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冥獄。


    張騰站在虛空之中,周圍是無盡的冥獄之火,他眼前站著一隻身長骨翅,似人非人,兩足四手,渾身黝黑戰甲的奇詭生物。


    這一個奇詭生物正是焦長老口中的冥獄使者。


    對方骷髏眼眶中,燃燒著兩團靈魂之焰,幽幽地盯著他,一道意識向他傳來:“汝想隨吾到冥獄?”


    張騰點點頭,意識傳達過去:“沒錯,我厭惡天垣世界,我想迴我原來的世界!”


    冥獄使者問道:“汝乃異界之人?”


    張騰沒有絲毫隱瞞,答道:“正是,我叫張騰,來自華夏世界,一個叫地球的地方。”


    冥獄使者又問道:“汝既以死,即便迴華夏,也是一縷幽魂,又有何意義?”


    張騰握緊拳頭,堅決地道:“我張騰生是華夏人,死是華夏鬼,就是一縷幽魂,我也要迴華夏。”


    華夏,他日思夜想的華夏,他隻想迴去哪裏,哪兒也不去。


    冥獄使者問道:“汝迴華夏,有何心願未了?”


    張騰答道:“贍養雙親,為他們送終,不想他們難過與痛苦。”


    冥獄使者冷哼一聲,幽幽地看著他,一雙魂火裏充滿了鄙夷:“愚昧,生死乃天道輪迴之常態,世間遺憾之人多不勝數,汝又何必執著於此?”


    張騰並不在乎,更不否定反駁,而是老老實實地承認,說道:“世人皆愚昧,我既是世人,那便愚昧好了。我想迴去,你可否幫我?”


    他此言一出,冥獄使者的魂火抖動了一下,傳來疑惑之意:“汝之靈魂,本就屬於天垣,也屬於華夏,何來迴去之言?”


    “什麽?我怎麽可能是天垣之人?”張騰吃了一驚,急道,“我應該是占據了此身主人的軀殼才對,他的靈魂與我融合了吧?”


    冥獄使者搖搖頭,立即否定了他的觀點,說道:“否,汝本就一個靈魂,何來二魂融合之說?汝所謂的刺身主人,不過是汝另一半塵封的記憶!”


    張騰越發吃驚,甚至有些抗拒與氣惱,大聲地反駁道:“怎麽可能?我們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有著不同記憶而已!”


    冥獄使者重新打量一下他,依舊還是搖搖頭,對他道:“餘千萬年來,收魂無數,是否融合,是否占據,是否真魂,是否假魄,一眼就能看出來。”


    張騰連忙問道:“那我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記憶?本是兩個世界,我怎麽會有那種記憶?”


    冥獄使者似乎若有所思,好些時候,他才緩緩地道:“萬千世界,生滅輪迴,皆有其軌,存在即是合理,答案還是汝自己去尋罷,餘無可奉告。”


    他這一番話說得含含糊糊,似是而非,說了等於沒說,根本就是跟張騰打謎語。


    張騰頗為無奈,心裏暗歎:唉,沒想到在冥獄還會遇到像華夏世界這樣的老謎語人。不對,應該是老謎語鬼魂。


    “吾非老謎語人,亦非鬼魂,吾乃冥獄使者。”


    冥獄使者似乎聽到張騰的心聲,出言說道,兩團魂火裏多了一絲不滿。


    “哎,不是冥獄與地獄的生物都是魂體嗎?”張騰頗為好奇問道,“你既是冥獄使者,也應當是鬼魂才是。”


    冥獄使者說道:“無知,冥獄裏並非都是魂體,至於地獄,吾從未去過,不知是何種地方。”


    “好吧,好吧,我無知,我現在沒興趣了。不過,我有問題,問你。”他看著冥獄使者,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問道:“我既已死,自當與你入輪迴,你為何拒絕我?”


