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拔步床,精致的紅木桌椅,牆上掛著的名家古畫,還有架子上擺放著的頂級瓷器。


    這間屋子裏的東西,每一件都是把她賣了都買不起的東西。


    一個小校尉,居然有這麽多好東西,要麽貪墨成性,要麽就是家裏有礦。


    以溫婉對他的了解,貪墨不至於,那就是他家裏有礦。


    “有錢人啊。”


    溫婉忍不住感慨,“這要是我的房間,就好了。”


    沈禦見她這副模樣,一陣失笑搖頭,“行了,你起來了就迴去吧,折騰了我一晚上也夠了。”


    溫婉瞪大了眼睛,隨即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不會借著酒膽,真的對他做了什麽吧?


    雖然她是真的什麽都記不得了,但酒色上頭的時候,她還真對自己的自控力沒有信心。


    “我折騰你?”她膽戰心驚的問:“我怎麽折騰你了?”


    沈禦指了指旁邊換下的衣服,“你又吐又鬧,弄髒了我好幾身衣服。”


    溫婉鬆了一口,還好。


    “衣裳而已,小事,迴頭我送你幾件。”


    沈禦挑眉,“你做的?”


    “呃……”溫婉幹笑了笑,“雖然我女紅不行,你要是敢穿,我也不是做不出來。”


    沈禦沉默片刻,“戰場上殺敵老子都不怕,會怕穿你一件衣服?你做來我瞧瞧。”


    溫婉掀開被子起身,“那你等著,到時候我做出來,誰不穿,誰是孫子。”


    沈禦點點頭。


    溫婉邁步往外走,酒醉還未完全散去,走起路來跌跌撞撞,好幾次都險些栽跟頭。


    沈禦看了,無奈搖頭,隻能吩咐小廝熬了醒酒湯,一會兒送到隔壁院子去。


    幸好兩個院子之間隻有幾步路,溫婉打著哈欠迴到院子,先去看了看溫恩。


    這小子的酒量真是差到爆,一杯酒而已,居然現在都醉得爬不起來。


    她隔著窗子瞧了一眼,見他安睡就沒再打攪他,隻是琢磨著,這酒,以後是再不能讓他沾上一滴。


    *


    這幾日忙著搬家,倒是忘記嵌合玉還放在首飾鋪裏的事。


    溫婉想起這件事來,已經是兩天以後。


    借著去買菜的借口,溫婉一個人單獨出了門。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從早上開始,她的眼皮就一直跳,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到了街道轉角,突然就烏泱泱的衝出來一群人。


    她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就見遠處火光衝天,滾滾濃煙升入空中,陣勢好大,端的是嚇人。


    “走水啦!”


    “快來人救火啊!”


    伴隨著人員的出逃,遠處有很多人在慌張的驚叫。


    這種慌亂的時候,溫婉是準備打道迴府的,即便玉佩值錢,她也不想這個時候過去冒險。


    “哎喲,可憐哦,好端端的一個首飾鋪子都燒光了,也不知道裏麵的人怎麽樣。”


    “我看著懸,這火勢來得太急,如果鋪子裏有人,根本逃不出來吧。”


    首飾鋪?


    溫婉腳步停下,轉身逆著人流往街道裏擠。


    街坊鄰居們端著盆,提著桶,不斷的往著火的鋪子澆水。


    可木頭房子,一旦燃起來,哪裏是用這點兒水就能澆滅的?


    溫婉站在人群裏,完全靠近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火越燒越大。


    現在,她倒是不在意一塊玉佩了,隻希望做首飾的老師傅們能安然無恙就好。


    突然,一個渾身是火的人從鋪子裏衝了出來。


    圍觀的人群嚇得往後退。


    火人摔倒在地,身上的火依舊燃燒著,他甚至沒來得及喊兩聲,就當著眾人的麵咽了氣。


    人群被嚇得不輕,場麵越發混亂。


    溫婉吸了吸鼻子,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火油的味道。”


    這個人衝出來的時候,她就覺得這火不太對勁,如果隻是衣物的燃燒,絕沒有這麽大的火勢。


    所以,是有人在他身上澆了火油,然後再點燃了火?


    這人怕是被痛醒之後,又被活活燒死的。


    好狠毒的手段!


    溫婉心涼了半截,正想上前查看,突然看見了被燒死的火人手裏握著的東西。


    嵌合玉!


    是她的那塊嵌合玉!


    那一刹那,溫婉頭皮陣陣發麻,再看這火人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形和那個接待過她的小夥計十分相似。


    她腳步往前邁了兩步,眼看就要走出人群,身後卻突然出現一個人,扯著她的胳膊將她拉了迴來。


    “別過去。”


    沈禦聲音沉穩,牢牢的抓著她的胳膊。


    溫婉一怔,迴頭對上他警告的眼神。


    紛亂的思緒突然冷靜下來,她頓時背脊冒出汩汩冷汗。


    “咦,這個人手裏拿著一塊玉佩,我瞧……”


    有人也發現了玉佩,立刻上前彎腰查看,一陣破空聲傳來,下一瞬,那個彎腰的人被一支羽箭洞穿腦門兒。


    鮮血飛濺,人群爆發出驚恐的叫聲,很快就做鳥獸散去。


    沈禦抓著溫婉的胳膊,混在慌亂的人群裏也離開了這條街。


    一直迴到院子裏,關上院門,確定沒有人跟來以後,沈禦才鬆開了她的胳膊。


    “他們殺光了首飾鋪的人,還要用首飾鋪的夥計來引出那塊玉佩的主人?是嗎?”


    這一路上,溫婉將先前發生的一切聯係起來,得出了這個猜測。


    沈禦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先喝口水。”


    溫婉捧著杯子,卻沒喝,而是固執的盯著他要一個迴答。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沈禦見她臉色發白,目光卻異常堅定,這才緩緩開口。


    “那些人,就是上次在娘娘廟裏追殺我們的人。”


    溫婉聞言,眼眶不自覺就紅了,她哽咽著問:“所以,首飾鋪裏的人,果然是因為那塊嵌合玉才死的,對嗎?”


    是她把那塊玉佩送到老師傅的手上的。


    老師傅和首飾鋪裏的其他人一樣,都是無辜的人。


    他們和這件事毫無關係,不過是生活在邊城裏,靠著做首飾這門手藝養家糊口的普通人。


    如果,如果她早些把玉佩取迴來,也許他們就不會喪命。


    許是她目光裏的愧疚過於明顯,那一瞬,沈禦竟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那塊玉,是他隨手在墓地裏撿起來扔給她的那一塊。


    他此刻也是一陣後怕,但凡他晚到一步,她就會衝出人群,暴露在那些人的眼中。


    那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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