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對西門府裏的人際關係了如指掌,甚至超過身為主人的西門慶。


    記憶裏他為了找到每個人的把柄煞費苦心,最近三個月幾乎沒怎麽睡覺,所以武鬆砍死歌姬的時候,這孩子竟然心力衰竭嚇死了。


    府裏有倆個人最讓他頭疼,其一是丫鬟翻身做主人的雪娥,第二個便是丫鬟身子小姐命的春梅。


    前者性格溫和,少有閑言碎語,自知身份卑微,也從不與人爭鋒,哪怕西門慶半個月不上她的床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但玳安有股子韌勁,連續跟蹤二十多天後,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那是一個朦朧的清晨,一處廢棄的院落,一間殘垣敗瓦的房子裏,一向文文靜靜的雪娥,此刻,卻癲狂的輸出著。


    身下是一臉猙獰的贅婿陳經濟……


    食色……性也。


    至於春梅的小辮子,玳安臨死也沒有抓到。


    春梅身為婢女卻性格乖張跋扈,爭風吃醋超越所有主娘。然而就是這個缺點明顯的女人,卻讓玳安無處下手。


    流言碎語滿天飛的西門府裏,竟然沒有一條是關於她的,似乎那種不貞潔之事按在她身上立刻就不那麽真實,因為她太愛西門慶了。


    以至於纏的西門慶沒了辦法,不惜花重金從緬甸給她買來一個玩具——緬鈴(自行百度)


    此時正值深夏,沒有空調的古代讓李彥輾轉難眠,他躺在床上思考著眼前的形勢。


    俗話說有備無患,外部關係打通固然能幫助自己,但內部也要盡快為自己正名才行,總做幹兒子也不是長久之計。說不準哪天吳月娘找到相好的,一腳把自己踹了,還不得灰溜溜的滾出西門府。


    另外花子虛那邊也是一個威脅,必須得給他的官司加一把火才行。


    李彥從來不把自己定義為好人,除非麵對好人。


    叮呤……


    門鎖突然響動,李彥立即警覺起來。


    屋裏未燃燭火,屋外月明星稀,一道人影印在窗戶上。此人身材高大,動作鬼祟,正用一把利刃挑劃著門縫。


    李彥悄悄的抽出枕頭下的匕首,心道“還好自己設計的插銷不同於這個年代的門閂。”


    他仗著有功夫在身,竟毫無畏懼,甚至有點期待。前世裏都說傳統武功是無用之術,今天還真想見識一下。


    李彥趴在窗戶旁,他在等待,如果這人能挑開門鎖,自己則趁著屋裏黑暗突然的刺過去,即便不能一擊即中,也必然會被自己壓在身下,然後利用所學的柔術技巧將其製服。


    還有一種可能,這刺客沒有打開門鎖,放棄行動,那也必然會路過窗口,自己找準方位破窗刺出,也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嘿嘿,小子,你跑不了了……


    那人明顯氣急敗壞,向後退了倆步,哐當一聲將腐朽的木門撞個稀碎,身子也跌撞著跑到屋裏。


    李彥暗叫一聲糟糕,沒想到他會跑那麽遠,自己先手計劃已然落空,屋內狹窄,難免會影響自己的發揮,所以他破窗跳到院中。


    那刺客穩住腳步,忽聽到身後巨響,下意識揮動手中鋼刀圍繞周身掃了一圈,此招攻防兼具。


    待他看清情況,低聲說了句“不好,要跑。”便拔腿追了出來。


    李彥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跑,簡直愚蠢至極。


    隻見那刺客的身高有1米9多,手中鋼刀背厚把長,估計得有四五十斤量,方方正正的大腦袋上倆顆金魚眼唿之欲出,大鼻子,大嘴巴,大手,大腳,活脫脫地煞轉世。


    李彥看了看手裏五寸多長的匕首,猶如玩具一般,索性扔在地上,不如赤手空拳來的舒服。


    那大漢見李彥沒跑,而是站在院中待戰,心裏暗暗佩服,又見其扔掉手中的武器,要與自己比試拳腳,他想也沒想也扔掉了鋼刀。


    李彥暗自咂舌,鬧出這麽大動靜,這人卻沒有急著殺自己,而是扔了武器要公平對決,莫不是智商有問題吧?


    不出十分鍾就會有大批家丁過來支援,等到那個時候再想刺殺,豈不是毫無機會?


    耗他!


    李彥深知自己和這壯漢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取勝機會渺茫,還好這裏不是擂台,沒有範圍限製,完全可以利用靈活的身手耗光他的體力。


    那壯漢大喝一聲踏起一片沙塵向李彥撲來,李彥無心戀戰,早就做好逃串的準備,什麽梅花步,蝴蝶步,後滑步,八卦步通通忘記腦後,轉身撒丫子就跑。


    大漢怒罵一句,聲音憨厚,李彥沒有聽清,故一邊跑一邊道:“傻大個你罵誰?”


    “我罵你!”


    “你罵我什麽?”


    “罵你像個老鼠一樣,有本事別跑,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李彥才不會停下,自己兩根胳膊加一起不如他一個手臂粗,這種差距絕對不會是技術所能彌補的。


    一力降十會!


    “媽的怎麽還不來人!”


    李彥低聲咒罵一句,雖然他住的很偏僻,但是這麽大動靜也該引起注意了。以往總能聽到尋夜的家丁相互調侃,有時還會找他打會屁再走,今天怎麽連條狗都沒有。


    “難道這裏麵有陰謀?”


    李彥腳下不停,心裏琢磨著,不時用餘光看那傻大個,圍著院中跑了十幾圈後,果然累的氣踹噓噓。


    他也曾想打開院門出去,但試了幾次都沒拽來,應該是被人從外麵鎖死了,這絕對是一場有計劃的刺殺。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噗通一聲,傻大個直接跪在地上,直直的趴了下去,一動不動。


    李彥喘著粗氣,彎著腰休息了一下,試探著向他走去:


    “喂,傻大個起來繼續跑。”


    “跑不動了,跑不動了,你是屬老鼠的。”傻大個嘴唇都賴得張,從牙縫中擠一句話。


    李彥見他毫無防備,如果這個時候拿起鋼刀殺他簡直易如反掌,但,好像有點舍不得。


    這種憨厚的傻大個智商肯定有問題,一定是有人背後指使的,殺一個傻大個並不能解決問題,得留著他為自己作證。


    因為李彥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吳月娘,能調走所有巡夜的家丁,絕對不會是一個下人,所以吳月娘的嫌疑最大。


    所以沒有足夠的證據,縣老爺也不會幫著自己,必須將謀殺坐實才有可能打贏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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