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漆黑的夜,那麽暗。


    魑魅魍魎,歡天喜地。


    黑暗是這些東西最喜歡的,因為不管它們做什麽,都不會被人發現。


    就比如說鎮撫司的那些諜子。


    吳道純來到了小院當中,福源街發生的事情,他感受到了,雖然擔心餘魚的安危,但是他卻沒有過去幫忙。


    生死由命,這次隻能看餘魚自己的造化了,因為隻要他出手,那黑夜中的其他人也一定會出手。


    就比如眼前的那個仆人,以及棋盤上的那兩位老人。


    他現在站在這裏,主要還是為了莊瑤兒的安全,餘魚與那兩名鎮撫司的諜子交手的瞬間,他就已經知道,所以第一時間,他立馬來到了這裏。


    莊瑤兒是餘魚名義上的學生,同時變相的,也是餘魚此時的保命符。


    兩相比較下來,吳道純也隻能先護住莊瑤兒。


    形勢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雖然他之前沒在這裏,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但餘魚的想法,吳道純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對於眼前事,他也很詫異,也很想看看餘魚最後能做到哪一步。


    這也是他對餘魚的一種考驗,如果餘魚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那保護莊瑤兒的事情,他吳道純就要從長計議了。


    吳道純一生修劍,他不懂棋,也不好奇,坐在院落當中唿吸吐納。


    周穀與院落的主人,毫不在意,那名仆人似乎也沒看到他一般。


    四人皆是神遊天外,注視著福源街的動向。


    “鏹!”


    那人的刀法很精湛,餘魚不是他的對手,堪堪躲過致命一刀,將樸刀擋開,餘魚再次後退。


    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對他很不利,險象迭生。


    這次他不再那麽幸運,麵對強敵,異常吃力。


    沒有了五指山的壓製,沒有了大蜈蚣以及那些陷阱,更沒有霓霞仙子那樣的煉氣大能幫助他。


    現在餘魚真真正正的陷入到危險絕境當中。


    樸刀襲來,縱身一跳,躲過黑暗中刺來的一擊,餘魚想離開這條幽暗狹小的胡同。


    可是剛提身躍到牆上,後麵那人就已經追了上來,身後勁風唿嘯,想都不用想,餘魚猛然頭一歪,紮了下去。


    再次落到地麵,單手撐地,黑刀豁然往前掃過,一股刀意劃向黑夜當中,卻什麽也沒擊中。


    那人瞬間將玄弩箭矢裝好,同時已經退出四五丈的距離,剛好躲過那些凜冽刀意。


    他看的出來餘魚想逃,因為在這狹小的胡同內,少年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他不會給少年這個機會,上好弩箭,提刀跟了上去。


    黑暗的胡同當中,寒芒閃耀,那泛著白光的樸刀表麵附著了一層刀意,護住了樸刀,不會被那黑刀斬斷。


    餘魚心中冷哼一聲,一股金芒從手上發出,那是庚金之氣,同樣附著在了黑刀之上。


    鎮撫司的諜子雙眼眯起,心中一驚,看來眼前這個少年身上藏著不少的秘密。


    他不像餘魚那樣孤陋寡聞,金芒出現的瞬間,他就明白了那是什麽東西,但令他震驚的是,眼前少年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四境武夫,他是怎麽做到的,居然能使用煉氣士的招數。


    庚金之氣很稀少,至少東傲國內沒有這種東西,他是怎麽得到的,而且還能如此熟練的使用。


    來不及細想,泛著金芒的黑刀已經當麵劈來,諜子一退再退,不是他不想與之對抗,而是那庚金之氣太過鋒利。


    不用想,樸刀粘上必會被斬為兩半。


    諜子的速度很快,他眯著雙眼緊緊盯著對麵的少年,確切的說盯著少年手裏那柄泛著金芒的黑刀,貪婪神色一覽無餘。


    餘魚看出對方的忌憚,手下攻勢更加淩厲幾分。


    刀意揮出斬向那人的喉嚨,黑刀出其不意的砍向了那人的雙腿。


    餘魚的速度太快了,讓那人眼花繚亂。


    諜子身形再退,躲過這兇險的一擊,手中玄弩已經觸發,三顆箭矢化作一道流光,刺破黑夜,瞬間到了少年眼前。


    餘魚早有防備,黑刀豎起,橫掃。


    三根閃耀著冰冷銀芒的箭矢被格開。


    下一刻,餘魚來不及反應,樸刀已經到了身前,黑暗中樸刀詭異的出現在身體一側,狠狠紮向他的心口。


    “嘡!”


