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一個外國組織,你知道的,外國人雖然不明白修行的真諦,但誤打誤撞有時也能掌握一些超自然力量,他們聚集在一起,創立了諸神降臨的組織。”


    無光子這樣解釋道。


    “我記得師父說過,”無雲子不屑的說道,“他一個人就能橫掃整個外國修行道,當年,龍虎山的那一位好像還真這麽幹過,可見那些外國人實力如何。”


    無光子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始談論“諸神降臨”的那件事。


    “叮鈴”


    門鈴又響,曹吞打開門,就見老騙子正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裏麵看了。


    短短的幾個小時,這老東西卻換了一聲衣服,形象似乎變得更猥瑣了一些,他身上沾滿了不知是什麽年代的泥土,手裏拿著一根怪模怪樣的竹杖,肩上背了一個花布兜,順著褡褳一直拖到身後。嘴裏斜叼著一根煙,耳朵上還別著一根,一張老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


    “我能進去嗎?”


    “進來吧。”


    一進屋,老騙子立刻開始搓手,伴隨著的眼珠的左右轉動,目光掃過房子裏每一個疙瘩角落。


    “老梆子,你想做賊?”曹吞警惕道。


    “不是,你咋跟防賊一樣了?”老騙子奸笑,大喇喇的坐在客廳裏,對曹吞使喚,“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我時間不多。隻能迴答你三個,並且還是有條件。”


    “什麽條件?”


    “去,給老爺我倒杯茶去。”


    “我毒死你個老梆子,你信不信?”


    “唉,現在的年輕人啦,太浮躁。當年在那橋上,我讓張良給我提鞋,來迴三次戲侮他不說,他還順帶著給我穿上了。人心不古呀!”


    曹吞驚駭:“你就是黃石公?”


    老騙子擺擺手:“都是緣法。遊戲人間的一個化名而已。”


    曹吞盯著他,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雖知道這老頭必不是凡人,但也隻當他是當世修行者中的一個先行者。卻萬萬不曾想到,這猥瑣的老頭竟然是個神話傳說中的古人!


    頓時,老騙子的身形似乎變得偉岸了起來,他臉上那一條條褶子,都像是厚重歲月的沉澱,他每一根幹枯淩亂的白發,都像是滄桑歲月的見證......特別是他身上穿的衣服,要是都扒下來拿去拍賣,那豈不是......


    “小子,你想什麽了?”


    老騙子麵色不善,他神通不凡,刹那洞悉曹吞心中所想。


    “老騙子,你還收過什麽徒弟?”曹吞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好漢不提當年勇!”老騙子笑眯眯,頗給人以如淵似嶽,高深莫測的感覺,“有什麽問題,現在就問吧,問完把書錢給了,我還有急事。”


    曹吞正色,拱手相謝道:“救命之恩,接引之恩,再造難比,他日定有迴報。”


    老騙子也難得正色:“都是緣法,君乃千裏良駒,我為伯樂,將來橫刀立馬,縱橫馳騁於諸天萬界之類,未必不為一大美談。”


    曹吞臉色一變:“老梆子,你真是時刻不忘占人便宜......”


    老騙子神色嚴肅,做高深莫測狀:“何來此言?吾不願與你這小輩多做口舌之爭,有何問題,速速問來,老爺我急著拿錢走人了。”


    曹吞沉吟,頷首道:“何為修行?”


    老騙子嗤笑:“你還問我幹嘛?客服給你的書上,應該都明明白白吧,讓我猜猜,它給你的是《無礙功》?還是《萬世獨尊大法》……”


    “都不是……,照那書上說的來修行,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非常人走非常道。”


    “八荒、六合、五行、四象,該往何處去尋?”


    老騙子聞言,“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失聲道:“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


    “你們那《大道全解》的書裏不就是這樣說的嘛,我們這些人,都是造化之尾、天道之末,必須得把己身往‘混沌’演化......”


    老騙子聞言,鎮定下來,眼中神光閃爍,盯住曹吞上下打量一番,忽而心疼失色道:“你吞了那半張《大道全解》的經引?”


    曹吞不解:“什麽經引?”


    老騙子起身,繞著曹吞轉了兩圈,盯著他上看下看一番,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看透一般,口中喃喃自語:“居然直接築基了......第一次就吞了半張經引......”


