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蘇蘇淡笑不語,目光一一掃過所有人,麵露譏諷。


    眾人被她這個眼神刺激的肝火旺盛,紛紛要求聞人泠給一個說法。


    “聞人師妹!念我們還喊你一聲師妹,麻煩你把你這個孽徒交出來!”


    “對!交出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墮入魔道,重傷同門,又引來這滅頂之災,害得仙界淪陷,人間死傷無數!我等定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聞人泠!休要繼續維護這個妖孽!難道你不想為自己的徒弟報仇嗎!”


    “她早已不是你的弟子!你不要繼續糊塗下去!”


    “交出妖孽!”


    “交出來!”


    “....”


    聲討的同時,眾人將妖、魔兩族全部圍起來,剛剛她們還一副淡然的模樣,如今一副看仇人的眼光。


    “你們...”聞人泠很生氣,臉色變得更冷,不敢相信眼前這些人竟然這般容易被挑撥。


    她正欲繼續發作,一隻手出現在她的肩膀上,瞬間她的怒氣被驅散。


    聞人泠微微側目,看向顏英的眸中帶著一絲驚訝。


    顏英目光一掃,大殿立刻莫名的安靜下來,隨即她發出一聲輕哼。


    一瞬間,眾人隻覺得氣血翻湧,心神不穩,實力低的已經嘴角溢血。


    眾人齊齊後退半步,神色驚恐地看著她,滿臉的不可思議。


    見所有人終於安靜如雞,顏英正要開口說什麽,忽然她目光如炬,轉頭看向無人注意的大殿之上。


    一個白衣男子正站在那高台之上。


    眾人不明所以,順著她的目光齊齊看去,又快速移開了視線。


    戚蘇蘇看到來人立刻爬起來湊過去,“主人。”


    江春明沒有給她一個眼神,目光溫柔的看著台下的顏英,“阿英,你看這就是你要守護的人,因為一個賤人的挑撥,就對你喊打喊殺!要將你獻祭給我。”


    “人心易變,我從不過分苛求。”顏英不為所動。


    “嗬嗬,阿英,你太天真了,和他一樣天真。”提起那人江春明的臉上快速閃過一絲厭惡。


    顏英擰眉,“你沒資格提他,你不配!”


    “嗬,明明應該由我撫養最後出生的你,偏偏被他搶了去!若非是他,你現在應該與我站在一個陣營!”


    江春明俊美的臉扭曲了一瞬,隻要想起自己最寶貴的珍寶被那人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奪去,他便恨得咬牙。


    “若非你心術不正,我們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顏英不為所動。


    江春明所說的事情她知道,從得到玄英的記憶之後就知道。


    避免年幼的神靈利用自己的能力做錯事,每一個神靈降世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引路人帶領幼神,暄作為第一個出世的神靈,自然是由母樹親自教導。


    在他之後出世的幾個神靈都是被他親自帶大。


    後來神靈創世,多了不少生靈,暄沒太多時間親力親為撫養新出世的神靈,於是每當新的神靈快要降世的時候,都會安排一個成年的神靈接手。


    顏英作為最後一個誕生的神靈,被暄委任給了江春明,曾經的創世神,現在的邪神——幽。


    隻是暄無意中發現最後一個神靈不同尋常,便將手中的事情安排下去,打算親自撫養。


    因為此事,幽心中不滿,第一次對暄起了逆反心理。


    按道理來說,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問題是,這件事或許對於別人來說是無所謂的,幽卻看重得很。


    幽自小便於其他神靈不同,性子孤僻、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玩,最喜歡偷偷去其他神靈掌管的世界到處跑,或者跑到母樹下麵看看有沒有新生命出現。


