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的冷靜完全是裝出來的,麵對死亡又有幾人能淡定自若,除非是早就不想活了。


    可李彥想活,迫切的想活著,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家裏有如花似玉的嬌妻,身後有眾多的追隨者,金庫裏堆放著用不盡的金銀財寶,而且還官居二品。


    試問,這種日子又怎會放棄一絲生存的機會。


    “等一下!”李彥止住張大敬的腳步,朗聲道:“張帥在京都也算個人物,怎地殺人竟這般糊塗,也不讓李某死個明白?”


    張大敬掃視一圈,見身處在臭街,心下坦然,知道此地夜裏少有行人,最多也就是拉糞車打此路過,便也不再心急殺李彥,摸著短刀的刀刃道:


    “李大人真可謂風雲人物,自打進入京都就掀起一場又一場風波,升官的速度也是讓張某萬分佩服,本以為大人是定傾扶危的神人,能夠解救大宋子民於水火之中……”


    說到這裏,張大敬歎息一聲,語氣中帶有憤怒,“可惜,今日才看清楚你真實的麵目,狗屁的神人,不過是一個貪財的小人罷了。


    你與柴富生意上有衝突,卻不用生意上的規矩辦,而是利用手裏的權利將他害死,手段卑鄙至極。


    最可惡的是,你竟然連屍體都不放過,狠毒到令人發指!


    張某也想公事公辦,奈何官職相差太大,但,不殺你又愧對手中鋼刀。


    大人,張某說的對嗎?”


    他不過是戲謔的問了下,不成想李彥竟義正言辭道:“沒錯!”


    張大敬一愣,眨了下眼睛,道:“那好,既然大人也這麽認為,張某就給大人個痛快的。”


    “可是!”李彥後退一步,大聲道:“可是事情並非是你想的那樣!”


    張大敬鄒眉不答,等待著他的下文。


    李彥哪能錯過替自己辯解的機會,立即道:“第一,柴富之死與李某無關,第二,鞭打屍體也是迫於無奈,請張帥聽完再做決定。”


    這句話倒是勾起張大敬的好奇心,將短刀插迴刀鞘,道:“好,張某洗耳恭聽。”


    聽就好辦!


    李彥克製住心裏緊張,邁步向張大敬走去,他這麽做並不是魯莽,而是有很深的心計。


    一來,顯得親近,說出來的話可信度增強;二來,貼近張大敬,動手的時候也好使出他的柔術技巧,隻要近身纏鬥,李彥還是有把握製服張大敬的。


    張大敬倒也不懼,右手搭在刀柄上,巍然站立,用眼角瞧著李彥的一舉一動,隻要他願意,瞬間就能劃破李彥的脖頸。


    “是柴富主動寫反詩挖苦皇上,皇上才派我和虞侯前來問罪,當我到柴府時,他已經上吊自殺了,所以,柴富的死與李某沒有半點關係。”


    “哼哼……”張大敬冷笑一聲,道:“張某搬屍體時便已看出柴富並非上吊而死,白綾的吊痕跡中隱藏著一道顏色更深的細小勒痕,明顯是有人先用繩子將其勒死,然後再懸掛到白綾上偽裝成自殺!”


    “什麽?”


    李彥驚唿一聲,這句話倒是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本來他也不認為柴富會自殺,但一直沒想通其中的關節,聽完張大敬的分析,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如果柴富是被人所殺,那麽嫌疑最大的便是胖女人。


    也就是說,胖女人絕不會是柴富的女兒。


    那胖女人殺柴富的動機是什麽?


    滅口,一定是滅口!


    柴富定是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胖女人才殺人滅口,再偽裝成自殺,已達到瞞天過海的目的。


    張大敬見李彥不再說話,歎口氣道:“若無話可說,那我這就送你上路,天也不早了,現在死沒準還能趕在鬼門合上之前進去。”


    “等下,胖女人!一定是胖女人做的!我與虞侯一同進的柴府,是聽完士兵報告,才知道柴富死了,所以,柴富怎麽可能是我殺的?”李彥激動的貼過去,故意把手扣在張大敬手腕上,時刻準備著打斷他拔刀。


    這句話倒是讓張大敬有些相信,因為他親眼看到人力車上多出一個胖女人,但依舊質問道:“那為何要鞭屍?”


    “嗨!”李彥尷尬道:“鞭屍確實是我不對,但也迫於無奈,我若不這麽做,那暗室裏的財寶就都歸了虞侯所有。為了不讓他如願以償,我才出此下策的。”


    “哼!說來說去還是貪財的小人,你拿去和虞侯拿去又什麽不同?休要再辯解了,受死吧!”


    嗯?


    張大敬本想拔刀,可忽然察覺手腕被李彥鉗製住了,試了兩下,竟也沒有抽出來,不由得怒視李彥,心道:我已經給你解釋的機會,你還和我耍詭計。


    “別急,別急。”李彥擠出一張笑臉,繼續道:“急什麽,我拿到錢和虞侯拿到錢怎麽能是一迴事呢。不知張帥有沒有聽說過,李某為人最是仗義疏財?”


    張大敬猶豫下,點了點頭。


    他還真聽過這個說法,尤其是那些酸儒們,老是將李彥的名字掛在嘴邊,說什麽無償資助學子,什麽陽穀縣第一大善人之類的言語。


    李彥心裏一喜,忙借坡下驢,“所以,李某拿到錢是要迴饋百姓,迴饋天下眾生的!


    以李某的財力,完全可以在陽穀縣過著比神仙還瀟灑的日子,可李某還是不惜以身犯險奉詔進京,張帥說這是為什麽?”


    張大敬呆滯的搖搖頭,表示不知,其實心裏隱隱有了答案,隻是眼下他已然帶入到李彥的情緒裏,所以,不想打破李彥意氣風發的抒發感情,隻想作一名聆聽者。


    李彥也沒讓他失望,用更為激昂的語氣道:“還不是奸臣當道,百姓民不聊生,外有蠻族覬覦,內有亂賊禍國,如果此時李某還拔棄萬事,清淨自處,那就真的愧生為人!愧做炎黃子孫!”


    說到此處,李彥偷偷瞄了眼張大敬的反應,見其一臉激動之情,知道此方法奏效,便寄出最後的大招!


    他重重的歎一口氣,哀傷的背過身去,四十五度仰望著月亮,惆悵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噗通!


    張大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對著李彥連磕三個頭,而後抽出短刀,舉過頭頂,恭敬道:“是小的一時糊塗,冤枉了大人,還險些錯殺國之脊梁,請大人賜小的一死!”


    這倆句詩是突然出現在李彥腦海中的,隻覺得很是豪邁,便張口說了出來,其實他也並不太懂其中的意思,竟沒想到效果這般好。


    殊不知……


    張大敬也不懂,也隻是覺得很悲壯,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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