    曹吞被他看的心裏老不自在:“老梆子,有話說話,你還沒迴答我問題了。”


    老騙子臉上顯出殺豬一樣的神色來:“媽的,小子,你把我們文始道門的至高秘法給......給吃了!你給我賠!”


    曹吞忍住上腳踹他的衝動,罵道:“老梆子,你瘋啦?第一,那是我買的。第二,我根本沒吃任何不明物體!”


    老騙子像是遭受了極大的刺激,指著曹吞的手指頭都微微顫抖,曹吞隱約覺得自己占了什麽極大的便宜,不然絕不能叫這個老狐狸如此失色,不由一陣心虛,麵上卻鎮定自若,道:“老梆子,得了得了,你不是修道之人嘛?這都是緣法,緣法。方法現在我都知道了,你快告訴我,到底去哪找那些東西。”


    良久,老騙子終於平複了心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張著嘴道:“小子,記得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去給我倒杯茶,我就告訴你。”


    “我真下毒啦,老梆子,你鑽茶眼裏去了?”曹吞斜著眼瞟他。


    “得,老爺我今天虧大發了,還連一杯茶都沒喝到。”


    “你快告訴我,下次我買好茶給你喝。”曹吞心中急切。


    “好小子,空口說白話倒有一套。我就告訴你,八荒,本是混沌中演化的八座先天神山,後化成地、水、風、火、雷霆、雨露等八種,是天地造化之基。你的法門,與你的姓名倒也相得益彰,旨在一個‘吞’字......”


    說到這裏,老騙子皺起眉頭,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極其久遠的往事,一雙渾濁的眼眸裏,散發出追憶的光芒來。


    曹吞不禁問道:“怎麽了?”


    老騙子笑道:“說來倒也好笑,我曾有一故友,他也曾學過此等法門,可惜他練功出了岔子,過三關時身死道消,他去世之前,口中喃喃自語‘吞業’二字。”


    曹吞問道:“那是什麽意思?”


    老騙子似乎又極其忌諱這個話題,搖頭苦笑道:“想必是我那老友走火入魔,說的瘋話。吞業......嘿嘿。”


    曹吞暗自記下“吞業”二字,問道:“哪裏去尋這八座神山?”


    老騙子嗤笑道:“不要說那八座神山都化掉了,就是不曾化掉,放你麵前,以你現在的微末道行,你敢吞嘛?”


    曹吞不忿,嘴硬道:“我怎麽不敢......”


    老騙子仿佛找到了作為前輩高人的自信:“當年澤神山臨近此界,下臨無地星空,日月隻在其腰間。”


    曹吞張大了嘴,表現出了“鄉下人進城”的驚愕之情。


    良久,才開口道:“那我該吞什麽?”


    老騙子道:“神山化作八種天地之基,每一界都有,此界以‘澤’為最,將來等你破開築基境後,潛入東洋大海之中,運轉神功便是。”


    曹吞道:“我不會給這顆星球造成什麽危害吧?為什麽現在不能直接去吞?”


    老騙子擺手道:“隻是叫你去收納其中的大道碎片,去感悟他,又不是叫你去喝水。至於為什麽要等築基之後,其實說的清楚一點。是要等你結出丹胚,才能吸收大道碎片,在那之前,你隻能吞納一些普通的神性物質。”


    “什麽叫普通的神性物質?”


    “法寶、丹藥、靈藥之類的。好了,問題答完了,我還照顧你饒了幾個,快拿錢來,我該走了。”


    老騙子似乎不想再多少,急切要走。


    “不急,不急。老爺子,我想問一下,我現在的實力,放在地球的修行界上,大概什麽實力?”曹吞拿出一百塊錢遞給他,一臉的正氣凜然,“多的拿去買煙抽,敬老愛幼是我的本分。”


    老騙子接過錢道:“馬馬虎虎吧,遲早被人一巴掌拍死。小樣還想賄賂我。”


    “找錢!”曹吞怒罵。


    老騙子當著曹吞的麵,撕開虛空就走了,留下曹吞愕然麵對那道緩緩閉合的縫隙。


    “原來我是吞納了《大道全解》的載體,直接築基成功了。”