    “非也,是汝之本心,拒絕於吾。另外,汝靈魂與他人有所不同,即便進入輪迴,也消不去記憶,此生尚存,輪迴也無意義。”


    冥獄使者說道,他轉過身去,淡淡地道,“汝身上有三重冥獄魂印,日後還會與吾相見,時機合適,吾自當帶你到該去之地。時間有限,汝速迴本身,否則,將會成為冥獄之幽魂,為冥獸所吞噬!”


    “哎,等等,別走,冥獄使者,我還有很大事情要問你呢?”張騰在冥獄使者身後大喊道,“天垣大陸極東之地,有一麵神秘鏡子,我能否通過它迴去華夏?三年後我命元枯竭,是不是你來接我?還有到時候,你能不能送我會華夏?可以讓我穿越時空嗎?要投胎的話,我還想投胎到上輩子的父母一家,繼續當他們的兒子!”


    “汝速去,否則,後悔莫及!”


    冥獄使者冷冷道,不在理他,身形不動,卻越來越遠,張騰拚盡全力去追,卻怎麽也追不上對方。


    正在這時,張騰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恐怖猙獰的巨大身影,它沒看張騰,而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冥獄使者的背影,似乎隨時展開襲擊。


    他連忙向冥獄使者喊道:“哎,冥獄使者,小心你背後!你背後有東西!”


    冥獄使者聞言迴過頭來,而那個恐怖猙獰的巨大身影也隨之發動了攻擊,他上麵的雙手裏多了一把巨大無比的戰劍,猛然一揮,瞬間將那巨大身影斬殺!


    與此同時,有個長條形的身影朝冥獄使者的右側飛來,冥獄使者似乎絲毫不覺。


    張騰急忙道:“冥獄使者,你右側有東西!”


    聽到張騰提醒,冥獄使者身形嗖地消失在原地,一條無比漆黑的六眼怪蛇從冥獄使者原來的地方射過,轉了個彎,徑直向張騰衝來。


    “我去!怎麽找我麻煩了?”


    張騰見狀大吃一驚,飛奔起來,哪知那漆黑無比的六眼怪蛇極快,瞬間就到了他身後。


    眼看著六眼怪蛇要咬向張騰,冥獄使者突然出現,身上另一雙手多了一把巨大剪子,一下子剪斷了六眼怪蛇的身體,讓它化為虛無。


    張騰連忙對他道:“多謝相救,感激不盡。”


    未等冥獄使者說話,兩人眼前出現了洶湧的黑潮,周圍更是忽然多了無數的巨大身影與無數的六眼怪蛇,將張騰與冥獄使者圍得密密實實,水泄不通,根本無法逃走。


    “完了,我們都要死在這兒了。”


    張騰見冥獄使者方才兩隻不知名東西都難以察覺對方,這下子這麽多,他肯定應付不來。


    “否,天之將亂,生死無序。此乃吾之劫數,與爾無關。”冥獄使者幽幽地盯著張騰,重新打量了一下他,說道,“汝速迴本軀有一線生機,亦吾之生機。”


    說完,他伸手打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一掌把張騰推了進去。


    與此同時,那洶湧的黑潮朝冥獄使者撲下,瞬間將冥獄使者化為了虛無!


    “冥獄使者!”


    張騰大叫,那些黑潮從洞口湧入,朝張騰飛快地追來,很快就到了他的身前。


    這一會兒,張騰也看清了黑潮的樣子,那是無數的奇怪生物,像蟲子又像野獸,甚至還有幾分像人,獠牙利齒,兇狠殘忍,似乎要將張騰整個人吞噬殆盡。


    “唳!”


    “吼!”


    張騰的身後出現了一龍一鳳,二者張開嘴,前者吐出冰冷的白氣,後者噴出熊熊的火焰,先是將他眼前的奇怪生物凍住,隨之把它們燒成虛無。


    然而,那些黑潮實在太多太多了,即便被龍鳳燒成虛無,還是源源不絕地向張騰撲來。


    更有一些未曾見過的,有點像噬靈蚴的鬼東西,居然不怕冰火,迎頭追來,似乎不死不休。


    “嗡!”


