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除夕夜,百官不用上早朝,本來朝堂上下早早已經封筆,因為昨日情況特殊,百官這才加了個早班。


    白日裏顏英和蒼梧帝等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玩玩遊戲,倒也愜意。


    晚上,顏英穿著趕製出來的太姬服飾,和顏榮一起去青鸞殿,與帝後一起前去鳳鳴殿。


    鳳鳴殿內,百官早早到齊等候,看到帝後和太姬,紛紛起身行禮。


    “眾卿平身。”


    蒼梧帝坐下來照例說了幾句場麵話,隨後對著薑狂歌等將領大肆讚賞,百官也跟著拍馬屁,顏英聽得昏昏欲睡。


    等君臣之間的恭維結束後,顏英出聲說道:“父皇,當年您承諾孩兒,要將南圻國國主活捉帶給女兒瞧瞧,如今人已經抓到,快讓人帶上來吧!”


    蒼梧帝一臉寵溺的伸手點點顏英,笑道:“那便帶上來吧。”


    洪波捏著嗓子對外傳話,外麵一層層通傳下去。


    薑狂歌飲下一杯酒,大笑道:“臣保證太姬不會失望。”


    顏英沒工夫理他,敷衍的點點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殿門口,薑煜瞧見她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未來的道路估計不好走。


    祁瑞軒也跟著往外看,心裏直突突,總感覺接下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沒多久,顏英便看到一隊人被士兵押進來,進來的大概有十幾個人,烏泱泱的全都低著頭,顏英也看不清誰是誰。


    “叩見蒼梧陛下。”


    蒼梧帝放下瓷杯,說道:“平身。”


    眾人站起來,顏英開口問道:“誰是祁天臨?”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一個人從人群中站出來,走到前麵行禮道:“吾是。”


    “抬頭。”


    祁天臨遲疑片刻,隨後慢慢抬起頭,顏英看到他的容貌微微挑眉,對蒼梧帝說道:“父皇說的不錯,此人確實貌美如花,雌雄難辨。”


    蒼梧帝也是第一次見到南圻國國主,以前隻是聽說,不曾見過,今日一見才知道沒想到傳言不假。


    隻見此人烏發散落,長眉入鬢,鳳眸明亮,鼻梁纖巧,唇若點朱,瞧著像一個姑娘。但他胸部平坦,肩膀寬厚,身姿矯健,不似女子。雖然人老容易色衰,但是祁天臨保養的不錯,身材偏瘦,臉上也沒有太多皺紋,正是成熟且有魅力的時候。


    祁天臨聽著台上的話,低下頭,一副被羞辱的模樣,他平生最恨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但是如今他是階下囚,除了一腔痛恨,什麽也做不了。


    在場的人也被祁天臨的相貌驚到,不過到底是男子,也隻是有些震驚罷了。


    顏英問祁天臨:“這後麵的都是你的子嗣?”


    “是。”


    “你孩子倒是挺多的,但是沒幾個有用的。”蒼梧帝飲下一杯茶,淡淡道。


    祁天臨也是這般想,不過忽然想起自己那個被送到這裏的孩子,扭頭在百官中尋找,找了一圈兒沒看到幾個相貌堪比他的,最後又低下頭。


    顏英見狀覺得好笑,問道:“怎麽?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了?”


    祁天臨抬頭看向顏英,隨後又在百官中尋找,最後搖搖頭,說道:“他不在這裏,公主何必欺騙我?”


    此話一出,百官紛紛看向祁瑞軒,蒼梧帝的臉色也陰沉下來,薑狂歌也眯起眼睛看向祁瑞軒。


    顏英轉著杯子看向祁瑞軒,說道:“祁大人,你爹好像沒認出來你啊?”


    祁瑞軒連忙出列,道:“他從未見過臣,不認得也正常。”


    顏英轉著杯子沒說話。


    祁天臨聞言,上前一步抓著祁瑞軒的衣服,讓他轉過身來,看到他的臉後仔仔細細辨認,隨後鬆開手對顏英說道:“此人並非吾兒,雖然吾不曾見過十一,但是宮中不曾有相貌醜陋的宮女,吾也未曾寵幸過相貌醜陋的女子,他相貌寡淡怎麽可能是吾兒?”


    “他一定是假的!”


    祁天臨覺得身邊這個人一定是假的,希望自己可以破壞掉他的陰謀詭計,好為自己求來一絲苟活的機會。


    祁天臨的話讓百官震驚不已,其中也有人十分憤怒,蒼梧帝捏著杯子不說話,顏英說道:“或許是沒遺傳到您的好相貌。”


    “這...”