    曹吞迴過神來,自語道。


    他此時築基成功,泥丸宮隱隱透發神性,於為何築基成功的來龍去脈了然於胸。


    文始道門賣的經文,當然不是一段文檔,而是經過特殊改造的一種“經引”,是一種感悟,一種傳承。要想讓“感悟”這種虛幻的東西能夠長存於世,勢必需要某種特殊的物質作為載體。


    曹吞在沉醉於《大道全解》的感悟中時,無知無覺的開始在體內運使這種法門,結果就是“吞納”了正在被參閱的“載體”。


    而作為《大道全解》這種逆天經文的載體,當然是極其神異稀缺的神性物質,被曹吞“吞納”之後,成功築基。


    曹吞打開手機,嚐試著又唿喚了“客服”幾句,如石沉大海,再無迴應,又打開《茅山符咒全集》的文檔,他此時身為修士,目力所及之處,一行行文字沉浸入心神之中,在腦海中打下深深的烙印,確保自己不會忘記。當然,這一次他沒有再去“吞納”。


    “嗯,畫幾個符試試。”


    他坐在書桌旁,開始照著圖畫所示,伸出手指一筆一劃的在虛空中刻畫符咒。


    “嗤”“嗶剝”“啪”


    幾聲輕響,一發小小的煙花從曹吞指尖騰起,到半空中炸成一朵絢爛的煙花,點點光雨灑落,形成“下次努力”四個小字,隱約將空氣炙烤的有些扭曲。


    “唔,這神光符果然不是容易畫的,換一個試試。”


    試了半天,體內的神能消耗殆盡,卻沒畫出哪怕一張成型的神光符來。空氣中綻放了幾十朵煙花,曹吞毫不氣餒,盤膝打坐一會兒,體內神能又複湧動,他開始畫另一種符咒“火光符”。


    這一次隻失敗了三次,到第四次時,一張紅光閃爍的符咒在半空中飄然而起,熠熠閃光。


    曹吞懷著激動的心情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家裏絕不是個做實驗的好地方,將那張符咒一把攥在手中,嚐試著收入體內。


    《大道全解》的真義所在,便是煉己身為一容器,納諸般近道之物入己身,最後大成合道。


    連六合八荒都能裝下,裝兩張符咒當然不在話下。事實上,修行界裏有專門納須彌於戒子的法寶,隻是頗為稀有,絕不是曹吞這樣的底層修士能接觸到的。


    曹吞將身站定,長身玉立,眼眸炯炯有神,他嚐試著運轉法門,“嗖”的一聲響,符咒鑽進曹吞體內,順著手臂上行到口鼻之後,他又嚐試著從口中吐出,但見紅光一閃,電光火石之間,那符咒早已將身穿過大門,直奔對門而去,大門上留下的紅色火邊高溫不減,將符篆的輪廓一直往周圍擴散而去。


    曹吞萬萬沒料到這符咒速度如此之快,趕忙深吸一口氣,止住那符咒向前,又倒吸迴口中,便在這一個唿吸間,公寓的大門已變成一片灰燼,一陣風拂來,吹起地上的飛灰,蒙了曹吞一臉。


    “咳,咳,咳,”曹吞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媽的,果然被雷劈。”


    雖然是灰頭土臉,可曹吞內心還是遮蓋不住的興奮,胸口劇烈起伏。


    許久,他忽然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去了渾身力氣一般,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爭鬥。


    過往數十年的經曆,一齊湧上心頭,怔怔的望著化為灰燼的大門,恍惚間竟感到有一絲絲的不真實。


    緊接著,仿佛又看到一條漫漫長路,路上盡是艱難險阻,稍不留神粉身碎骨,在路的這一邊,家人、朋友、親戚的形象都顯化出來,其樂融融,好不溫馨。


    一邊是萬劫不複,一邊是和美安樂,還需多想如何選擇?曹吞張開手,伸出手臂,似乎想去觸摸那虛無的光影。


    便在此時,曹吞的內心泛起一絲波瀾,眼前浮現一張金發碧眼的麵孔來。


    “卡文迪許……”曹吞低語,霎時間,十四個同事慘死的樣子在他心頭浮現,那一塊快的碎肉,仿佛都化成了隱形的枷鎖,壓的自己抬不起頭。


    他往後退去,那壓力絲毫不減,他又嚐試著往那條充斥這艱難險阻的路上走去,他驚訝的發現。每走一步,肩上的壓力都減輕一分。


    曹吞艱難的挪動腳步,每走一步仿佛都要把腳嵌入土中。


    終於,他一隻腳踏在那條茫茫前路之上,一道神光湧入體內,一直上行到兩臂之間,他頓時覺得自己有萬鈞之力,再忍不住,向著上方那看不見的枷鎖猛力揮出一拳!


