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一點疏星,漸漸隱沒在鉛雲之中,長夜寂冷,江延鎖了門,往村東頭的破廟走去。


    破廟裏,一群人圍著一個燃燒的老樹根,篝火跳動著,溢散出溫暖的熱量。


    江延不聲不響的擠進人群,雙手靠近篝火,開始烤火。


    “明天就立夏了,今年這個天啊,鬼冷鬼冷的。”


    “看樣子這幾天恐怕還要下雪了。”


    ……


    村人樸實,村談瑣碎,江延默默的聽著,這些話他已聽了十幾年,他不介意再聽上幾十年。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一個村漢起身去開門。


    “遊方的道士,路過寶廟,求一夜容身之地。”


    開門的漢子怔了一下,旋即打開了門。


    一個身形高大的道士走了進來,他渾身髒兮兮的,臉像是幾百年沒洗過,看著讓人生厭。


    他往火堆旁走來,立刻有人給他讓出了一片空地,幾個小孩捂著鼻子走遠了。


    “嗬嗬,”道士笑著,“許久不曾淨身,恐泄了元陽之氣,莫怪莫怪。”


    村人麵麵相覷,一個漢子道:“道長從哪裏來?”


    “從山上來。”


    “從山上來?”另一個漢子吃了一驚,篤定的搖了搖頭,道,“道長說笑了,山上多豺狼,你一個獨身人,怎麽走的來?”


    道士笑了笑,不做爭辯。


    “道長不是本地口音,不知是哪裏人?”


    這道士有些古怪,村人都有些好奇,另一個漢子問道。


    “我家在蘆洲。”


    “蘆州?”村人麵麵相覷,那個漢子問,“蘆州是哪個村?離我們這兒有多遠?”


    道士抬起頭,看向北方,掐了掐手指,道:“此地在神州之南,蘆州在神州之北,我家住在北冥,離此足有億萬裏路途。”


    說到“北冥”二字,他坐直了身子,火光照著他高大的身形。


    江延一直認真觀察老道士,這一刻,他揉了揉眼睛,愕然的發現,道士竟沒有影子投在牆上。


    “北冥?億萬裏路?”村人都有些吃驚,旋即麵麵相覷,不再多言。


    眾人心裏都想:“怪不得這道士有些奇怪,原來是個瘋子。”


    億萬裏路,九輩子也走不完。


    卻有一個村漢道:“道長莫非是修士?”


    “修士?”道士有些愕然,“那是什麽?”


    “億萬裏路,隻有能飛的修士才能走完啊,”那個村漢有些激動,“我姑媽家的二侄子就是修士,可厲害可風光了。”


    “哦,是能修煉的人啊。”


    老道士有些明白了。


    “很風光麽,以前可輪不到他們啊,唉,一覺醒來,天地大不同了。”


    道士慨歎道。


    “哦?怎麽個不同法?”有人擠眉弄眼的笑著,問道。


    “我睡下時,天還是藍的,我醒來後,天已是一片血紅了,”道士的聲音有些悵然,“如今少陽剛過,老陽當生,卻不知為何,竟是這一片冰冷的天氣,莊稼可怎麽活?人族要亡了……”


    “從前天是藍的?哈哈,那得是什麽樣啊,道長這一覺睡了好久吧。”


    一個村漢笑道,這天紅了幾百年了,突然有人說他是藍的,不是瘋子是什麽?


    “總有一萬年吧。”


    道士點了點頭,平淡的開口。


    “哈哈,”這一次,眾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道長睡一覺就有一萬年,那道長該有多少歲?”


    那道士掐著指頭,道:“總有十二萬九千多歲了。”


    眾人都搖頭,此人已經瘋的不可理喻了。


    江延試探著問道:“道長,十二萬九千多年前,這世界是什麽樣啊?”


    眾人暗想:“這小子平日裏老實,此刻竟也來耍弄這道士。”


    老道士露出迴憶的神色:“那時,天帝居於九重天,統領三界,天空湛藍。社稷神掌四時節氣,四季依次為春夏秋冬,真龍一族司江河風雨,年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我曾有幸見過天帝的女兒,那是世間最美麗的神女……”


    “天帝?真龍?神女?”


    數個陌生的詞語撞在江延心頭,不知為何,他竟感到一絲激動。


    他今年隻有十六歲,還是小孩兒心性,小孩對神話總是向往的。


    這一夜,江延在夢中降服天龍,手持神劍,救下美麗的神女……


    清晨,薄霧籠罩著靜謐的山村。


    “神龍,給我衝啊,青萍劍來……”


    “神女……你……唔……”


    小屋裏,江延正在夢囈。


    “呱!”