    “不可能!”


    就在祁天臨也懷疑的時候,一個女子從中走出來,跪下說道:“稟蒼梧陛下、公主殿下,我是公主,父王沒見過十一,我卻見過。十一年幼時便眉眼精致,肖似父王,此人相貌醜陋,怎麽可能是十一?”


    說話的人是南圻國的十公主,幼時曾見過祁瑞軒,知道祁瑞軒的相貌。她之所以站出來是不想祁瑞軒自己一走了之,逍遙自在,他們卻吃盡苦頭,甚至喪命。


    蒼梧帝看向祁瑞軒,開口道:“祁愛卿,你說呢?”


    祁瑞軒撩開衣袍跪下,磕頭道:“臣是南圻國十一皇子,祁氏瑞軒,不敢隱瞞陛下。”


    “他撒謊!”十公主指著祁瑞軒大聲反駁道。


    祁瑞軒沒看她,看向蒼梧帝說道:“臣曾得到過一個秘法,可以隱瞞相貌,因此如今這副皮相並非臣真實相貌。”說完俯身叩首。


    顏英說道:“那你這副麵具做的挺逼真的。”


    祁瑞軒聽到顏英冷淡的語氣,心中一痛,說道:“臣...並非有意隱瞞陛下和太姬,請陛下、太姬恕罪。”


    顏英看向蒼梧帝,他察覺到顏英的目光,說道:“摘下來。”


    “臣需要一些東西。”


    “允。”蒼梧帝看了一眼洪波。


    洪波下去走到祁瑞軒身邊,聆聽他需要什麽,隨後吩咐下麵的小太監去準備。


    就在準備的空檔,顏英對祁天臨身後的人說道:“爾等也抬起頭讓本太姬瞧瞧。”


    祁天臨的子嗣們早在祁瑞軒稱唿顏英為太姬時,紛紛表示難以置信,如今聽到顏英的自稱,那些人紛紛抬頭看著她。


    高高在上,宛如天上明月一般的女子。


    皇子們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整理儀容, 再抬頭的時候露出自己最帥氣的一麵,期待著顏英可以看上他們,收在身邊,哪怕隻是一個男寵也可以。


    薑煜立刻察覺到那些人的小心思,看著他們一個個賣力的表現自己,心裏微微發苦,如今他真的不敢相信當日顏英的話,難受的垂下眼眸,不想看,也不想聽。


    薑狂歌覺察到自己兒子的心情,在心裏直搖頭,麵上捏著酒杯看看顏英,又看看那幾個花孔雀。


    “沒想到你這幾個孩子果然遺傳了你的好相貌,個個都很漂亮。”


    顏英看到那十幾個男女,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感覺眼睛都變得舒服不少。隻是她正在欣賞時,忽然覺察到一束目光,轉眼看去發現薑狂歌正目光沉沉的看著自己,他身邊的薑煜垂頭喪氣的低著頭。


    顏英咽咽口水,對蒼梧帝說道:“父皇,既然都看過了,那這些人該怎麽辦?”


    “吾兒你說。”蒼梧帝自然也看到了薑狂歌的眼神,在心裏為自己的孩子捏把汗。


    “孩兒對女子向來寬容,這幾位都是嬌生慣養的嬌娘子,不如送到女子書院讀書?將來為她們找一門親事?再不濟留在書院教書也可以。”


    “允。”


    顏英看著那幾個賣力展示自己的男子,說道:“這幾個男子嘛...”


    說到這裏顏英故意停頓下來,百官皺著眉看著顏英,薑煜也忍不住抬起頭看過去,祁瑞軒也提著心豎起耳朵。


    “...分別打散送到各地,若是有本事也可建功立業,若是沒本事,便去種地或者挖礦。”


    “好。”


    “至於祁天臨,他畢竟是國主,便送到皇莊侍弄花草吧,反正他挺喜歡拈花惹草的。”顏英端起水杯淺酌一口,漫不經心的看著下麵的人。


    “可。”


    蒼梧帝為顏英捏把汗,他還以為她會留下那幾個年輕貌美的男子,幸好全都送走了,不然他可攔不住發怒的薑狂歌。


    那幾位皇子沒想到顏英竟然這麽絕情,一個也不留下來,想為自己求求情,但是看到顏英已經垂下眼,隻好沉默下來。幾位公主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紛紛跪下磕頭道謝。