    “轟”


    一聲巨響,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在曹吞耳邊響起,眼前的所有光景,一齊旋轉著向後退去。家人、朋友還有那條路,一齊唿嘯著遠去了。


    幻境破,心魔滅,曹吞睜開眼。


    “我當勇猛精進,扯斷世間一切枷鎖!”


    “為人者,靈覺難比鬼類,體魄不及獅象,而能以九竅八孔,通陰陽,納造化,得後天神靈果位,此人之道也。”——來自某不知名次元的《大道全解》


    曹吞破除心魔,明心見性,明白了隻有己身強大才能不受拘束的至理後,遂將“求道”作為此生的終極目標,誓要扯斷世間一切枷鎖。


    “那秦漢大墓絕不簡單,老騙子雖說盜完了,但他隨意留下的一些殘羹冷炙,也夠我肥了,我築基成功,又能運使符篆,倒也可以去碰碰運氣。”曹吞自語,他與老騙子交談幾次,話裏話外的旁敲側擊,心中隱約對那神秘的大墓有些眉目了。


    天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卻絲毫不見減少,六月酷暑季節的夜晚,正是出門溜達的好時機。


    曹吞先是驅車前往官方給出的大墓位置,可惜還隔著幾百米遠,荷槍實彈的士兵們早就拉起了警戒線。


    曹吞不願硬闖,又掉頭前往中午去過的廢棄學校,盡管大墓與學校相距甚遠,但他相信老騙子絕不會無的放矢。


    夜色清冷,陰風颼颼,烏鴉的羽翼劃過樹梢,樹林裏頓時迴響起響亮的“呱呱”之聲。這樣的環境,顯得老學校更加陰森。


    曹吞在遠處停下車,步行往學校走去,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學校周圍的“場域”有些非同尋常,因為一靠近這裏,他體內的法力運行就出現了一絲滯塞之感。


    又來到那片樹林,看著前方的學校,曹吞忽然明白那“嘩啦啦”但水聲自何而來,原來是校門口的一個噴泉。


    “這噴泉有問題,一個六七十年代的小學,怎麽會專門修個噴泉?”


    正想著,曹吞驀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似乎有什麽人正盯著自己。


    “哪裏的臭散修,竟敢窺視我倥侗派重地,是想找死嘛?”


    一聲厲喝,自前方傳來,如平地驚雷般,震的曹吞耳膜一陣嗡嗡。


    曹吞皺眉,隻見虛空驀地波動起來,前方顯露出一大片光幕,光幕內一個青年男子,身穿黑色風衣,正帶著居高臨下的神色,倨傲的看著他。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師兄問你話了,你聾了嘛?”風衣男子身旁,一個身穿高開叉旗袍的嫵媚女子正俏臉含煞、凜若冰霜的向曹吞嗬斥。


    曹吞笑道:“啊呦,對不住,在下初來此地,誤闖大名鼎鼎的崆峒派重地,冒犯二位,還望海涵。”


    他獨身一人,不願與對方輕易起衝突。


    風衣男子笑著,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掌握了對曹吞的生殺大權,他上下打量曹吞一番,嗬斥道:“既然如此,就該過來跪著請罪,對我連說三聲爺爺在上。”


    旁麵那女子一臉媚像,討好的看著風衣男子,為他的氣勢所折服。而迴頭看向曹吞的目光,卻是十分鄙夷。


    曹吞低眉順目,踏出一步,彎腰躬身,似欲拜伏下去,青年男女眼中笑意更深。


    便在此時,平地上驀地起了一陣清風,這風不知從何處而來,輕輕的托住曹吞身子,叫他跪不下去。


    “蔣發師弟,你又任意欺壓別人,難道將臨行時師叔祖的話當成耳旁風麽?”


    曹吞低眉,此地果然還有人!