    一種奇怪的吟鳴,在張騰周圍響起,隻見一點星火在張騰的眼前亮起,瞬間變大,爆發出無盡的金色光芒。


    白,好白,非常白。


    張騰隻感覺自己好像中了閃光彈一樣,眼前一片熾白。


    一切都消失了,包括他的思維與意識,完全消失了……


    我,這是在那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騰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他本能地用手擋在眼前,終於漸漸地清醒起來。


    他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下是一張石床,陽光照在石床上,也照在他的臉上。


    難道他做了一場夢?


    夢裏還出現了冥獄使者這樣虛無荒謬的存在?


    不對啊,如果他真是做夢的話,應該不會那麽真實,他清清楚楚地記得一切,好像銘刻在腦子裏麵一樣。


    哎,我之前好像在大街上來著,還受了致命傷快死了,怎麽突然間莫名其妙地又到了這麽一個陌生地方。


    難道我特麽的又穿越了?


    不會吧?老天爺,你就算玩我,也不帶這樣玩的吧?


    張騰聞了聞,周圍都彌漫著一股藥味,他好像置身於一個中藥鋪,但這地方比中藥鋪大多了,也雅致多了。


    另外,周圍的藥材千奇百怪,還閃著光芒,不太像地球的中藥鋪。


    他又看看自己的衣服,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衣服,身上幹幹淨淨的,摸了摸身體,似乎既沒有傷口,也沒有血跡,連被砸斷的肋骨都被接好了。


    不過,或許是心理作用,他還是覺得受傷的地方有點隱隱作痛。


    張騰從床上下來,解開腰帶,脫下衣服看了一下,受傷的地方已經長好,也沒有疤痕,但皮膚顏色明顯跟旁邊的不一樣,故此應該是受過傷的。


    還有就是內褲也沒有換,但被人剪成了短褲,其他的也沒什麽太大變化了。


    此時,張騰可以確定自己還在天垣大陸,沒有再穿越,應該是被什麽人救了,隻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當初他受的傷很重,正常來說已經死了,沒事的話,那樣的傷,至少也得養幾個月甚至,甚至更長。


    到底是什麽人救了他,他又身在何處,自己不在,陳寧她們還好嗎?


    哦,對了,他身上的兵器也不見了,不知道哪裏?眼下他既然好了,應該早些迴去找陳寧她們才是,以免她做出傻事情。


    那丫頭死心眼,這輩子都要跟著他,他死,她絕不獨活,說到做到。


    臨走之前,他把銀號玉牌交給她,裏麵有些銀鈺,估計會拿來好好安置陳禮他們。


    若是聽到他死了,安置妥當眾人之後,說不定會尋短見。


    不行,得趕快迴去,絕對不能讓那丫頭出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張騰急了,連忙走出房間。


    隻見一個慈眉善目,鶴發童顏的白衣老者,一邊檢查藥材,一邊對他道:“小子,你終於醒了?來,幫我聞聞,看看這兩種藥材有什麽區別?”


    “您是……”


    張騰一臉驚訝,他疑惑走過去,白衣老者將株一模一樣的藥材給他聞聞。


    他聞了聞之後,發現兩株藥材很大區別,一株氣味辛辣,隱隱有一股臭味,靈一株氣味稍辣,隱隱帶著一股香味。


    不過,這兩株藥材氣味有點相似,因為他的鼻子比較敏銳,所以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來,普通人肯定聞不出。


    這時,張騰恭恭敬敬地向白衣老者行了一禮。


    他指了指白衣老者手中的藥材,說道:“迴前輩,您左手那株氣味辛辣,有股臭味,右手這株氣味稍辣,有股香味,應該是不同的兩種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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