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迴答了你所有的問題,該放人了吧。”


    火長空語氣冰冷。


    聞言。


    陸恨歌從恍惚中迴過神來,鬆開掐著火衣的手掌,火衣頓時跌坐在地麵上。


    火衣還沒死。


    不過。


    她的狀態很不好。


    這種萎靡的精神狀態不僅是劍意帶來的損傷,還有剛才火長空的一番話帶來的心理衝擊。


    火衣的世界觀崩塌了。


    她所敬仰的父親,她所貪戀的火鳳族,甚至她一直以來覺得可以當作是驕傲的火鳳族小公主的身份,都變成了笑話。


    她甚至不敢去看火長空,不敢去看自己父親的雙眼。


    “衣衣,過來。”


    火長空柔聲道。


    雖然他把火衣當作是工具人這件事並不假,但說到底,他心裏還是寵愛火衣的。


    這一點,火長空希望火衣能懂。


    作為火鳳族的直係子嗣,心中本來就應該抱有為家族奉獻的想法,這一點不需要火長空明說,火衣心裏也應該懂。


    陸恨歌沒有阻止。


    但陸恨歌的眼中滿是戲謔。


    火衣沒有動。


    當然。


    火衣現在受了重傷,想要正常活動很困難,但作為仙獸,肉身強度本就不俗,一旦脫離危險,火衣體內的火鳳族血脈就會自動激活,開始快速修複身體上的傷勢。


    隻需片刻。


    火衣的傷勢便不會妨礙她行動。


    即便如此。


    火衣還是沒有動。


    她甚至在裝作沒有聽到火長空的聲音。


    “衣衣!”


    火長空加重了語氣。


    他為了火衣的安全,專門從閉關的狀態脫離出來,親自離開火鳳族出來尋找火衣,更是為了火衣的安全,拿出了五千株仙藥。


    火長空已經把自己對火衣的寵愛表現的很明顯了,這樣明顯的舉動,火衣不可能看不到。


    火長空有些不耐煩。


    遲則生變!


    他現在隻想讓火衣迴到他身邊,這樣的話,他就可以開始考慮下一步怎麽處理陸恨歌了。


    現在火衣拖延時間,隻會給陸恨歌反悔的機會。


    太不懂事了!


    火長空第一次對火衣感到不滿。


    覺察到自己父親情緒的變化,火衣終於抬起頭,看向火長空:“父親,我隻是工具嗎?”


    火長空深吸一口氣:“我是為了你好。”


    火衣目光呆滯。


    “過來!”


    “我們先迴家!”


    火長空招了招手。


    火衣依舊沒有反應。


    身後。


    夭不弱神識傳音給陸恨歌:“大哥,這姑娘是不是變成傻子了?”


    “她隻是接受不了事實而已。”


    陸恨歌傳音迴答。


    當一個在溫室中成長起來的人,第一次體會到現實和自己幻想的落差,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想當年。


    陸恨歌也有過類似的情況。


    而讓陸恨歌從美夢中墜迴殘酷現實的人,自然就是他曾經敬愛的師傅,陸笙。


    陸恨歌明白這種感覺。


    很絕望。


    很無助。


    有種想要唿吸,但被人硬生生將頭按在水下的痛苦和無力。


    火衣現在就是這種狀態,如果她沒辦法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落差,那這個人基本上就廢了。


    火長空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不管是作為火鳳族的族長,還是作為火衣的父親,他都已經盡力了。


    火衣還有什麽不高興和不滿足呢?


    “父親。”


    “我嫁給神算天機閣的少閣主,生了孩子,我還會過得很好嗎?”


    火衣呢喃問道。


    火長空剛想迴答,火衣自顧自的搖頭苦笑。


    “不會的。”


    “父親。”


    “在你們男人的眼中,女人永遠都不是必需品,而是附屬品。”


    其實。


    火衣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火長空自詡對火衣的母親愛之深,但卻一點都不影響火長空的女人一個接一個。


    火長空的眼中,對女人的感情隻有一個,那就是占有欲。


    除此之外。


    沒有其他!


    火衣從來不奢望火長空能給予她除了寵愛之外的其他東西,所以火衣想要自己爭取。


    但就是這種為自己爭取的權利,火長空都不想給她,隻想讓她嫁給玄千張,老老實實當一名工具人。


    火衣頓時感覺人生很無趣。


    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夭不弱微微皺眉,他之前有一段時間也是心存死意,一心求死,如果不是因為青兒,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火衣現在的狀態大差不差。


    “大哥,她會自殺嗎?”


    夭不弱問道。


    陸恨歌眼神微閃。


    自殺?


    怎麽可能!


    “不弱,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真正下定決心自殺的人一定是默默無聞,安靜的人。”


    “火衣不是這樣的人。”


    “自殺需要莫大的勇氣,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即便是現實再多麽殘酷,他們最終的選擇都是接受。”


    這是常態。


    火衣隻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情緒,但宣泄之後呢?她還是會選擇接受。


    她甚至會開始自我催眠,她是火鳳族的一份子,所以為火鳳族做出奉獻是應該的。


    就像火長空說的那樣。


    她享受著火鳳族小公主帶來的一切尊榮,但也需要承擔起身為火鳳族小公主的責任。


    隻不過。


    火衣需要一個心理接受和消化的過程。


    許久之後。


    火衣踉蹌著站起身來。


    她的眼眸中失去了所有的靈動和光彩,打算迴到火長空的身邊。


    見狀。


    夭不弱不由對陸恨的崇拜又多了一分。


    陸恨歌不止是在心機謀算上,領先其他人太多,而且對於人性的把控,非常的精準。


    陸恨歌這樣的人,遲早會成長成像宋可那樣的恐怖存在,一思一念,都在他的設想內。


    火長空鬆了一口氣。


    隻要火衣迴來,一切都好說。


    反正。


    這件事的真相遲早都要告訴火衣,早一點告訴火衣,讓她接受殘酷的事實,也不是什麽壞事。


    火長空已經在心裏開始計劃怎麽弄死陸恨歌了。


    但前提是。


    陸恨歌要離開萬妖貂的祖地。


    如果陸恨歌一直躲在萬妖貂的祖地,那火長空也拿陸恨歌沒有辦法。


    陸恨歌感覺到了火長空眼神中的殺意,這件事之後,他和火鳳族之間的關係肯定是不死不休。


    這確實有點麻煩。


    不過。


    陸恨歌倒不是很擔心。


    因為火長空馬上就會自顧不暇,沒有心思來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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