    前方的虛空又是一陣扭曲,噴泉旁顯出一個黑色西裝的人影。


    “哼!”蔣發冷哼,含糊著答應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曹吞,那嫵媚女子卻轉過頭來:“不知死活的東西,下次長點眼睛,快滾吧!”


    曹吞轉身,毫不停留,急急如喪家之犬,又引來二人一陣大笑。驀地,曹吞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修道之人,欲求大道,必要心智堅定,你不適合這條路。”


    聲音冷淡,仿佛審判一般,曹吞驚覺,知道正是那黑色西裝人影所發,更不停留,沒入黑暗之中。


    曹吞一口氣奔出兩裏路遠,尋到荒地上有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他就伸出中指,在虛空中畫道靈符,飛入灌木叢中,他就矮身上前,蹲在裏麵,那符咒喚作“看不見我符”,能遮蔽氣息,虛掩身形。他遮擋好身形,又畫出一道“李四符”,可增強聽力感知,貼在耳邊,霎時間方圓幾裏之內,樹葉落地之聲清晰可聞。


    涼月高掛,月光推開雲層,荒地上的蟲兒開始叫喚,曹吞身邊就有許多蟲子,嗡嗡鳴叫,但他摒棄雜念,充耳不聞,唿吸吐納,專心修煉。


    不覺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曹吞耳朵微微翕動,陡然睜開雙眼,看向學校方向。


    空氣中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風衣男子說話的聲音:“師妹,今晚我們去哪裏快活?”


    “師哥,小聲點,叫那木頭聽見可就不好了。”


    “誒,別怕,真當我怕他不成?況且,遠著了!”


    “哎呦,我的好師哥,饒了我吧,別亂捏,”旗袍女子嬌叱一聲,“你真不怕他,怎麽將今天那人放走了?我還準備好好炮製他一番了。”


    “炮製?怎麽炮製?放心,今晚我好好的疼愛你,”風衣男子一臉淫相,頓了頓,“莫急,我在那小子身上做了記號,隻要我一觸發......哎呦,沒了!”風衣男子驚叫,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留在的印記沒了。


    “師哥,快別管他了,看那邊,有東西在發光誒!”旗袍女子驚唿,拉著風衣男子往曹吞藏身的灌木叢觀看。


    灌木叢中,曹吞盤坐,手上顯出一張火光符,輕輕催動,放出奪目的火紅色光華。


    “難道此地的造化,便在此處?”風衣男子愣住,忍不住上前查看。


    “慢,師兄,萬一是個不善之地,那可如何是好?我看不如先試他一試。”旗袍女子疑心較重,眼波流轉道。


    “誒,沒事,還有蟲子在裏麵叫了,若是有人,早就把它們驚走了,”風衣男子眼冒賊光,似乎想到了什麽,“不驚動附近生靈,發隱隱神光,想必是了不起的造化,我若將它帶迴門中......”


    兩人上前,風衣男子伸出手,欲扒開草叢,驀地裏紅光一閃,熾熱火焰鋪麵而來,風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頭臉霎時間被高溫融化,血液凝固、蒸發,發出陣陣的焦臭味,他喉嚨裏“呃呃”的響了幾聲,似乎想說什麽,但刹那間脖頸化為灰燼,他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了。


    火焰熾熱,燒的虛空扭曲,覆蓋在風衣男子麵龐之上,場景頗為恐怖。隻一瞬間,風衣男子就被從頭到腳燒成灰燼,屍骨無存。夜風吹來,帶起大片的灰燼,席卷向遠方,不知落到哪裏去了。


    “師哥!”旗袍女子驚聲尖叫,表情驚恐,一雙眼睛仿佛要瞪裂開一般。


    “砰!”


    曹吞早已繞到她身後,擺出軍體拳的架勢,劈出一記掌刀,打在旗袍女子後頸之上,頓時,她無力的向上翻了翻白煙,就此昏暈過去。


    “轟!”


    幾乎在女子尖叫後的刹那,學校方向,一股強大的氣息衝天而起,霎時間,這個地方所有的蛇蟲鳴叫之聲全都消失的幹幹淨淨,幾個唿吸之後,一道身穿黑西裝的人影,攜裹著一陣飛揚的塵土,疾速奔行而來。


    空氣中還有旗袍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雜著黑衣男子渾濁的氣息,二人卻蹤影全無。


    西裝人影蹙眉,口中喃喃自語:“不應該呀,難道這麽快就結束了?”