    忽然,一聲淒厲的鳥鳴,把江延從美夢中驚醒。


    鳥鳴似鴉啼,卻比烏鴉叫淒厲了十倍,聽著很是瘮人。


    “死鳥,擾人美夢,我眼看就要得手了……”


    被鳥叫聲吵醒,江延一陣失神,似乎在迴味夢中的神女。


    江延起床,套上厚厚的衣服,在草紙掛曆上撕下一頁,仔細一看,今天已是立夏了。


    “今年夏天格外的冷啊……”


    推開門,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刺骨冰涼。


    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鉛雲籠罩山村。


    江延從前屋提了桶,拿了魚叉,來到村外的小河邊,開始抓魚。


    四季紊亂,糧食根本成熟不了,久而久之,連種子也沒了。


    人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打漁、捕獵為生。


    山中的野獸兇猛無比,一不小心就能要人的小命,江延一個小孩,沒本事去打獵,隻好每天吃魚。


    血紅的天,倒影在小河裏,河水也一並血紅起來,血紅的河水中,許多魚兒翻著白肚皮,漂浮在水麵上,顯然已是死了。


    “怎麽會這樣!”


    遠遠聞到一陣腥臭,江延已感到有些不對,來到小河邊,看著河裏成片漂浮的死魚,他有些駭然失色。


    “發生了什麽,昨天還好好的。”


    死魚成片,肚皮翻白,眼睛裏一片死寂,這個場景太過瘮人,江延不自禁的後退兩步。


    “撲棱!”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扇動翅膀的聲音,江延抬頭看去,隻見一隻喜鵲在空中左突右衝,沒頭蒼蠅似的亂撞。


    “啾!”


    喜鵲哀鳴一聲,翅膀一伸,直挺挺的落了下來,砸在江延腳邊。


    “這……”


    江延不自禁的後退兩步,有些吃驚,眼前這隻喜鵲雙眼泛白,身體一陣陣的抽搐,頗為恐怖。


    “這到底是怎麽了……”


    江延有些驚恐,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讓人感到後背發寒。


    “嘩啦。”


    小河裏忽然傳來一陣水聲。


    江延轉頭一看,原來是一條黑魚在緩緩遊動。


    “它為什麽沒死?”


    江延有些奇怪,河麵上漂滿了魚屍,為何這條黑魚能幸免於難?


    “黑魚是吃肉的,這些死魚都是吃草的,難道是因為這個?”


    江延暗想,眼前所見太過詭異,讓他心中發寒。


    “不管了,抓來吃吧!”


    不管發生了什麽,飯還是要吃的,黑魚刺少,肉質上佳,是魚中上品,不能錯過。


    江延安靜的挪步上前,手中的魚叉漸漸抬起,而那條黑魚卻依舊一動不動。


    一步,兩步,終於,距離夠了!江延揚起了手中的魚叉!


    遠處忽然傳來急促的蹄聲!


    大地震動起來!


    黑魚察覺到動靜後,“刷“的遊遠了。


    江延豁然轉身,盯著飛速馳來的三騎,眼中的憤怒漸漸轉變成驚愕。


    那竟是三頭聳孤獸,並駕馳來,每一頭聳孤獸背上都負著人。


    聳孤獸能日行萬裏,速度追風似電,兇猛生撕虎豹,每一匹都價值千金,隻有傳說中的修士才能騎乘。


    左麵那頭聳孤獸上坐著個長發少女,白衣勝雪,衣袂飄飄,眸若點星,唇綻櫻桃,榴齒含香,恍如謫仙子。


    “這不是我夢中的神女嗎,除了臉蛋不太一樣……”


    江延嘀咕了一聲。


    中間一個青年男子,身材挺拔,一身青衣頗為瀟灑,馳在中間。


    右麵一個漢子,麵容陰翳,一對三角眼陰沉無比,看來叫人心寒。


    天寒地凍,這些人卻穿著薄薄的衣衫,又騎乘著聳孤獸,江延覺得,他們很可能是傳說中的修士。


    聳孤獸飛馳而來,江延瞪大了眼睛望著坐著聳孤獸背上的人,想看看傳說中的修士究竟是什麽樣,是否真的有三頭六臂。


    近了,三騎停了下來,停在江延近前,一股熱量撲麵而來,那是聳孤獸鼻子裏噴出的白氣。


    忽然,右麵那陰翳男子陡然甩出了手中的鞭子!


    “啪!”


