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憨厚的大娘聽了都驚叫:“我的妹妹耶,你婆家可是小姑子,小叔子一大堆啊!把他們都打發成人了,可不累死你們啊!”


    何大紅委屈巴拉的說:“可不是嘛。”


    何紅山怒聲怒氣的說:“不行,咱不當這個冤大頭。”


    這時大娘看著小姑子難過的說:“唉,大紅啊!你在這個家最小,爹娘最疼你,我們當哥嫂的也疼你,哪想到你到了婆家這麽吃苦受累啊!”


    嫂子這麽一說,大紅又悲從中來,嗚嗚痛哭起來。


    看爹跟大爺大娘都糾結著想不出辦法,青蓮幹脆說:“爹,大爺大娘,要我說這樣吧,要不分家另過,要不就離婚。我姑這麽年輕,總不能這麽受一輩子苦累吧。”


    大家都不語了。


    離婚在這個年代是一件很不體麵的事,尤其是女的離了婚很有可能就在娘家住一輩子了,而且會被人嚼一輩子舌根。


    所以當長輩的,就是自家閨女在婆家再受苦,再受累,再受氣都不會主動開口讓他們離婚,所以大爺大娘跟爹都沒有吭聲。


    但是他們不吭聲,證明他們也不反對,那這個“壞人”青蓮就做吧。


    她說:“大夥看吧,我姑父今個不來明個來,咱們就給姑父兩條路讓他選,姑父要是同意分家,咱就啥話不說,替他們爭取分家,姑父要是選擇聽他爹娘的話,就讓姑父跟他們一家子過去吧,咱不伺候了。”


    青軍第一個開口讚同:“我妹妹說的太好了,就這麽辦吧。”


    何大紅久久的看著侄女,忽然啞聲說:“青蓮,我的好閨女,你長大了……姑謝謝你!”


    何紅山跟哥嫂交換了一下眼神,就發話說:“青蓮雖然是個小丫頭,不過說話辦事還真是那麽迴事兒,要不就這麽辦吧。”


    何紅雲一磕煙袋鍋子說:“行,就這麽辦。”


    何大紅喜極而泣,忽然又愧愧的看著侄子跟侄女問:“那估要是真離了婚,可是給你們丟臉了……”


    青蓮第一個說:“我不覺得姑有啥丟臉的。”


    青軍哥四個也說:“姑,你別想那麽多,誰要是敢說你壞話,我們把他舌頭薅出來。”


    青蓮噗嗤笑了,一屋子人相互看看,突然猛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於是屋子裏的人分成了幾波說話。何紅雲弟兄倆一波,何大紅跟嫂子一波,青蓮跟四個唐哥一波,小蓮蓮跟小招弟一波,各玩各的,各不相擾。


    青蓮跟三個堂哥說的是他們的蒜黃暖棚,青蓮在跟堂哥分享種蒜黃的常識。告訴他們幾天給蒜黃一次水,土壤不能太幹,但也不能太濕,還囑咐他們都要勤看著暖棚,別讓風把暖棚給刮開了。


    堂哥個個點頭答應。


    二堂哥傑軍嘿嘿笑笑說:“青蓮,這蒜黃好吃是好吃,可是咱又種了這麽多,還有人要嗎?這麽貴的菜,誰能吃多少啊?”


    青蓮嬌嗔的白他一眼說:“傑軍哥,你真是坐井觀天,咱才種了多少算黃啊。整個東明縣城有多大呀?多少人啊?這點東西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再說了,咱還可以去別的縣城買,去市裏買,這獨一份的生意,你還怕啥怕?”


    青軍不屑的看一眼弟弟說:“我親眼看見了,咱青蓮妹妹那蒜黃賣的有多火,簡直就是瘋搶,不信下次妹妹再去賣蒜黃的時候,你跟著去。”


    傑軍撓撓頭,憨憨的笑笑說:“那行,那行,妹妹,下次喊上我哈。”


    青蓮爽快地說:“沒問題,賣完蒜黃,咱還飯店喝酒吃肉哈哈哈。”


    這麽一說,三堂哥紅軍不樂意了,他嬉皮笑臉向青蓮說:“妹妹,這去縣城賣蒜黃,大冷的天,多受罪啊!別讓咱兩個哥哥去了,我跟你去。你哥我就是這毛病,把舒服留給別人,把困難自己扛下。”


    四堂哥海軍吐槽三哥:“我呸,三哥你就光對嘴,動手的還不是我們。”


    紅軍一眯眼說;“會幹的不如會指揮的。”


    “哈哈哈……”青蓮歡暢的大笑。


    因為大爺家四個小子,姑姑住起來不方便,何大紅就住到了二哥家,她跟女兒睡哥嫂原來睡的床,何紅山還獨自睡在他的牲口屋。青蓮早早的就幫姑娘倆收拾床鋪。


    該做晚飯了,青蓮從地窖裏拿了兩個蘿卜出來,又拿了幾個雞蛋,準備炒兩個蘿卜絲,再炒個雞蛋吃。


    何大紅覺得太奢侈了,今天中午吃了肉,晚上吃鹹菜就行了,居然還炒菜?還炒雞蛋?


