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顏英一行人一起迴京,和北凜國的戰事還在進行中,不過那邊已經是是強弩之末,取代他們隻是時間問題。


    兩人迴去後,帝後和朝臣親自出來迎接,一行人風風光光的迴宮。進宮後皇後拉著顏英好一番打量,見她隻是有一些消瘦才徹底放下心。


    幾個人在宮中和帝後講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完顏家兄妹帶著孩子迴去。迴去後孩子們和馮慧紛紛落了淚,不過一個個都好好的,眾人擦擦眼淚又開始笑起來。


    顏英迴京後好好的歇了兩日,然後進宮和皇帝匯報滄亦部落的事情,仔仔細細講了一遍。皇帝自然希望兩國和平相處,也同意顏英的決策,打算在朝堂上同朝臣們講一下。


    接著顏英又和他講了一下自己對於賀州發展的事情,皇帝也不太懂這個重要性,聽說是對後代有影響,也沒有拒絕。


    事情說完後,皇帝說道:“書院的事情已經在辦,選址是根據你之前的定的,如今已經在建了。”


    顏英忙說道:“多謝陛下。”


    “你需要的那些書已經在印刷,書店也已經在裝修,開春就能修好,不過書還是不夠的。”


    顏英也不在意,說道:“不著急,慢慢來,書院還沒建好。”


    皇帝走下來說道:“一切都已經走上正軌,這一切多虧了你。”


    顏英說道:“不,沒有陛下的支持,沒有所有人的配合,我做不成的,這不應該歸結成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皇帝慢慢往外走,顏英跟在後麵,他說道:“西山那邊確實有不少東西,甚至還有一條密道通往這裏,東西已經開始運過來。”


    “嗯,挺好的。”


    皇帝停下來看著她,問道:“你不好奇這裏麵有什麽?”


    “無非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要麽就是孤本書籍什麽的。”顏英猜測估計就是這些東西,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皇帝見她絲毫不為所動,本來有些想要炫耀的心思也沒了,說道:“朕還不如你穩重。”


    顏英笑起來:“陛下節約慣了,忽然有一大筆財富從天而降自然歡喜,而且還不能被外人所知,想要炫耀都沒地方吧?”


    皇帝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點點頭:“沒錯。”


    顏英問道:“那陛下想用這筆錢做什麽?”


    皇帝說道:“你也說了朕節約慣了,所以打算將這筆錢留下來給後代,我如今快到知命之年,也沒有什麽想要享受的。”


    顏英不讚同的勸說他:“陛下,人活一世不僅要好好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還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要不然多委屈啊,人生隻有幾十載,不能這樣度過。”


    皇帝好奇的問道:“難不成你讓朕用這筆錢?”


    顏英說道:“該用就用。”


    皇帝難得迷茫起來,說道:“可是朕不知道要做什麽?”


    顏英也不意外,說道:“不如晚上陛下迴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說。”


    “嗯,容朕好好想想。”


    事情講完,顏英也沒有在宮中多待,向皇帝告辭離開。她出宮的時候,看到外麵殘陽掛在西邊,大片的火燒雲宛若潑上去的顏料,耀眼又明豔。而宮門外站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正在那裏等她,影子被斜陽拉的很長。


    盛榮二十一年是被後世稱為天盛朝百年來最關鍵的一年,這一年出現很多利國利民的律例和政策,也是在這一年天盛朝女人們開始走出家門,探索外麵的世界。這一年有許許多多要講的事情,甚至是撰寫史書的官員用了大量的篇幅,才能寫完這一年所帶來的一切變化。


    盛榮二十三年,北凜國皇室宗族共四百六十七人,有二百零九人被滅,其餘人全部被發配到最苦寒的地方開荒,至此北凜國徹底被天盛朝收入囊中。


    十年過去,天盛朝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顏英所創辦的書院遍布天盛朝各地區,百姓們將近八成都識字。女人和男人一樣可以入朝做官,建功立業,帶兵打仗。


    而林行舟也從一個瘦小的孩童變成一個身姿挺拔,豐神俊朗的少年郎,麵如冠玉,氣如青竹。臉上常年帶著淡淡的笑,眉宇之間自信張揚,再也不是前世那個偏執瘋魔的人。


    “娘,聽說西邊的密林發現有外族出現,孩兒也想去看看。”


    顏英正在給年幼的皇子和皇女講故事,林行舟進來後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自從北凜國被滅,其他的小國生怕被滅族,紛紛投誠,甘願做個閑散王爺。


    也因為周邊的小國都紛紛投誠,長大後林行舟一身武藝沒處用,每天隻能做文官做的事情,偶爾外出探險到處轉轉,今日聽說發現外族,想去一探究竟,連忙過來找顏英。


    “我又不管這事,你和你爹去說。”


    “哥哥!”


