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躺在師師的香榻上,續接著在沐桶裏那種靈魂出竅的感覺,酣然入夢。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


    在張府吃過朝食,交代留守的下人,每日做好清潔工作即可,月奉和府內開銷等一應事物如常供給,命小桃為管家。


    如今府裏沒有主家需要伺候,還能賺到和往常一樣的錢,下人們自然是高興的。


    最主要的是,這些人已經把張府作為生存之地,就算得到自身人契,獲得暫時的自由,然而,為了吃飯,還是會去別的府裏做下人,所以,樂得自在,皆大歡喜。


    當然少不了被李彥的為人感動一番,也確實這個年代如他這般“好”的人也不多。


    哪個雇主不是想盡辦法,變著花樣的壓榨勞動力,甭說這個年代,千年之後不也有996福報這種駭人聽聞的雞湯嘛。


    小桃不知從哪找出一遝契約,有人契,地契,房契,田契,李彥粗略的看了一眼。


    張二官不似花子虛那般坐吃山空,還頗懂些投資理財門道,購置有大量良田和門市,每年吃租也能獲得不少銀子,


    但對於買和盛苑百萬兩白銀來說,就顯得太少了,不過是杯水車薪,瞬間提不起興趣,捋了捋,揣進懷裏,帶著老道士出離府門。


    李彥迴頭瞧了眼牌匾,對送出來的小桃道:“找個書法好的,重新寫一塊牌匾,把張府二字寫的瘦一些。”


    小桃看著李彥的背影,疑惑的抬起頭盯著牌匾發呆,顯然是沒有讀懂李彥的意思。


    張府位於陽穀縣的西城,而李府在東城,距離不算近,這讓李彥又想起為什麽不買輛車呢?


    穿過一道木結構的牌坊,一股中藥的味道悠悠傳來,李彥下意識的向右手邊看了一眼,腦中玳安的記憶湧現,那正是西門慶的產業,名為德濟的生藥鋪。


    雖然腦中對藥鋪裏麵的人和擺設所知甚詳,但終究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身體會,所以多少有些虛幻,就如同看電影一般,有視感,無體感。


    現下西門府算是徹底完了,名義上的繼承人孝哥兒消失不見,大娘子吳月娘發瘋靠他李彥養老,廢婿陳經濟也死在他刀下,隻剩下西門慶的女兒西門姐兒了。


    就連玳安對這位西門姐兒都所知甚少,可以說從小就不受西門慶待見,除了供養一口吃的,基本與西門慶脫離了關係。


    也是個苦命的人,隻因為是女子,便得到這麽不公平的待遇。


    李彥知道,這位西門姐兒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脅,所以西門慶的產業就如同已經放在李彥桌子上的一塊糕點,隨時伸手便可吃掉,今日正巧路過,怎能不進去瞧瞧。


    “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


    “寫的好!”李彥看到藥鋪正門柱子上的對聯,不由得讚了一句。


    一個小夥計探出頭向外邊瞟了一眼,忽的驚唿道:“玳安!”


    立即意識到自己口誤,急忙道歉,連連賠不是,道:“李大官人,小的一時糊塗,您原諒小的。”


    李彥背著手氣宇軒昂的走進去,本來以前玳安來藥鋪也是狐假虎威的慣了,深知這些夥計欺軟怕硬,都是蹬鼻子上臉的人,所以連理都沒理那個夥計,徑直走到待客區,大大咧咧的坐到正位上,也不言語,用深沉的眼神掃視賠著笑臉的掌櫃,和站立一排的夥計們。


    老道士察言觀色能力很強,一眼便看出這裏不同於錢莊,應該是李彥的主場,也傲氣的坐在下手位置,翹起二郎腿,刻意的嗅了嗅鼻子,道:“藥煎糊了嘿。”


    那小夥計愁眉苦臉的迴頭看了眼爐子上的藥鍋,又看了看李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去吧。”


    那夥計連應倆聲,小跑著又走開了。


    李彥剝了一個橘子,遞給老道士,後者立即站起身,伸手倆隻手接過去,對著夥計們撇了下嘴角。


    “趙掌櫃坐。”李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趙文,西門慶的親信之一,與二旺關係很好,管理著西門慶名下三家生藥鋪的生意。


    此人對經商有些門道,主要是精通藥理,也算是技術型人才,所以能收攏盡量收攏,畢竟這小陽穀縣懂藥的不多。


    趙文近日來耳朵裏灌滿了李彥的事跡,二旺之死,來昭之死,都和此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甚至一度懷疑,西門慶的死,也是李彥設計好的。


    而且李彥崛起的同時,李知縣和何師爺相繼也被殺,估計都與眼前的這人有關,所以對李彥恭敬的不能再恭敬。


    表麵上依舊保持微笑,心裏緊張的不行,坐下之後,試探性的問道:“李大官人駕臨小店,不知有何貴幹?”


    李彥哈哈一笑,道:“駕臨就生疏了,李某就是巡視一下。”


    趙文暗中罵了句髒話,改倆個字,就把西門家的產業改成了李家的產業,太不要臉了些,但嘴裏依舊應承著:是是是。


    “行了,我挺忙的,對了,趙掌櫃,有時間讓小夥計把賬本送到府上,明白嗎?”李彥厚著臉皮道。


    趙文皮把頭壓的很低,雖然嘴裏繼續稱是,李彥知道,這老家夥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但,對付什麽樣的人,就得用什麽辦法,像這些人,不給個下馬威,立立規矩,以後背地裏不知道怎麽禍害你呢。


    李彥走到門口,一拍腦門,轉身道:“有沒有治療皮膚病的藥?類似於硫磺膏那種?”


    趙文道:“硫磺粉倒是有,卻沒有什麽,膏。”


    “粉也行,能治療疥瘡就行。”


    “東家稍後,我這就去取。”趙文說完,快步向藥櫃走去。


    李彥微微一笑,輕聲對老道士道:“看看,多識相。”


    老道士一怔,明顯沒有看出其中的關節所在,但也假裝明白的微笑著點頭,做出一副確實如此的模樣。


    一匹棕色大馬快速的從二人身邊掠過,但沒跑出多遠,騎馬之人急忙拽住馬韁繩,迴過頭看了一眼,而後撥轉馬頭,向李彥走來。


    李彥也注意到這一舉動,定睛看去,原來是王小七歸來,心裏一喜,迎了上去。


    王小七神色慌張,麵容疲憊,應該是連夜趕路所致。


    “安哥”,翻身下馬就要說話。


    李彥左右看了看,示意他迴家說,然後嬉笑道:“幫我牽著馬,我騎馬迴去。”


    老道士拿上硫磺粉,見李彥又要上馬,急走幾步,聲嘶力竭的提醒道:“大人小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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