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妃剛上床便聽到外麵有人說話,聽到是皇後過來,本想起來迎接,想了想還是沒有下床。等她看到皇後帶著大公主進來,便佯裝要起身。


    “妾身...”


    “妹妹不必多禮,你剛生產完,身體虛弱,快快躺下。”


    “謝皇後娘娘。”


    皇後進來後便看到憐妃的模樣,心裏有些嫉妒,要知道憐妃的好顏色,宮裏無人能比。


    本以為生完孩子憐妃的美貌大大縮減,沒想到她美貌絲毫不減,反而透著一股婦人的韻味兒。現在她膚色微微蒼白,卻宛如病美人一般,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綠蕪搬來軟凳,皇後坐下說道:“今日本宮過來看看,本該昨日來的,但是你剛生產完,想來不方便。”


    “妹妹生產完可有哪裏難受?”


    憐妃雖然性子軟和,但是也不傻,今日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以往的猜測應該沒錯,想必那幕後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眼前這位素有溫和寬厚之名的皇後。


    如今看她若無其事的前來打探消息,憐妃心中微微發冷,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心中又生出無盡的勇氣。


    “妾身一切都好,隻是昨夜公主有些不舒服,鬧了一晚。”


    昨夜太醫前來青蓮閣,今日肯定有許多人已經知道。避免打草驚蛇,憐妃和蒼梧帝已經對好說詞,隻說公主不舒服,隻字不提她中毒的事情。


    皇後麵上假裝焦急的問道:“太醫可說是何緣故?要不要緊?”


    憐妃虛弱的笑笑,說道:“娘娘放心,公主無礙,隻是嫌棄妾身身上的氣血味,這才哭鬧不止。”


    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像假的,但是半真半假才讓人容易相信。


    皇後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笑道:“這孩子是個喜潔的,倒是讓妹妹擔心了。”


    憐妃也笑著說:“正是,妾身聽太醫這般說,著實又氣又羞。”


    皇後見憐妃麵上有些氣惱和羞意,猜測自己應是想多了,畢竟那毒是幾百年前的東西,早已流失多年,沒有特意尋找不可能知道這種東西。


    “公主名諱可取了?”


    “陛下已取,單字英。”


    皇後聞言心中狠狠一跳,有一瞬間她還以為憐妃生的皇子,想想覺得不可能,便笑著說:“好名,可見陛下十分歡喜。”


    憐妃笑笑沒說話。


    一旁的顏芷已經聽得不耐煩,問道:“母後,我能看看妹妹嗎?”


    來之前,皇後說帶顏芷看看新出生的妹妹,因此她才有些興趣,要不然才不會來青蓮閣,因為這裏既不豪華,也不精美。


    皇後正欲說話,便聽到嬰兒床裏發出一絲聲響。


    顏英本來睡的正香,便聽到綠珠叫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便聽到屋裏還有旁人。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個位居高位的,說話帶著一股上位者的驕矜。


    顏英聽到有人說要看妹妹,便發出一絲聲響,顏芷聽到後立刻跑過去看,隻是嬰兒床圍欄太高看不到裏麵。


    “我要看!我要看!”


    “芷兒,莫驚擾到妹妹。”皇後嗬斥她。


    憐妃出聲說道:“無礙,讓大公主看看吧。”


    憐妃聽到嬰兒床裏發出聲響,便知道孩子已經醒,她才剛吃過乳水,沒睡多久。如今醒來,想必是聽到了屋裏人講話被驚醒,想到此處,她心中頓時有些不耐。


    得到憐妃首肯,顏芷的貼身宮女上前抱起她,讓她好看清嬰兒床裏的小人兒。


    “讓妹妹看笑了,芷兒被本宮慣壞了。”


    憐妃說:“大公主一直沒有弟弟妹妹,如今有了妹妹,自然好奇些。”


    皇後笑著點點頭,看著顏芷目不轉睛的盯著嬰兒床裏的孩子看,有些好奇,便起身也湊過去看。


    “瞧著玉雪可愛,長大後應該和妹妹一樣,貌若天仙。”


    皇後看到顏英後心中生出一股不喜,但還是象征性的誇了誇。


    “本宮抱抱可好?”皇後轉頭看向憐妃問道。


    憐妃也不好拒絕,便點點頭,青和見狀悄悄的走到皇後身邊,避免皇後失手摔了孩子。


    皇後彎腰將顏英抱起來,顏英不哭也不鬧,等她聽綠珠說蒼梧帝已經到了青蓮閣院裏,立刻開始表演,先是開始癟著嘴,然後嗷嗷大哭。


    顏英這一嗓子著實把皇後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哄,就聽到有人說話。


    “這是怎麽了?”


