不過劉泰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她鼓足了勇氣,說道:


    “我之前也以為是這個原因,可後來又仔細想過,迴憶起了一些細節,舟行者組織之前好幾次來店裏,都是等到老板迴來,和老板聊了很久,之後才離開店鋪,至於他們聊了些什麽,老板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屋,他們談話的內容,也就無從得知了。”


    劉泰山細細斟酌,目光犀利,望向女人,女人明顯有些慌亂,故意躲開劉泰山的眼神。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女人往一側燈光下走去,隨之地麵上印出了她的影子,影子漸漸拉長,隨後響起了鎖鏈聲。


    她打開了鎖,手中提著鏈鎖,示意劉泰山道:


    “要不要進去說?”


    劉泰山左右環顧,又看了看手表,道:


    “沒事,不用,這個時間點,這條街很少有路人,有什麽話盡可以說出來。”


    女人走進店鋪,把鏈鎖放在櫃台上,轉身迴來,坐在門口台階上,拍了拍旁邊,視線轉向劉泰山。劉泰山會意,坐在了她身旁。


    “我見過你,而且不止一次,我想你住的地方應該離這兒不遠,看你不像壞人,而且上次你來過我們店,我就在店裏,不過招待你的不是我,當時你帶著一隻手鐲,想要脫手,可我看你的樣子,不像是真的要賣掉,果不其然,最後你找了個借口走了。也是那次,你給我留下了一點兒印象,覺得你這個人挺有意思。”


    劉泰山覺得有些詫異,他不喜歡受到注視,而且又是關於那隻手鐲的事,他連忙岔開話題,道:


    “這就認為我是好人?不懷疑我也是舟行者組織的人?”


    “怎麽會?”女人似乎很相信她的判斷。


    “怎麽不會?”


    女人啞口無言,劉泰山笑著解釋道:


    “現在這個組織隻怕已經滲透到了社會各層,包括你我身邊,都有可能出現舟行者組織的成員,就像你的老板。我有一種預感,這次的風浪,隻怕會掀翻我們所有人同舟共濟的這條船。”


    女人聽後,露出一抹笑意,道:


    “你也太悲觀了,既然是船,行在海上難免有風浪,可人們從來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遇到什麽危機,最終總能找到化解危機的辦法,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人類社會,風浪會有,大一點的風浪也會有,不代表這條船未必會翻!”


    劉泰山轉頭望了一眼她,這一番話很有道理,可能真是自己太悲觀了,人類每個時期都要麵臨不同的挑戰,這太正常了,眼下的風波總有一天會過去,就像她說的,這條船不會那麽容易翻。


    “貴姓?”劉泰山道。


    “免貴姓郭,單名一個琪。你呢?雖然麵熟,經常碰到,可我不知道你叫什麽。”


    劉泰山說出自己的姓名,女人像是對他的名字不滿意,道:


    “這個名字好奇怪,為什麽叫泰山?”


    劉泰山笑了笑,說道:


    “是這樣,我出生的時候,我爸一個懂命理的朋友,照著我的生辰算出我命格五行缺土,我爸一想,就給我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郭琪抿嘴一笑,說道:


    “你爸還在乎這個?這不是迷信嗎?”


    “老一輩的人,沒事就愛鑽研這個。”劉泰山話鋒一轉,道:“不如我們還是談談你們老板的事吧,你的懷疑很有道理,他很有可能跟舟行者組織有牽扯。”


    郭琪神色黯然,緩緩道:


    “過兩天我就要被解雇了,這個事我本來打算誰都不說,爛在肚子裏,本來也跟我沒關係,可又一想,覺得這個組織背後勢力龐大,來者不善,如果就這麽坐視不管,很可能有一天連我也會卷入其中,說實在話,我也有點怕,這幾天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一想到那群人來店裏的場景,以及他們堅決又冷酷的眼神,心裏就不由得發寒。反正過兩天我也要走,今晚剛巧遇到了你,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個秘密分享出來。”


    劉泰山摸著下巴,沉思許久,說道:


    “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配合。”


    “說來聽聽,力所能及的話沒問題。”


    “你能不能留下來,盡可能爭取多待一段時間。多留意你們老板的動向,如果再有舟行者組織的人找他,你馬上通知我,到時候我會見機行事。”


    郭琪不置可否,劉泰山這一席話,打亂了他原本的節奏,讓她一時間有點措手不及。緩過神來,問道:


    “你讓我監視我們老板?等他下一次跟舟行者組織的人會麵?”


    “是這個意思。”


    “為什麽?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想要做什麽?這樣的話,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萬一你被他們組織盯上了,到時候惹了麻煩,我會不會很危險?”


    劉泰山聽後,琢磨來琢磨去,最後拿定主意,說道: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到時候任務完成,你直接走就行了,你在店裏的一些損失我來償付。”


    見郭琪還在猶豫,劉泰山心裏便不抱希望了,說道:


    “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畢竟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可以,我同意!”話音未落,郭琪就一口答應下來。這讓劉泰山感到意外,不過既然無異議,他也就沒多問。


    “你為什麽對舟行者組織那麽感興趣?”周琦問道。


    劉泰山隨口道:


    “大概是好奇心使然吧,我很想知道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麽,另外我想知道這潭水到底有多深。”


    “好奇心害死貓,深水淹死淺水的鱉,你真的決定這麽做?”