    “哥哥!”


    “宸兒,昭陽。”


    林行舟蹲下來抱著兩個衝過來的三歲的孩子,兩人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留下濕漉漉的水漬。他一把將兩個孩子抱起來,走到顏英身邊坐下,說道:“爹不願意,所以我才來找娘的。”


    顏英拿手帕給他擦擦臉,又給孩子們擦擦嘴,說道:“那你不會偷偷去嗎?”


    林行舟嘿嘿一笑,說道:“那娘可要為我說好話,免得我迴來被爹打。”


    “我什麽也不知道,光是這兩個小魔頭就夠我煩的了!”顏英搖搖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皇子伸手摸摸林行舟的臉,說道:“不打哥哥,宸兒擋著。”


    “還是宸兒最好!”林行舟在他臉上親了幾下,惹得他咯咯笑起來。


    “還有昭陽,昭陽也擋著。”一旁的皇女連忙說道。


    “好,昭陽也是最好的。”林行舟也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幾口。


    顏英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說道:“臨走前和你舅舅、舅母說一聲。”


    “是。”林行舟歡喜的應下來,又說:“弟弟妹妹們也想去。”


    “要去哪裏?”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來,林行舟忍不住變了臉,連忙把弟弟妹妹放下來,起身行禮。


    “參見父皇。”


    周煜走到他麵前扶起來,坐在顏英身邊說道:“行舟還小,你怎麽讓他胡來?”


    “陛下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顏英拿起一旁的甜瓜放在嘴裏,一臉無辜道。


    周煜無奈的輕輕搖頭,伸手招來兩個孩子,兩人齊齊搖頭,抱著林行舟的腿說道:“不要打哥哥。”


    “不打。”


    聽到這話,兩個孩子才撲到周煜懷裏,親親熱熱的喊‘父皇’,林行舟打蛇隨棍上,說道:“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和阿佑他們都說好了。”


    周煜摸著兩個孩子的絨發說道:“那邊還沒有徹底探查清楚,危機四伏,如今衛國公府隻他一個人,你又是你娘唯一的孩子,其他幾個孩子還小,你們不能去。”


    林行舟一臉委屈的看向顏英,想讓她出聲說句話。


    顏英不能安靜吃瓜,隻好說道:“陛下,讓他去吧,迴頭又偷偷跑了,更讓人頭疼。”他和鄭佑兩人這種事做的多了,如今過來說不過是提前打個招唿,日後跑了也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周煜還要說什麽,被顏英拿著銀簽子紮了一塊遞他嘴邊,他隻好張嘴吃下去。顏英給林行舟使了個眼色,他立刻說道:“那兒子就不打擾爹娘了。”


    “宸兒,昭陽,走吧,我們去找你爹爹。”


    “走啦!”


    “好。”


    林行舟連忙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人一走,宮人們全部退下,周煜伸手將顏英抱在懷裏:“你總是向著他。”


    “沒有,我是心疼你,你這麽疼行舟,迴頭他偷偷跑了,擔驚受怕的又是你。”顏英伸手抱著周煜,軟軟的靠在他懷裏。“倒不如隨他去,年輕人喜歡冒險也沒錯。”


    “我說不過你。”周煜歎口氣,低頭吻了吻她的眼尾。


    “阿煜讓著我,我都知道的。”顏英雙手往上移動,勾著他的脖子拉下來,親在他的嘴角。


    周煜看著她依然嬌豔的臉,到底是沒忍住,低頭吻上去,兩人之間的氣氛慢慢的熱起來,在最後的關頭,周煜停下來抱著顏英,沒有任何動作。


    “陛下不想和我做快樂的事?”顏英聲音微微沙啞的問道。


    “寶兒。”周煜聲音喑啞,手臂收得更緊,埋在她的肩窩慢慢吸氣。“晚上再說。”


    顏英輕輕笑起來,上下撫摸著他的背,說道:“聽聞有個姑娘日日癡纏著三弟,不知道三弟能不能被攻下來?”