    聽到來人是蒼梧帝,皇後抱著孩子轉身行禮,蒼梧帝看著嗷嗷哭的孩子,從皇後手裏要過去,皺眉道:“英兒聞不得脂粉氣,日後無事不必常來走動。”


    皇後被蒼梧帝的話說得臉上失去血色,維持著搖晃的身形,俯身說道:“今日芷兒鬧著要來看看妹妹,妾身走得急,沒來得及梳洗,陛下恕罪。”


    “皇後迴去吧。”蒼梧帝輕輕拍著懷裏孩子的後背,語氣十分冷淡,一點溫情都沒有。


    皇後咬咬唇,道:“妾身告退。”


    顏芷看到蒼梧帝不想走,說道:“父皇,芷兒好幾天不見父皇,想父皇了。”


    蒼梧帝低頭看著顏芷說道:“改日寡人去看你,跟你母後迴宮。”


    顏芷想要哭鬧,但是瞥見皇後的眼神,立刻說道:“好,那芷兒等著父皇。”


    “嗯。”


    皇後一行人走的極快,憐妃都來不及說什麽,屋內已經剩下蒼梧帝和他懷裏的孩子。


    “英兒吃過了?”


    “已經吃了。”


    蒼梧帝坐床邊說道:“日後寡人對外說一聲,讓她們盡量不要來打擾你們母女。”


    憐妃說道:“大公主新得一個妹妹,自然歡喜,今日陛下不該駁皇後的臉麵。”


    蒼梧帝低頭逗弄孩子,說道:“屋裏全是她的人,沒人傳出去。”


    憐妃遲疑片刻,說:“其實妾身也不想旁人總來探望,英兒喜歡睡覺,人多她睡不好。”


    蒼梧帝說:“放心,寡人會吩咐下去的。”


    憐妃點點頭,說:“妾身想念母親,想請母親過來看看孩子。”


    蒼梧帝抬頭對憐妃說道:“寡人下朝時,請楊愛卿過來瞧,現在他就在院裏。”


    “你且等等。”說著蒼梧帝起身抱著孩子出門。


    蒼梧帝進來時聽到孩子哭,甩下楊廉徑直進殿,進去後把這件事拋之腦後,若非憐妃提起娘家,差點沒想起來。


    此時憐妃的父親刑部尚書楊廉正站在外間,青和剛給他端來一杯茶,還沒喝上就聽到有人從裏麵出來。


    看到蒼梧帝楊廉上前一步行禮。“見過殿下。”


    蒼梧帝扶著他站起來,說道:“明日楊愛卿請夫人進宮看看蓮兒。”


    “臣謹記。”


    蒼梧帝把孩子遞過去給楊廉看,炫耀道:“吾兒如何?”


    楊廉直起身細細看了看,說道:“殿下玉雪可愛,和娘娘幼時相差無幾。”


    顏英還是第一見她的外祖父,見此人五官端正,眉宇間帶著浩然正氣,瞧著是個古板正直的人。看他的模樣,想必自己那位還沒見麵的外祖母應該是位美女,不然不可能會有那麽貌美的女兒。


    蒼梧帝表示讚同,兩人站在一起同時低頭看孩子,顏英打個哈欠,動了動腿繼續睡覺。


    “楊愛卿早些迴去,明日記得將尊夫人帶來。”許久之後蒼梧帝說道。


    “喏。”


    楊廉想抱抱孩子,但是蒼梧帝不撒手,也不表示,他不好意思伸手要,聽蒼梧帝趕他迴去也不好多留,隻好行禮告退。


    蒼梧帝進入內室,看到下床的憐妃,攬著她說道:“快去床上歇著,明日楊夫人便會進宮。”


    “謝陛下。”


    次日,顏英見到了自己的外祖母範氏,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範氏相貌不凡,即使人到中年,也不見老態。


    看著懷裏直勾勾看著自己的孩子,範氏疑惑:“這孩子怎麽這般精神?”


    憐妃靠著軟枕笑道:“想來是知道母親要來,吃過乳水一直沒有睡覺,平日裏吃完便要睡的。”


    範氏高興的點了點孩子的鼻尖,說:“殿下冰雪聰明,知道外祖母要來,一直等著我是也不是?”