    因為他想自己親自撫養一個神靈長大。


    這讓他有一種自己被人依賴、信任的感覺。


    當初母樹孕育最後一個神靈的時候,也是幽最先發現的,從此,他對此格外的上心。


    不僅每天跑很遠取來清泉給這枚蛋擦拭不存在的灰塵,花費很長的時間同它講故事,因此經常能看到他出現在母樹下麵,仰著頭望著那枚蛋。


    後來,幽得知暄要給這枚蛋選擇撫養人,他自信滿滿的跑去自薦,得到撫養權之後,他在那枚蛋上花費的時間更長。


    不僅抽空偷偷跑到其他神靈管轄的世界尋找奇珍異寶,還以各種理由從其他神靈手中討來珍寶,隻是為了讓心心念念的幼年神靈喜歡。


    隻是,他沒想到因為暄的一次無意探視,被他奪走了最後一枚蛋的撫養權。


    盡管暄說了很多在他看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在幽看來,自己最寶貴的珍寶被偷了,被一個自己一直敬仰的人偷走了。


    縱使他麵上表現得不在意,可這件事宛如一根無法被拔除的刺,深深紮在了他的心上。


    “我心術不正?明明是他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你卻說我心術不正?”江春明的臉上浮現出受傷之色。


    在他看來原本顏英應該與自己最親近,名字也應該由他親自來取,她也應該從始至終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可是因為暄的介入,一切都改變了。


    “你永遠都站在他那邊,即使他死了,你也還是掛念著他!”


    幽最恨的是自己永遠比不上一個已經死了的竊賊。


    顏英忍不住皺眉,“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何嚐不知?因此我們的關係從小到大都很親密,可是你為了至高無上的力量背叛了我們所有人!”


    “是你太極端與霸道!”


    盡管那時候玄英是一個沒出世的蛋,可是幽做過的那些事情,講的哪些趣事她都知道,正因如此,出生後,玄英和幽的關係最親近。


    甚至無數次因為旁人不理解他,不厭其煩的替他解釋。


    “明明我可以不用與他分享你的,你明明應該是我一個人的,是他偷走了你!”提起往事,江春明的臉越來越扭曲,俊美的臉皮扭曲在一起,格外駭人。


    大殿中其他人愣愣地聽著不曾被世人得知的往事,現在所有人都已經明白,顏英和眼前的‘江春明’似乎來自一個地方,隻是因為一些事情鬧掰了。


    至於‘江春明’和顏英真實的身份,在場除了沈煜,都一無所知。


    不過,沈煜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以前他被玄英帶在身邊後,曾不止一次發現幽看自己的眼神。


    黑暗、陰狠、仇恨與嫉妒,還有難掩的痛苦。


    那時候他看不懂,也不明白,如今一切明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他也從沒有將我當做所有物,從始至終你都將我當做你的玩具。”


    顏英沒有被幽影響,也沒有被背叛的傷心與難過,曾經的玄英已經感受到了被好朋友背叛的痛苦,現在的她和幽是敵人,以往的情分早已經消失。


    “我沒有!”


    “是你從未堅定的選擇我,你為什麽不站在我這邊?你為什麽永遠向著他!”江春明憤怒的大吼。


    刹那間,他的臉皮徹底裂開,露出裏麵遍布黑色紋路的臉。


    見狀,顏英這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真身親臨,並不是附身在江春明身上,而是穿了他的皮。


    在那張皮裂開的時候,黑氣好像衝破牢籠一般朝著四周散開。


    “阿英,隻要你和我一樣嚐過至高無上的力量,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江春明’看到自己的人皮已經沒用,索性扯了下來。


    “這一次我保證不會誤傷你,我會帶你一起登上那無人之巔,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撕破人皮的幽暴露出自己原本的麵目,隻是除了顏英無人能多看他兩眼,而在顏英的眼中,他身上遍布著黑色紋路,向一條條密密麻麻的黑蛇在他皮下遊走。


    幽猶如鬼魅一般漂浮顏英跟前,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卻被她嫌棄地後退躲開。


    “你隻是將我當作玩具,可我不是你的玩具。”


    幽的臉變得更加扭曲,“你又拒絕我!你又拒絕我!”


