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慶帝他們沒待太久,在鋪子裏客人多了些之後,便離開了,還順手捎走了垂頭耷腦的六、七二人組。


    蕭奕淮不主動解釋,蕭芸棠呢,心裏對哥哥有氣,單方麵鬧起了小別扭,也不問,吊著張小臉自顧自的忙碌。


    徐豐年樂顛顛的跟著小九老板,跑前跑後地打下手。


    剛剛在他厚著臉皮的懇求下,當著戶部劉尚書的麵兒,崇慶帝給了準話,那半年的俸祿又給他賞迴來了。


    大堂裏,季聲剛說完一場,得了個滿堂喝彩,一下台,便被人請到了蕭芸棠在的雅間裏。


    “見過老板、公子、徐先生,九老板,您找我?”季聲拱手行禮。


    “季先生辛苦了,請坐。”


    蕭芸棠道了一聲辛苦,讓他坐下,然後給他介紹徐豐年的侄子,徐碩果。


    “季先生,是這樣,我呢,家中有事兒,不會經常到鋪子裏來,這位呢,是徐碩果,徐掌櫃,以後負責鋪子的日常經營。”


    徐碩果是徐豐年嫡親的大侄子,長相卻跟他差別很大。


    徐豐年清瘦,臉寡長,有些清高氣,一笑起來總有種違和的諂媚。


    而徐碩果則是濃眉大眼,膚色有些深,但不難看,笑起來牙齒很白,憨憨厚厚的讓人心生好感。


    當然了,蕭芸棠聊過就發現,作為徐豐年的侄子,憨厚的皮囊隻是表象,內裏跟他叔叔是一樣透著精光的人精子。


    季聲書生氣足,心思簡單,見新來的掌櫃朝他笑的和善,便篤定人家是個好相處的,真誠見禮,“小生季聲,見過徐掌櫃。”


    “季先生有禮了,日後還請多多仰仗啊。”徐碩果連忙去扶人,親熱地握住季聲的手,搖了搖。


    他現在這樣子,瞅著跟叔叔徐豐年如出一轍,又很相像了。


    她的身份,徐豐年想必會跟侄子交代,所以蕭芸棠並不擔心徐碩果會有什麽旁的心思,做欺上瞞下的事情。


    她將大致的經營思路交代完,就見眼前這叔侄倆同時拍大腿叫好,一個比一個能恭維,會說好話。


    雖然很無語,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徐豐年也算暫時跟他們兄妹綁在了一起,而徐碩果這人一瞅就是有精明成算的,她並不不需要多操心。


    上了馬車,平常嘰嘰喳喳的小話癆也不開口,像模像樣地抱著兩隻膀子,拿小眼神不停地瞄,坐在對麵老神在在閉著眼睛養神的蕭奕淮。


    “哼。”


    蕭芸棠出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沒反應。


    “哼哼。”


    還沒反應。


    蕭芸棠磨牙,哼哧一下子撲過去,“讓你裝相,壓死你。”


    “呃。”


    蕭奕淮悶哼一聲,趕緊摟住扒在他身上的小炮彈。


    揪了揪硬邦邦的小耳朵,“小強驢不生悶氣了?”


    “你是驢,你才是強驢,大強驢不理人,哼哼哼。”


    蕭芸棠不老實,試圖拿腦袋撞人家肩膀。


    “好了好了。”


    蕭奕淮艱難摟著撲騰來撲騰去的小肉墩兒,“老實點兒,好好好,哥哥錯了,現在就跟您老人家解釋清楚,先起來。”


    “哼哼。”


    蕭芸棠起身,坐到蕭奕淮對麵,把一條胖腿兒抱在另一條上,翹著二郎腿,抱著手臂,揚著小下巴,表情傲嬌。


    “說吧。”


    她不知道,現在她頭頂上一個小揪揪歪倒著,另一個小揪揪散在腦後,頭發亂糟糟的,像個小瘋子。


    偏偏還要做出頤指氣使的傲嬌表情來。


    蕭奕淮搖搖頭,壓不住唇角的笑意,坐到她身邊,用手指幫忙理順了毛毛糟糟的頭發,將兩個小揪揪整理利索,重新紮好。


    “哥哥。”


    蕭芸棠往後倒,懶散地倚在蕭奕淮身上,“外祖父他們不好,省親的話,讓母妃傷心怎麽辦?”


    蕭奕淮就知道,蕭芸棠是在為這個生氣,遇到事情,他現在習慣性地跟妹妹兩個人商量,於是把自己知道的寧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起來,寧家在寧外祖爺爺那輩子,也曾顯赫一時。


    當時的寧家當家人任正二品禦史大夫,掌管整個禦史台朝中地位僅次於丞相,奉命監察文武百官。


    他還是當世聞名的文壇大家,天下文人表率,每年慕名來寧家拜訪的讀書人絡繹不絕,若有人能得寧老太爺隻言片語的贈言,便足以成為炫耀的資本。


    然而,寧老太爺的才華後繼無人,兩個兒子都庸庸碌碌,才氣平平,借著老父的餘蔭,最高也不過做了殿中侍禦史的職位。


    寧家的聲望跟影響力逐漸衰落,傳到寧如蘭父親這一輩,更是被排擠出了禦史台。


    好在寧父還算爭氣,中了個二甲進士,謀了個禮部的缺兒,二十多年舉全家之力,汲汲營營,做了個不上不下的三品禮部侍郎。


    皇家選秀,他按例送女兒參加遴選,公事公辦。


    寧如蘭中選,在宮中得寵時他隨寧母去跟女兒來往,自己是不屑利用這層身份謀私的。


    失寵時他更不幫襯,不管不顧,甚至禁止家中人再跟寧如蘭有所牽扯。


    十分矛盾固執的一個人,空有風骨,卻無能力支撐,隻知道十分的愛惜羽毛。


    “寧家人雖薄情了些,但始終是生養母妃的娘家人,母妃時常傷懷,她在咱們兩個麵前裝作無事,心裏卻始終是很惦念外祖母的。”


    蕭奕淮捏了捏蕭芸棠嘟起來的小嘴巴。


    “所以迴去之後,不可以在母妃麵前提,不喜歡寧家,討厭寧家人的事情,知不知道?”


    蕭芸棠揮著小爪子,在他的手上不耐煩地撓了一把,仍舊不吭聲。


    “知不知道?”


    蕭奕淮揪住她的小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全憑母妃自己心意,我一聲不吭好了吧。”


    蕭芸棠撲棱掉耳朵上的手,同時腦門使勁向上頂了蕭奕淮一下,成功聽到他唿痛。


    才滿意地躥到另外一邊,挑著眉毛笑,搖頭晃腦地得意著。


    嘿嘿。


    這個臭哥哥。


    現在學壞了。


    老是“欺負”她。


    動不動就捏她一把,掐她一下的。


    這下可算是讓她給“報複”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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