    空氣被抽裂了,鞭子從江延的鼻尖擦過,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鼻尖火辣辣的疼,江延伸手一抹,指尖頓時滿是鮮血。


    江延又驚又怒,萍水相逢,無冤無仇,對方竟然上來就動手,這已不僅僅是羞辱,其間更透著深深的蔑視。


    一股火氣陡然從胸中騰起,江延抬頭怒視三角眼,手中握緊了魚叉。


    三角眼輕蔑的望著江延,嘴巴動了動:“小子,千仞崗是不是走這一條路?”


    他的聲音很是陰冷,讓人脊背發寒,同時,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向江延,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感受著這股壓力,江延深吸一口氣,忽然揚起了手中的魚叉,用力刺向三角眼男子。


    “嘶!”


    聳孤獸人立而起,前蹄抬起,碩大的蹄髈蕩開魚叉。


    “砰!”


    隻覺一股大力從魚叉上傳來,江延連退三步,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坐下去。


    “好畜生,”三角眼漢子有些愕然,怒罵道,“你怎麽敢跟我動手?”


    “你好好問路,我自然好好答你,你用鞭子招唿我,我就用魚叉迴答你!”屁股墩酸痛,鼻尖火辣辣的疼,江延恨不得把三角眼漢子活吃了,怒道。


    “好小子,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嘛?”三角眼漢子微微冷笑道。


    “我管你是誰!”


    江延怒道。


    “不知死活的東西!”三角漢子瞪著江延,騎著聳孤獸來到近前,居高臨下道,“爺爺是修士!就算羞辱了你,你也應該忍氣吞聲。現在立刻給我跪下,磕一千個響頭,我就饒了你,否則,我打斷你的四肢,把你丟到河裏喂魚。”


    江延麵色漲紅,爬起身來,瞪著三角眼男子,一字一頓的怒吼道:“我、日、你、奶、奶、個、腿!”


    “啪!”


    長鞭撕裂空氣,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音爆之聲,狠狠抽向江延。


    江延將手中魚叉一橫,柔軟的鞭子抽在鐵打的魚叉上,“嗡”的一聲,江延再度跌坐下去。


    三角眼男子居高臨下的望著江延,目光中帶著一絲嘲笑。


    屁股墩生疼,江延又爬了起來,三角眼漢子再度揚起長鞭。


    “嗡!”


    “嗡!”


    “嗡!”


    ……


    連續數十下,三角眼漢子戲耍著江延,隻要他一爬起來就揚起鞭子。


    “嗬……”


    江延喘著粗氣,手臂一陣酸麻,虎口生疼,他再度爬起身來。


    “嗡!”


    又是一鞭子,這一次,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魚叉竟斷成了兩截!


    江延虎口都被震裂了,鮮血冉冉而流,傷口處血肉外翻,整個人再度跌倒,看著斷成兩截的魚叉,竟有些呆住了。


    “不知死活的東西!”三角眼得意的咧嘴一笑,手上不停,又一鞭子抽了下去。


    這一鞭更狠,空氣劈裏啪啦一陣爆鳴,眼看江延就要命喪鞭下!


    “刷!”


    左麵的白衣女子手腕一抖,袖子裏飛出一道匹練,後發先至,纏住鞭子,一拉一扯,三角眼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鞭子竟被她整個奪了去!


    匹練輕輕的拂過江延麵龐,頓時,一股幽香鑽進江延的鼻子。


    三角眼氣急敗壞:“師妹,你幹什麽!”


    那女孩將鞭子捏在手中,冷冷道:“玩也玩夠了,你還真想殺了他不成?”


    白衣女子聲音清冷,不帶一絲煙火氣。


    三角眼怒道:“這小子罵我!”


    白衣女子麵色一沉,斥責道:“誰叫你先出手羞辱人家,有你這樣問路的嗎?”


    她雖稱三角眼為師兄,語氣卻很不客氣,近乎斥責,而三角眼被她斥責後,竟也不敢辯駁,隻是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問個路也問不好,”青衣男子說話了,語氣裏有一絲厭煩,“算了,應該就是這條路,走吧。”


    他似乎極為疲倦,有氣無力的提了提韁繩,聳孤獸昂了昂頭,一馬當先的走了。


    白衣女子將鞭子還給三角眼,看了江延一眼,跟著青衣男子走了。


    三角眼惡狠狠的看了江延一眼,發現江延正心痛的看著自己斷成兩截的魚叉,三角眼冷笑一聲,經過江延時,忽然拍了聳孤獸一下,那聳孤獸就抬起後蹄,重重的踢向江延。


    破空聲傳來,江延急忙轉身,那聳孤獸腿長,速度又快,這一下正好踢中了江延肚子。


    “嗷!”