    祁天臨也沒想到自己能活下來,雖然幹的是苦力,但是好歹還活著,也不再奢求什麽。


    等小太監帶著祁瑞軒需要的東西上來,祁瑞軒膝行過去,把棉布打濕開始洗臉。


    等他放下棉布,抬起頭時,已經變了一張臉。


    剛剛十公主說的不錯,祁瑞軒確實肖似祁天臨,但是也不全像,隻是唇形和下巴有些像,眉眼不像。


    祁天臨是多情的桃花眼,祁瑞軒則是丹鳳眼,最重要的是祁瑞軒眉心中間有一顆紅痣,為他增添不少顏色。


    “這可是你印象中人?”蒼梧帝看向十公主問道。


    十公主細細看著祁瑞軒的臉,隨後叩首道:“正是。”


    “沒想到祁大人竟然也如此好顏色,比你爹還豔麗幾分。”顏英看到祁瑞軒的相貌,心中微微驚訝,沒想到他長得也不錯,和他爹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帥哥。


    祁瑞軒被誇,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心。


    薑煜看到祁瑞軒的臉,頓時警鈴大作,看著顏英微微瞪眼,好似在生氣一般。


    “父皇要如何處置?”顏英看向蒼梧帝。


    蒼梧帝說道:“既然是萬靈你推薦的,便由你決定。”


    顏英摸著下巴沉思,許久之後說道:“祁大人迄今為止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反而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雖然隱瞞相貌可疑,但也不是什麽不可饒恕之罪。”


    “不如罰半年的俸祿?”


    “也可。”蒼梧帝也覺得這事不算大事。


    祁瑞軒立刻叩首:“叩謝陛下,叩謝太姬。”


    “起來吧。”


    “喏。”祁瑞軒起身坐迴原來的位置。


    百官也沒有任何異議,既然人是真的,那沒必要因為隱瞞相貌緊追不放,且祁瑞軒平日裏做事誠懇踏實,眾人對他也沒有意見,因此沒有異議。


    蒼梧帝示意其他人下去,等那些人退下後,舞姬出來開始起舞,顏英看了兩眼和蒼梧帝打過招唿,起身離席。


    沒多久薑煜也離開宴會,跟著一個小太監一起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


    看到站在雪地裏的人,薑煜走過去,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聽到聲音顏英轉過身,看著薑煜的臉細細打量一番,問道:“生我氣了?”


    “...沒有。”薑煜覺得自己此時就像一個小媳婦,別別扭扭的。


    “說實話哦~”


    “...一點點。”


    顏英伸手拉著薑煜的手搖晃:“別生氣,我就是看看,不會帶迴家,也不會藏在外麵,我心裏隻有你,對那些人隻是皮囊上的欣賞。”


    “嗯。”薑煜又開始臉紅,再次被哄好。


    “看著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顏英靠近薑煜,她身上的香味鑽入薑煜的鼻子中,惹得他腦子暈暈乎乎的。


    “你喜歡嗎?”


    “嗯,很喜歡。”


    顏英踮起腳在薑煜嘴角落下一個吻,隨後退迴去說:“要相信我哦~不然日後再也不親你了!”


    “...好。”


    薑煜還沒有從那個輕輕地吻中醒過來,雙手已經將顏英抱在懷裏。


    “會一直相信你。”


    兩人在寒冷的雪景下低聲說著情話,讓冰冷的夜色也變得美好起來。


    開春的時候,顏英找到蒼梧帝要求他給自己和薑煜賜婚,蒼梧帝高興地大筆一揮,一道聖旨很快來到將軍府。


    薑狂歌聽完聖旨起身看向拿著聖旨的幼子,一臉嫌棄,又看向兩個傻乎乎為弟弟高興的兒子,更是沒眼看。


    “日後你便是太姬的人,好好侍奉太姬,沒事多吹吹枕邊風,別給我們薑氏的帶來滅族之禍。”


    薑煜:“...”


    祁瑞軒知道這件事的第二天,借著顏榮的方便去找顏英。


    “祁大人有事?”


    顏英在太和殿看奏折,蒼梧帝和楊皇後微服出宮遊玩,把東西全丟給顏英,美其名曰鍛煉鍛煉她,日後接手不容易手忙腳亂。


    祁瑞軒看著上麵的顏英,最後撩起袍子跪下,顏英瞧見後停下筆問道:“怎麽?你要辭官呐?”


    祁瑞軒一愣,隨後搖搖頭,紅著臉說道:“臣想..自薦。”


    “哦,不辭官就行。”顏英也沒多想,“你想做什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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