    劉泰山豎起耳朵,皺著眉頭,表情有些不自然,問道:


    “你這話我怎麽聽著怪怪的?”


    郭琪連忙文過飾非道:


    “我不是說你是貓或者鱉,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句話的道理,這個組織能搞出這麽大動作,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要是失手了,後果不堪設想。”


    劉泰山無動於衷,他不想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無論舟行者組織有多大勢力,事態會如何發展,他都準備冒一次險。


    現在大多數人不明真相,無論是現實中還是網上,其實都是被輿論牽著鼻子走,從今天報紙裏的那則新聞不難看出,舟行者組織部署周密,而且想要通過這樣的手段,執行他們的計劃。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同時他心裏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反娛風波遲早會影響到你我,知道的多一點總不是壞事,至少能提前有個防範,遲一步不如早一步,你覺得呢?”劉泰山擲地有聲。


    這些話也徹底讓郭琪打定了主意,隨即相互留了聯係方式。


    劉泰山起身來,看了一眼表,時間不早了,便跟郭琪道了別。


    看著郭琪重新給店門掛上鎖鏈上了鎖,劉泰山揮手致意,轉身往迴走去。


    迴去的路上,他就在想,既然這場風波鬧得這麽大,為什麽他就從來沒見過其組織內部的人,他們就隱藏的這麽好?選在現在這樣一個時間點跳了出來,而且在報紙上公開宣揚他們的理論,這是想要籠絡更多的人?以此擴大影響,壯大他們的組織?


    總而言之,還是得小心為上,一方麵得防著被這些人滲透,另一方麵要能在風波當中明哲保身。


    生活按部就班,因為部門缺人的原因,又接連加了兩天的班,晚上,劉泰山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公司食堂裏隨便吃了點飯,騎上小電驢準備迴家,天已經朦朧黑了下來,他打開燈光,一路上腦袋昏昏沉沉,他怕自己睡過去,掐了一下大腿,結果車把手沒捉穩,車翻倒了,人也滾到了路邊,這一下,他算是徹底清醒了。


    站起身來,把小電驢推到路邊,拉起褲子一看,腿部受了點小傷,並無大礙。


    站在街頭看去,一整個街區的鋪麵有一半關了門,劉泰山歎了一口氣,扶起小電驢準備迴去。


    可忽然遠處傳來唿喊聲,唿喊聲離他不遠,他下意識轉頭看去,這才看到一個男子正在往他所在的方向跑來,後麵前前後後跟著三個人,緊追男子而來。


    男子大概而立之年,右邊的臉頰有一道傷口,血從嘴邊流下,滿眼驚慌之色,恨不能多長兩條腿,他一邊喊著救命,一邊衝向劉泰山,拉著劉泰山的袖子,哭喪著臉道:


    “大哥救命,大哥!”


    劉泰山不明所以,沒等他問清楚發生了什麽,後麵的三個男子便已追了上來,三人合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男子摁倒在地。


    “我們是警察,無關人員請遠離。”三人當中,一個中等身材,蓄著胡子的男子說道。


    同時他拿出證件來,劉泰山見對方異常強壯,同時瞄了一眼證件,覺得沒什麽問題,便推著小電驢躲到一邊。


    “不是啊,他們不是警察。”


    說著男子掙脫開來,往前跑去,跑了沒多遠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重重地倒在地上。


    兩人上前,將男子製服,男子喘著粗氣,沒了逃跑的氣力,隻能束手就擒。


    等四人離開後,劉泰山伸開手掌,手裏是一張紙條。原來男子第二次逃跑經過他的身旁,悄無聲息地把這張紙條塞到了他的手中。


    劉泰山好奇地打開紙條一看,上麵的幾個字瞬間讓他汗毛倒豎,上麵寫著:舟行者?船夫。


    他馬上意識到,這些人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舟行者組織的成員。


    可暫時他也沒有明確的證據,單靠一張紙條難以確定他們的身份。


    可假如他們真是舟行者成員呢?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滲透到了各個行業,任何一種職業裏,都存在他們的成員。


    劉泰山心裏有些亂,便騎著小電驢離開了是非地,一路上,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圍,發現他必經之路的一條商業街平常都是人滿為患,有很多流動攤販在這裏聚集,有做美食的,也有販賣物品的,這兩天攤位明顯少了,而且街上稀稀疏疏沒什麽人,給人一種凋敝清冷的感覺。


    早上出門時,氣象預警短信通知,晚上會有特大沙塵暴,此時涼風習習,身後遠處灰蒙蒙一片,劉泰山不想自己被吹得灰頭土臉,便一刻也不敢多留,速度調到了最高,和沙塵暴開始賽跑,好在他的速度更勝一籌,趕在沙塵刮到之前,把小電驢推進了樓下的車棚,迴到了出租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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