    一聲巨響,聲音很刺耳,諜子再次眯起雙眼,有點不敢相信。


    餘魚四境武夫的體魄本來就很強韌,也很驚人,在加上庚金之氣,諜子一刀居然沒有刺破他的身體。


    餘魚瞬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牆上,直接將院牆撞出一個大窟窿,心口更是如同被一柄巨錘砸到,他身上的傷勢本來就未痊愈,現在傷勢再次加重,心脈差點被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諜子是殺手,他隻要結果,不會去無聊到享受那個殺戮的過程。


    手中玄弩瞬間射出三道箭矢,而他也已經提刀跟了上來。


    餘魚聽到了箭矢的聲音,他想站起身,卻沒想到一動之下險些岔過氣去,心脈受損,使他渾身勁力運轉都開始不順暢,全身軟綿綿。


    諜子的眼力很好,他看出了餘魚的異樣,。


    “咚-咚-咚”


    三聲清響,箭矢全部射中,依舊沒有射穿餘魚的身體,但是箭矢上的力道全都砸在了餘魚的身體上。


    餘魚趴在地上,再次噴出一口鮮血,箭矢的勁道很足,絲毫不比那一刀差,餘魚渾身癱軟,完全沒了抵抗的力氣。


    他趴在地上唿唿喘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艱難翻身,看向黑暗中。


    諜子亦步亦趨,緩緩走來,目光緊緊盯著躺在地上的那個少年,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手中玄弩再次上好,他左手舉著玄弩,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靠近。


    餘魚看著那人,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諜子眉頭一挑,擔心有意外發生,左手食指一勾,玄弩再次射出三根箭矢。


    這次餘魚有了準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悸動,腳下用力,整個人直接橫移出去。


    諜子知道自己上當,來不及更換箭矢,立馬提刀追了上去。


    餘魚知道他跟了上來,口中唿吸規律突然轉變,速度猛然提高幾分,不退反進。


    刹那間,金芒一閃,諜子身子一矮,可還是慢了幾分,黑刀貼著他的頭皮快速劃過,頭發被削落,掉了一地。


    這是一個機會,餘魚不想放過,提膝蓋上頂,一拳揮出。


    這一拳平平無奇,卻很快,異常的快,而且不看位置,沒有在意是否打中對方要害。


    鎮撫司的諜子,眼中精光一閃,那一拳看似平平無奇,卻給他帶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諜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他瞬間扔掉手中的玄弩,伸手去捉餘魚的拳頭,想將這一招化解,可是下一刻諜子蒙了。


    左手觸碰到那個拳頭的瞬間,他的腦海中傳來一陣刺痛,神魂受創!


    那拳上的拳意直接打在了他的神魂之上,這是什麽拳法!


    諜子心中大駭,多年來養成的堅韌性子,讓他瞬間清醒,忍受著腦海中的那股劇痛,他恐懼的看著眼前少年,快速退去。


    餘魚終於抓住這個機會,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諜子後退的瞬間又是一拳揮出,同樣的平平無奇。


    可是諜子的身形似乎像是被什麽東西限製住一般,頭頂上莫名出現一股巨大壓力。


    諜子慌了,扔掉樸刀,雙手上舉,渾身勁力運轉到雙臂之上,隻為了抵抗住那股莫名的壓力。


    哢!


    身體上傳來一聲脆響,諜子臉上露出痛苦神色,隻因在那股壓力之下,他有些撐不住了,右腿首先發出一聲脆響,他的小腿被壓折了。


    一拳弑神,一拳驚天。


    餘魚突然在絕境中暴起發難,那人一個不慎著了餘魚的道。


    餘魚站在黑暗中,他沒有閑著,整個人身形一變,如同鬼魅一般來到了那人的身後,黑刀快速刺向那人的後心。


    諜子心口一痛,渾身一軟,再也提不上力氣,心口已經被黑刀貫穿。


    “轟隆”


    他再也頂不住頭頂上那股莫名的壓力,整個人被狠狠砸在了地上,血肉橫飛。


    餘魚迅速抽刀後退,口中噴出一道血箭,心脈劇痛,就像被什麽東西砸爛了一般。


    始終提著的那一口氣也終於散盡,身子踉蹌,狠狠的摔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劇烈喘息,好半晌都沒喘勻氣息。


    院落內,周穀手中的黑子突然被捏成了粉末,看上去似乎十分惱火。


    老人坐在周穀對麵嘿嘿一笑,說道:“何必動這麽大的肝火。”


    周穀狠狠的瞪向福源街的方向,他有點坐不住了,幾日來,那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少年,三番五次打翻他的部署,這讓他很是惱火。


    仆人看到周穀這副模樣,小聲說道:“老爺如果不解氣,我可以去會會那個少年。”


    周穀沒有說話。


    吳道純卻睜開了雙眼,他看著那名仆人說道:“不巧,我曾經受過那少年恩惠,所以你不能殺他。”


    仆人轉過身,看著吳道純,他的雙眼有點發紅。


    吳道純也不害怕,他看都沒看那名仆人,轉而對那名老人說道:“傳聞中東傲國有兩大國之利器,鎮撫司,九劍奴。”


    “如果我沒猜錯,眼前這位應該就是九劍奴之一吧。”


    老人沒有說話,但也沒有隱瞞,點點頭算是默認。


    周穀看看吳道純說道:“九劍奴雕蟲小技,怎能入得了吳劍仙的法眼,陶燭明大師一脈的十七劍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豪傑人物。”


    吳道純笑嗬嗬的說道:“不對,現在是十八位了,不過九劍奴神秘異常,多少年來隻在傳聞中出現過,今日我倒真想領教領教,到底是你這劍奴厲害,還是我們劍子更高一籌。”


    仆人似乎對吳道純的話很生氣,他緩緩邁出一隻腳。


    “放肆!”


    周穀適時出聲,阻止了那名仆人。


    仆人心中一驚趕緊低下頭去。


    吳道純笑了笑,不再看那名仆人。


    這九劍奴雖然強大,但終究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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