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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褐色的枝椏挺立,上麵卻沒有白梅,滿是茵茵綠葉,翠得發亮。


    正是陽光明媚的時間,那人在林中舞蹈,身姿曼妙,衣袂飛揚,身上並無流蘇掛扣,唯有清風奏樂、鳥雀陪唱。


    透過樹蔭看不清人,隻隱約見她梳著靈蛇髻,像是未出閣的姑娘。


    長芳暗道,這東臨宮何時出了這樣的女子?不過觀她身姿卻和沈青君有幾分相似。


    隻聽說沈家明珠擅長棋藝......不過那位青昭儀又怎會在陛下麵前起舞?


    身前的李思遠愣愣地站在原地,這副模樣,長芳清楚,該是自己上去問陛下將那位安置在什麽地方的時候了。


    他走到李思遠身旁,想抬頭看看陛下對這位的喜愛程度,可這表情似乎相當......不常見呐。


    之間李思遠眯著眼睛,癟著嘴,模樣那是相當嫌棄,可這嫌棄中卻偏偏有幾分認命,雖然眯著眼,卻不難發現,他其實舍不得移開眼。


    長芳再度遠望,這人......陛下認出來了?


    長芳結合李思遠的表情聯想了一番,約莫是明白了。


    哦,是哪位天生神力的安采女。


    罷了罷了,陛下喜歡卻抹不下麵子,還是得自己來。


    “陛下,這宮女身段舞姿皆為上等,您看,要不要奴才替您打聽一番?”


    長芳哈著腰,一副沒認出來安羽的模樣,就依照著自己平時樣子。


    “那......”李思遠把臉繃著,忍住收藏喜加一愉悅,正了正衣冠:“你去吧,朕迴去等你的消息。”


    “是,”長芳點頭:“不知陛下許這一位何等位份?居住何處?”


    “這還用——咳,”皇帝撇過頭:“就住這兒吧,提一級,當個寶林。”


    這可不止一級啊……長芳無奈:“是。”


    —————————


    李思遠離開了,安羽卻沒有安排東臨宮的宮女們去阻攔。


    若他不知情也就罷了,可他偏偏什麽都知道,還自己安排好了,想必沈青君脾性他確實清楚。


    既然他必然會知道沈青君要出宮,那還不如等他迴書房聽人匯報,說不定曉得了之後還會出來散散心。


    安羽停止舞蹈,站在原地喘了口氣。


    也怪皇帝看得太久,站在那兒也不知道過來,她停也不是,走也不是,硬生生跳了兩柱香的時間,體力不支也是正常。


    正欲走,卻見長芳一臉笑意朝她走來,她記得,那天聽說街頭有人賣美人的時候這太監也是這麽一副德行。


    “長芳總管,”安羽對他點了點頭。


    按理說采女也算是皇帝的妃嬪,如何也輪不到她向總管行禮,不過事情總分情況,麵對長芳,莫說采女,就是那些個夫人也不能不給他麵子。


    “哎喲,安寶林真是折煞奴才咯,”明明沒多大的年紀,長芳卻笑得滿臉皺紋,老菊花似的:“奴才恭喜安寶林。”


    “這......”安羽愣了愣,旋即手足無措,全身上下四處翻找,卻找不出半兩銀子。


    安羽的錢大都留給了部下們,今天更是摳摳嗖嗖,生怕皇帝突然賞賜她些什麽,就得給他身邊的太監送東西。


    畢竟鐵公雞慣了,所以沒敢戴任何配飾,一副手忙腳亂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可憐兮兮地朝長芳苦笑:“小......等安羽日後得了銀子再補給公公可好?”


    “安寶林不必如此,”長芳擺了擺手:“短短不過兩三月的時間,您便從一個被當街售賣的民女成了陛下的寶林,日後長芳說不定還需要您多多提攜。”


    “這....”安羽還有些戰戰兢兢,滿身小家子氣:“若總管需要,盡可開口。”


    長芳歎了口氣,不知道在可惜什麽,想了想道:“安寶林從今以後便住在這東臨宮的側殿,今日調派,明日您便能住進去,各種配置會在三日內一一備齊。


    至於服侍的宮女太監,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調配,奴才知您曾居中院,若您有什麽熟識的宮女,也可直接遣人叫過來,您現在已是寶林,中院卻是不能輕易再去。


    明日奴才便會為您找來一位教養姑姑,為您補齊秀女的課程。”


    “安羽明白了,多謝總管。”


    ——————————————


    聽風守在李思遠的書房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心裏盤算著怎麽添油加醋地報告沈青君偷跑去城樓的事情,數著時辰,卻一直沒見到自家陛下迴來。


    一定是因為那個沈墨,聽風咬著牙,今天那群大臣肯定都知道沈墨守在城門外邊兒,隻求大人們趕快勸勸陛下,趕快把這威脅給清理掉,順便啊,早些讓這個自作清高的沈青君哭著跪在陛下麵前。


    眼前似乎出現了幻想中的情景,陛下愉悅地接受跪拜的表情就在眼前......


    “吱。”


    李思遠才拉開門,就看到一個極其猥瑣的笑。


    今天挺倒黴啊,李思遠皺著個眉,“哐”地把門又給關上了。


    不對啊,朕是皇帝啊,這不是朕的地盤嗎?


    “吱。”


    他又把門給拉開了,這一迴聽風倒是已經跪好了,一臉淒然,仿佛有什麽壞消息即將出口。


    “哐。”李思遠把門關上了。


    “陛下,陛下啊,奴才有錯,奴才——”


    “吱。”


    “別嚎了,”李思遠低下頭:“快說。”


    “陛下,”聽風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明顯是真情實意,醞釀著準備等一會兒一齊發泄出來。


    李思遠見他這麽一副模樣,下意識後仰,明晃晃地嫌棄:“要不你還是別說了,朕覺得太監哭著不好看。”


    聽風趕緊把眼淚憋迴去,低下頭沉聲道:“青昭儀她出——”


    “哐!”


    李思遠把門重重一關,袖子一揮,喊了倆侍衛把門堵住。


    “今兒個朕不想聽,”他甩了甩手,往前走了幾步:“朕的君君哪兒也沒去,明白了嗎?”


    “是,陛下。”


    這些話,自有人替他傳令,誰也不敢說沈青君今天沒在東臨宮裏,畢竟青昭儀落水受了寒,已在床塌呆了數日,如今病還沒好,哪有本事從戒備森嚴的皇宮裏溜出去呢?


    李思遠這幾步走得很飄,左右沒個定向,終於,他停在門口。


    “朕啊,今天走遠些吧,走遠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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