    “這些生靈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用來登頂的踏腳石,阿幽,從你背叛母樹,背叛我們所有人的時候,我們便再也迴不到過去,你再也不是我的阿幽哥哥。”


    顏英臉上一片冰冷,破虛劍緩緩出現在她的手中。


    看到那柄劍,幽的心宛如再次被捅了一刀。


    當初他和暄同時為玄英鍛造兵器,最後她選擇了暄為她鍛造的兵器。


    “既如此,我便殺了所有人,殺了你在乎的生靈,包括他!”幽忽然指向顏英身後的沈煜,他早已經看出來顏英的神魂上沾染著沈煜的氣息。


    “既如此,我便殺了所有人,殺了你在乎的生靈,包括他!”幽忽然指向顏英身後的沈煜,他早已經看出來顏英的神魂上沾染著沈煜的氣息。


    “他也該死!一個賤種居然敢玷汙你!”


    說著,幽衝向沈煜,手中蘊含著殺招。


    千鈞一發之際,顏英一劍劈開大殿,震退所有人,快速將沈煜推了出去,自己迎上幽的殺招。


    幽看到顏英如此維護沈煜,心中更加惱怒,尤其是她步步緊逼,招招淩厲,沒有絲毫留情麵。


    雖然他不想再次傷害顏英,但是麵對她淩厲的殺招也隻能放棄防守,選擇進攻。


    戚蘇蘇看著兩人打了起來,想要趁機偷襲沈煜,卻被一旁的澹台涯一掌拍飛。


    “不自量力!”澹台涯瀟灑的甩甩袖子,端的優雅從容。


    戚蘇蘇實力並不算弱,穩定身形後,吐出一口鮮血,隨即招唿其他人一起上。


    澹台涯和李晏等人也立刻招唿族人迎上去。


    大戰一觸即發。


    原本被關押起來的一眾人身上雖然多少都帶著傷,但是在這個時候沒人再計較剛剛的事情,也沒人矯情的躲在後麵,一個個都衝到最前麵。


    即使他們要麵對的是自己最熟悉的同門、甚至是親手培養的徒弟。


    幽邊打邊試圖說服顏英,可是她始終沉默,麵對比她更加強大的幽,麵上絲毫不懼,隱隱有越挫越勇的苗頭。


    再一次被擊飛後,顏英穩住身形順便看了一眼下麵的情況,發現遠處似乎有無數道黑氣在移動,看起來是往這邊聚攏。


    幽也注意到了顏英的目光,輕笑道:“阿英,放棄吧,不要再試圖反抗我。”


    顏英已然明白此時整個世界幾乎都是幽的‘儲備糧’,更遑論戰事越到後麵,心生絕望的人更多。


    “絕無可能,這一次不是我將你徹底抹殺,反之,便是你將我徹底抹殺,絕無第三種可能。”


    “那我就偏要強求!”


    幽忽然張開雙臂,下方無數的黑氣快速朝他聚攏,匯入他的體內,致使他的身形越來越龐大,宛如一個正在膨脹的怪物。


    顏英察覺到不對迅速往後退,同時她注意到下方混亂的局勢已經被迫暫停,因為幽強行抽取下麵那些人的靈魂,導致那些人當場死亡,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戚蘇蘇還算有些氣運,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抽取靈魂,眼見情況不對選擇立刻逃走,奈何根本抵抗不住幽的力量。


    眼看著有人幾乎在一瞬間死去,顏英揮動手中的破虛劍,一劍斬斷源源不斷湧向幽的黑氣。


    被斬斷之後,被黑氣包裹的靈魂,迅速消失不見。


    因為顏英阻攔的及時,戚蘇蘇隻有一半的魂體被抽走,抽取被迫停止後,她整個人如軟體動物一般倒在地上,臉色一片青白,毫無血色。


    有無極仙宗的弟子看到她這般慘狀,心中沒有絲毫同情,因為她是最先選擇歸順的,沒有遭到脅迫的自願歸順。


    被打斷吸收能量,幽沒有生氣,反而亮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弱水劍。


    弱水劍乃軟劍,揮舞時可堅硬如星辰,可柔軟如弱水,十分厲害。


    此劍還有一個獨特的地方,當它是硬劍的時候,劍身可自動碎成數千片刀片;變成軟劍的時候,數千片刀片成了密密麻麻的殺人於無形的水滴。


    而這柄劍裏麵有母樹的一滴汁液和幽的血,所以成了碎片的劍身可以被幽的意念控製,靈活自如。


    當初,暄就是被這柄弱水劍斬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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