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他們不遠處還有一頭冷悠然從空間裏放出來的狼在守護著他們。


    有那隻狼的開道,即使走的是山路,一路上他們也沒有遇見什麽危險。


    落日西沉,他們才堪堪翻過半座山。


    離天澤看了眼天色,對著身後的離二道:“原地休息吧,依照這樣的速度,兩日足夠抵達茅廬,不用趕夜路。”


    離二收到命令立刻傳達下去。


    眾人原地駐紮,雖然走了山路,但是每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很好。


    離天澤打量了下原地休息的眾人,見他們臉上沒有露出疲憊之色滿意的點點頭。


    去的時候他們身無長物倒是不累,不過迴來的時候肯定沒有現在輕鬆了。


    見他們圍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離天澤嘴角也揚了揚,罷了,眾人困在北地那麽久了,現在就當是給他們休假了。


    四處巡查了下,見沒有異樣,也找了個大樹休息了起來。


    陳顏兒望著望不到邊的大山。


    長吸一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去外祖家,看到這樣的路時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自家弱不禁風的爹。


    “爹,您當年是怎麽翻過這兩座大山帶娘親出去的?”


    陳百年因她一句話,思緒被拉迴了二十年前。


    當年的他還是個俊朗少年,不說玉樹臨風但也算的上謙謙君子。


    想到陳顏兒的娘,嘴角不自覺的擎起一抹笑意,“你娘帶我走出去的,你娘是個很美好的女子,她不止武功好,還精通很多東西,在大山裏生存毫無壓力,當然了除了文采。”說到後麵的時候陳百年的聲音明顯變得低了不少。


    就是因為文采不好,她才會在京城處處受到貴婦們的排擠,致使她到了京城身邊竟然沒有一個朋友。


    如果不是遇見了他,她必定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可是她寧願舍棄家人嫁與他,他卻讓她喪命在後宅之中。


    陳顏兒看出了他爹情緒不對,挪了挪屁股挨著他坐好,單手托腮,側目望著他,“爹,這麽多年您很少和我說娘親的事情,是因為娘是因我喪命的對我有怨恨嗎?”


    她在京城的時候雖然和爹時常見麵,但是父女倆的感情真的說不上親昵。


    這句話她其實想問很久了,但都沒有找到機會問出口。


    陳百年聽聞此言望向身側的陳顏兒,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她。


    望著她那與亡妻相似的眉眼,眼眶發紅,微微搖頭,“不,是爹的錯,顏兒你知道嗎?你和你娘長的很像,這些年...終究是爹忽略你了。”


    要不是因為他不管不問,他的女兒也不至於被那個老妖婆欺負成那個樣子。


    他其實不是不疼愛她,而是每次看到她便會想起他早亡的夫人。


    當年的他太懦弱了,縱使許多人都說他的妻子是那個老虞婆害死的,他都抱著一絲幻想不願意相信。


    要不是來北地的路上發現他們的嘴臉,他到現在估計還將自己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中。


    “顏兒,這麽多年你可曾怪過爹?”陳百年問出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的搓了搓手。


    是個人應該都會怪他吧!


    陳顏兒也不出他所料的點點頭,“怪過,怎會不怨怪,我明明有爹,卻活的像個孤兒,每日在後院之中要被伯娘和祖母立規矩,還不被府中人重視。”


    “我有很多次都在想,明明那是我的家,為什麽我活的反而像是個外人,可是....”


    “後來,我長大了,看到您每日那麽操勞,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與其說她放下了,倒不如說是她已經麻木了。


    她祖母的厲害她還是知道的,整日裏將孝義掛在嘴上,明明是姨娘上位卻時常端著老夫人的架子。


    當然了,那般作態也隻會在她麵前出現。


    每每見到她爹的時候又會表現出一副慈愛的模樣。


    她時常讚歎她的變臉速度,那樣的人應該去南曲班子唱戲才是。


    陳百年聽著女兒的話,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是爹的錯,爹不該聽信她的片麵之詞,可是你應該知道,爹很小的時候親娘就去了,老夫人又是從小將我撫養長大的人,我一直以為她是你親祖母的姐姐,即使不是你的親祖母但是也有著一層血緣關係,總不會真的....”


    “沒想到她真的會那般狠毒。”


    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老太婆以前對他確實也說不上多好。


    隻不過是因為他爹有言在先,隻有撫養他才能成為陳家的主母,所以老太婆當年才會在他親娘離世後那般殷勤的對他。


    這麽多年下來,她偽裝的很好,不管是在外麵還是在家中,她對他一直都是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


    現在想來,他小的時候是因為老爺子還在,她不敢暴露真麵目。


    他長大後,雖然他爹已經離世了,但是他又有了功名,所以老太婆才從沒有在他麵前暴露過本性。


    以至於他以前一直以為她是個好的。


    陳顏兒靜靜地聽著,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與自家爹爹談心。


    她能看的出來,她爹並沒有騙她。


    要說怪,也隻能怪他爹把人性想的太好。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一家被流放了,估計他爹到死都還以為老太婆是個好的。


    因為她見識過老太婆的厲害,她是真的很會做人。


    人前一套人後又是一套。


    她爹這樣的直腸子,想要和她玩腦筋,真的是有些嫩了。


    想到此,陳顏兒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麽一看,他們一家被流放好像也不奇怪了,他爹這樣的人,直的就是直的,斷不會曲解成彎的。


    換言之,隻要是他認定的事,他能一頭紮進去拔都拔不出來。


    無形間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先太子一死,他又是保太子黨,沒有被除掉隻是流放已經算是好事了。


    陳百年見自家女兒搖頭,也跟著搖了搖頭,隻不過他眼裏都是無奈。


    “你娘當年進京後不久便有了你,而我卻一直忙於公務,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家裏的事情也都是交給了老夫人他們處理,其實我早該發現的,你娘當年情緒時常會變得焦躁不安,我問她她又不跟我說明,我跑去問老夫人,老夫人卻說你娘是因為懷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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