    扯開話題,周煜稍稍冷靜一下,說:“三弟不會的,為了兩個孩子也不會的。”


    周玦的腿好了之後,迫不及待的拄著拐杖去遊山玩水,幾年後迴來時身邊多了一位女子,喚作婉娘。皇帝為他們賜婚,兩人成親不久,婉娘便有了身孕。


    因為孕育的是雙生子,婉娘吃盡苦頭,生產時本來順順利利的,但是卻突發惡疾,很快不治身亡。就連溫牧塵都救不迴來,即使是顏英也沒辦法,畢竟是在現代都沒辦法救迴來的羊水栓塞,更何況在這個落後的古代,連檢測血型都做不到,更遑論換血?


    周玦深受打擊,連孩子都不想要,知道自己哥哥一直無子嗣,便將一雙兒女全部給了周煜,自己整日躲在府上借酒消愁。顏英被兩個奶娃娃搞得頭大,心情也不好,跑到睿王府把周玦打了一頓,教育了一番,然後迴了東宮。


    自那以後,周玦才變得稍稍正常些,偶爾也會進宮看看孩子們,如今他在顏英建立的書院教書。顏英也沒有隱瞞兩個孩子,在他們能聽懂大人的話時,告訴他們睿王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因此兩個孩子喚周玦為‘爹’,喚她和周煜為‘父皇’、‘母後’。


    顏英想到周玦,忍不住歎口氣,自語道:“不知道父皇和母後他們玩得開不開心?”


    顏英一直沒有孕育子嗣,皇帝一開始也很著急,明裏暗裏讓皇後催兩人。後來周煜找皇帝談話,坦白是自己無生育能力。皇帝心疼他,更心疼顏英,也不再催著他們。後來睿王有了孩子,他沉溺在喪妻當中,無心照看孩子,便過繼給了周煜。


    皇帝和剛出世的子孫們玩了兩年,去年突然說要退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已經將旨意傳達給天下人,並且親手操辦周煜的繼位大典。事情辦好之後,甩甩衣袖和皇後一起離開,至於宮中的幾位妃子早已經離宮瀟灑自在去了。


    如今這偌大的皇宮中,隻有他們兩位主人。


    “誰讓你在父皇耳邊說多出去走走,學會享受生活,要不然,現在出去遊玩的就是我們兩人。”周煜在顏英脖頸處,輕輕地叼起一塊肉,默默地吸吮著。


    顏英伸手推推他,等他鬆口才說:“別說這馬後炮的話,等宸兒和昭陽長大,能者居上,到時候我們也當甩手掌櫃,我們夫妻繼續瀟灑去。”


    周煜忍不住歎氣說道:“以往我從不覺得做皇帝是一件讓人不開心的事情,如今有了你,我才知道,權力不多不少才正好。”


    顏英摸著他的脊椎骨,一節又一節,看著外麵的天空,說:“左右不過十幾年,雖然現在我們身上的擔子重,但是苦中作樂還是可以的。”


    周煜在顏英懷裏來迴廝磨,好像自從兩人成親之後,他變得越來越粘人,反倒是顏英還是以前的樣子。


    “寶兒,想做快樂的事情。”


    顏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走唄。”


    周煜抱起顏英往內室去。


    ....


    開明二十三年,太上皇弘光帝,煜薨逝,年七十三高齡,天下哀慟,皇帝和朝堂上下為其定諡號為文景帝。


    開明二十五年,文景帝發發妻、太皇太後顏氏薨逝,年七十七高齡,舉國上下為之痛哭,開明帝和異性王宣武王哭到暈厥。


    太皇太後仙逝七日後,開明帝依照兩人的意願將他們的骨灰融合一起,撒在天盛朝的每一片土地上。


    再一次死去,顏英猛的睜開眼,隻是這次不見黑白無常來接她,反而被天道擄來,他似乎長高了一些,瞧著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郎。


    “我怎麽到這裏來了?”顏英站起身說道。


    這裏依然是上次來的那個地方,四周一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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