    青蓮笑吟吟的說:“姑,以後咱家不比以前了,咱以後就不愁錢花了。”


    然後把他這些日子種蒜黃的事跟姑姑原原本本的說了,姑姑哪裏知道娘家這些事啊!一個勁的說:“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青蓮笑著領她到院子裏那個暖棚前,掀開草甸子給姑姑看。


    何大紅看著那割了一茬又長到快有筷子高的蒜黃,兩眼直直的囁嚅:“俺家青蓮太能了,俺家青蓮太能了……”


    青蓮驕傲地把頭一揚,調皮的說:“有你這麽能的姑姑,侄女能不能嘛。”


    何大紅黯然神傷的搖頭:“你姑哪能啊?你姑姑就會出傻力。””


    青蓮手搭在姑姑的肩膀上,真誠的說:“姑,你的能幹方圓幾裏地的人都知道,隻不過沒有正確運用罷了。”


    何大紅迷茫的看著侄女問:“我咋用啊?”


    青蓮嗬嗬笑笑說:“姑,咱進屋慢慢說,你這麽能幹,將來日子過不好才怪呢。”


    姑侄兩個正要進廚房,院門口嘩啦啦,一陣車子響,姑父狗子騎著破爛的大梁子自行車來了。


    沒等他停好自行車,青蓮就熱情的喊:“姑父,你來了,路上凍壞了吧?趕快進屋烤火。”


    何紅山聽到妹夫來了,趕緊從牲口屋走了出來,讓他進屋烤火。


    寒冬臘月的騎著車子跑六七裏地是凍的不輕,狗子縮著身子跟何紅山去牲口屋烤火了。


    姑父來了,爹肯定跟他喝點,青蓮就趕緊加菜。她又炸了個花生米,拌了個粉絲。


    何大紅卻憤憤的說:“你還給他整菜,讓他喝涼水就不錯了。”


    青蓮笑著說:“我姑父又沒得罪你,你衝他撒什麽氣啊?”


    何大紅歎了口氣說:“他倒是沒給過我氣受,我有病不不能生孩子,他一句重話也沒說過我,他娘他妹妹冷言冷語的,他還護著我。可是,他就是太實在了,為了他那一家子吃苦受累,任勞任怨,連帶著我也這樣過,你說,我不惱他惱誰?”


    青蓮眨眨眼,小聲說:“這不我姑父來了嘛,一會把大爺喊過來,咱就跟他說正事兒。”


    何大紅點點頭,心事重重的往爐膛裏添柴火。


    “姑,大姐。”紅蓮在廚房門口叫了一聲。


    何大紅親切的答應:“唉,紅蓮,放學迴來啦,你妹妹咋還沒來?”


    紅蓮說:“哦剛才我放學從她學校過的時候看見我妹妹了,我妹妹又給咱村的差生去補課了。”


    青蓮就驕傲的跟姑說:“嗬嗬,姑,別看咱木蓮粗枝大葉的,學習可好了,老師經常分給她任務,給咱們村的差生補課。嗬嗬,她成二老師了。”


    侄女這麽出息當姑的肯定高興,就誇起了木蓮。


    青蓮向二妹說:“咱姑父來了,你去喊大爺來咱家吃飯。”


    紅蓮放下書包麻利的去了。


    晚飯做好了,青蓮跟姑姑把飯菜都端到桌子上,喊三個男人過來吃飯。


    知道他們有正事兒說,青蓮領著幾個妹妹快點吃,吃飽了就催她們去裏屋了。


    孩子都不在跟前了,大人就該說話了。


    何紅雲問狗子:“大紅今天過來,你娘跟你咋說的?”


    狗子猛灌一口酒,難為情的說:“我娘她沒說啥,就說他娘幾個拌了幾句嘴,大紅就賭氣迴娘家了。”


    何大紅壓著火問:“你娘沒說我們幾個為啥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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