    顏英啊了一聲,表示你說的沒錯。


    範氏見她應聲更加高興,對憐妃說:“如今整個鳳都都知道了殿下出生時天降異象,皇上高興不已,昨日還破例讓你父親過來看你,下午便有不少人登門拜訪。”


    憐妃說道:“父親剛正不阿,那些人也隻能坐冷板凳。”


    範氏點頭說道:“不錯,你在宮中雖然上麵隻有一個皇後,但是殿下如今風頭正盛,難免惹人嫉妒,定要小心自己和殿下。”


    憐妃聽著母親肺腑之言立刻紅了眼,範氏瞧見立刻遞帕子給她,悄聲問道:“可是出了事?”


    憐妃不想隱瞞自己的母親,斷斷續續將前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範氏,她聽完驚得一身冷汗,挪到憐妃身邊將她摟在懷中。


    “我兒命好苦,多年未孕竟是有人要害你!害你吃了那麽多苦!實在可恨!天殺的!怎麽有如此狠心的人!”


    憐妃靠著範氏落淚,等範氏緩緩情緒連忙給憐妃擦眼淚,說:“如今既已知曉,蓮兒萬萬小心,隻等陛下捉住背後之人。”


    憐妃點點頭。


    母女兩人好一頓互相安慰,看著顏英也有些心酸,隻是心中有些迷惑,什麽天降異象?我怎麽不知道?


    等蒼梧帝下朝,範氏和蒼梧帝打個照麵很快便出宮。


    “今日可開心?”蒼梧帝抱著孩子問憐妃。


    憐妃說:“妾身很開心。”


    蒼梧帝見她眉眼帶著笑,連發絲都洋溢著喜悅,放了心,說:“日後讓楊夫人常來宮裏坐坐,便說英兒想念外祖母。”


    憐妃想說不合規矩,但是又舍不得拒絕,便說:“孩子剛出生幾天,便替妾身和陛下背了不少黑鍋。”


    蒼梧帝聞言哈哈大笑。


    顏英聽到憐妃的話,心道:原來還有人知道我受了那麽多委屈,值了。


    自那日蒼梧帝說讓徐謙徹查青蓮閣,很快便找一個借口讓徐謙給憐妃請平安脈,每來一次便細細看看青蓮閣內有何異常的東西。


    這一找還真讓徐謙找出不少來,找出一件蒼梧帝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同時心中驚懼不已,讓人加速查清背後之人。


    皇後得知青蓮閣更換請脈太醫,本以為是自己做的事被人發現,但是聽聞隻是因為小公主喜歡這個太醫,便沒有在意。


    且那位太醫是剛進太醫院的年輕人,要知道那毒就連醫術精湛的太醫院使都沒發現,更加安心。


    等徐謙把青蓮閣翻個底朝天,再也找不出一個有問題的東西後,才開始給憐妃配藥,同時再次摸脈。


    “如何?”看到徐謙變了臉,蒼梧帝以為情況變糟,頓時有些擔憂。


    徐謙沒迴答,鬆開手對憐妃說:“還請娘娘換一隻手。”


    憐妃雖然不解,卻還是換了一隻手。


    徐謙繼續摸脈,許久之後對蒼梧帝和憐妃說:“娘娘體內的毒素少了不少,陛下可是請了高人醫治?”


    徐謙倒沒覺得被輕視,反而有些好奇,順便想結識一下高人。


    “並無。”


    憐妃忽然看向蒼梧帝懷裏的孩子,問徐謙:“最近一直是我喂養公主,會不會進入她體內了?”


    在一旁玩珠子的顏英表示,古人腦洞也挺大的。


    “不可能。”徐謙嚴肅道。


    蒼梧帝卻擔心孩子,招唿徐謙上前把脈看看。


    徐謙過去給顏英把脈,摸完一隻手又摸另一隻手,最後對蒼梧帝說:“啟稟陛下,殿下的體內並無異常,脈相強壯有力,不似之前虛弱。”


    “此話當真?”


    “臣不敢妄言。”


    蒼梧帝看看憐妃,又看看懷裏的孩子,忽然將顏英高高舉起,哈哈大笑起來:“吾兒降生時天降異象,福澤深厚,連你母親都庇護在內,必是仙君下凡。”


    顏英無話可說,畢竟自己的手段聽起來確實像神仙手段,加上那個所謂的異象,她爹能這樣想也正常。


    徐謙也知道這件事,畢竟那紅花綠葉在冬日足足搖曳了三日才漸漸凋落,整個鳳都城無人不知。雖然他不信鬼神之說,但是眼前這一幕幕,讓他也忍不住相信眼前這個小公主是仙人下凡。


    高興完的蒼梧帝說道:“既然愛妃和吾兒無恙,便給愛妃開些滋補的膳食,細細養著。”


    “臣遵旨。”


    “今日之事不可與旁人提起。”


    “喏。”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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