    江延痛嚎一聲,立刻來了個仰八叉,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眼珠子都凸了起來。


    身旁的水桶也被打翻,落到了小河裏。


    三角眼得意的笑了一聲,揚長而去。


    肚子受到重擊之後,人是喘不過氣來的,江延被踢的這一腳又重,在地上連續打了好幾個滾,喉嚨裏“嗬嗬”好幾聲,才緩過氣來。


    又過了一會,他坐起身,驚覺盛魚的桶已飄到了河中央,身旁的魚叉也打斷了。


    這真是飛來橫禍,片刻之間,賴以為生的幾樣家夥都沒了,頓時,一腔怒火化為滿腹委屈,江延到底還是個孩子,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便在此時,一個道士走了過來,走到江延身旁,道:“小孩兒,你哭什麽呀?”


    江延看了他一眼,發現正是昨晚破廟裏的那個道士,他渾身髒兮兮,臉上滿是塵垢,像是幾百年沒洗過。


    道士一臉關切的看著江延,江延本不想說話,但察覺到這一絲關切,便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


    “捉魚的桶還在,但這魚叉,這魚叉是我爺爺留給的唯一一件家夥,就這樣斷了……”


    江延大哭道,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真是混賬,這些修士,如此無法無天,都該殺了!”


    老道士聽完,臉色鐵青,怒道。


    “唉,也怪我自己,要是我忍著一點,說不定也不會這樣。”


    江延開口道,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激了,要是態度軟一些,說不定不至於此。


    “這叫什麽話?又沒招誰沒惹誰,橫遭侮辱,憑什麽忍氣吞聲?孩子,你做的很對,天下若人人都能像你一般,這些修士也就不敢張狂了!”


    老道士憤然道,此刻的他像個憤青,沒有一點仙風道骨。


    “真的嗎?”江延喃喃道,“可他們是修士,要不是那個仙女攔著,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


    “唉!”老道士聞言,長歎一聲,不知說些什麽,卻又拍了拍江延的肩膀,拿過他手中的魚叉,道:“來,給我看一看。”


    江延有些疑惑的把魚叉遞給他,道士接在手裏,在斷口處輕輕一抹。


    光華一閃,魚叉已連在了一起,斷口處完好無缺,連一個豁口都沒有。


    江延目瞪口呆的接過那叉子,也不哭了,楞楞的看著魚叉的斷口。


    道士笑了,指著河裏的桶道:“桶在那邊,你把它撈上來吧。別哭了,我送你一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人要自強,才能不被欺侮。”


    江延怔怔的“哦”了一聲,仍舊望著那魚叉的斷口。


    那道士看了河裏漂浮的魚屍一眼,臉色有些黯然,似不願多作停留,一步跨出,人已在數裏開外,頃刻間去的遠了。


    江延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遇著高人了,衝著道士遠去的背影大聲道:“老神仙,謝謝你……”


    遠處傳來老道士的聲音:“大夢萬古未曾覺,洞中驚醒已莫及。天涯海角尋故跡,獨餘青塚草一堆……”


    歌聲低沉,蘊藏著一股沉鬱頓挫的悵然之情。


    江延轉頭看向河裏,那個水桶正在一片魚屍中晃悠。


    “這河水似乎發生了異變……”


    江延咬了咬牙,最終決定下水撈那水桶,這是他少有的財產之一,可不能就這樣丟了。


    於是摟起褲腿,涉水下河。


    小河本就不深,有些地方甚至都能見到底,江延深一腳淺一腳的蹚下去,蹚到水桶旁,伸手去抓那桶。


    誰知那桶隨波逐流,漂了一下,這一下沒抓到,江延急了,連忙踏出一步,冷不防踩著一個堅硬之物,腳下一滑,水中暗流湧動,身子往前一傾便趴下了。


    周圍都是死魚,鼻子裏滿是腥臭味,江延差點沒吐出來。


    好在他會水,撲騰著扒拉兩下,抓住了那桶。


    “什麽東西絆著我,”江延有些奇怪,伸手往下去摸,一下,兩下,摸著了,指尖觸碰到一個硬物,觸感冰冷堅硬,他也不知是什麽,伸手去抓,一個手竟拿不動,就順手把那桶扔到岸上,兩個手一齊去搬,這才發現原來是個鐵球,碩大渾圓,頗為沉重,他心中好奇,便將那鐵球抱在懷裏,涉水上岸。


    立夏的日子,天氣極冷,江延身上的衣服都凍硬了,寒風吹來,他也顧不上著不著涼,趕忙去看手中的鐵球。


    隻見一層厚厚的青苔包著鐵球,那些被他摸過的地方青苔沒了,露出繁複的花紋,還有一些小字。


    “這難道是個古物?”


    江延心中一震,那些花紋極為精美,文字則是傳說中的象形文字,一看便知年代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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