    想起那一聲若有若無的尖叫,西裝人影的麵色愈發凝重,他雙手齊出,在虛空中勾勒出兩道渾然的曲線,像一麵鏡子一樣,淡淡的溢散著白光,鏡子表麵又有水波流轉,忽然,鏡麵波動,像是要顯現出什麽畫麵一般,西裝人影凝眸,鏡麵迷蒙,依稀隻看到一個人影迴眸。


    “啪”的一聲輕響,鏡麵破碎成無數塊細小的光雨,消散在虛空之中。


    西裝人影臉色鐵青,一步踏出,將身躍起,人在半空之中,環顧四周,凝神打量,但見遠處公路盡頭,一輛牌照模糊不清的普通白色轎車轉過岔路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砰”


    西裝人影落地,身形如鬼魅般向著遠方追去。


    曹吞轉過岔路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車速卻絲毫不敢放慢,風馳電掣的向自己的公寓開去。


    本來在他的計劃中,火光符燒死風衣男子之後,他從後方打悶棍,這樣一來,整個過程不會發出一點兒聲響。


    但當他站到旗袍女子身後,準備打悶棍時,他忽然有了一絲猶豫,那當然不是憐憫或是其他的什麽情緒。他在想,我到底該怎麽打?他對戰鬥的法術一竅不通,隻知道怎麽運用體內的真氣,情急之下才用出了自己唯一學過的拳法,軍體拳。


    也就是那一個遲疑,幾乎將他陷入極大的險境之中,幸好他還有製定好備用計劃,及時開車溜走了。


    “嗯,我殺了個人,又挾持了一個人。我殘忍、卑鄙。”曹吞心想,他加速前進,超過一輛輛車,路上的攝像頭閃出亮亮的白光,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按下轉向燈,猛打方向盤,轉到了另一條荒涼的道路上。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殺人,所以他當然不會嘔吐,那麽應不應該出現教科書上所說的那種“沉重的負罪感”了?他認真的想著,想了許久,他打開車窗,吐了一口唾沫,自語道:“媽的,別說我不是個修士,我就是個凡人,今天也得弄死他!”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就好了許多,甚至有些慶幸,如果自己還是個凡人,說不定已經被風衣男子第一句話給活活震死了。當然,如果再往深處去想,如果他不是一個凡人,他說不定就不會大晚上往那種地方跑,可是這樣一來,再往深處想,又要追溯到該不該成為修士的問題......


    “不管那麽多了,總之,即便我不成為修士,有朝一日也可能碰到這種事情,那時候我還是會被活活震死,那還不如我先燒死別人。”這樣一想,心情就更好了一些。


    “刹”


    尖銳的抱刹聲響起,他停下車,捏著鼻子抱起旗袍女子,手中飛出一張火符,毫不猶豫的將這輛陪伴了自己兩年的轎車燒成了灰燼。


    “路是我自己走出來的,一切我都願意承受,我要變強,我要這世上沒人能震死我。”曹吞自語,沒有壯誌豪情,有的隻是果決。


    如果說,幾個小時前,扯斷世間一切枷鎖還隻是一句口號,是一句空話,那麽現在,變強的欲望就像是一株沙漠中的仙人掌,深深紮根在他心中,他不願再去想那些虛無的東西,火光在他身後騰起,將他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長,他仿佛不是燒掉了一輛車子,而是埋葬了一段過去。


    “一共十一塊錢,算了,載衛兵同誌,不收錢了。”出租車師父看著衛兵公寓,開始努力迴想自己一路上有沒有像以前一樣罵衛兵。


    曹吞付錢,捏著鼻子把旗袍女子抱下車,她仿佛恢複了一些意識,正口齒不清的喃喃自語:“好疼......”


    曹吞用力的補上一記掌刀,看的司機目瞪口呆:“衛兵同誌......你這是......”


    曹吞瞪眼:“辦案,案情需要。”


    司機一臉“我懂了”的表情:“我知道了,保密,我一定保密。”


    曹吞笑著,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鼓勵:“很好,你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司機。”


    司機飄飄然走了,臨走前還提醒曹吞辦案小心,祝他馬到成功。


    曹吞轉身,走進公寓大門,還沒進去,正好碰到李錦兒的弟弟李金走出來。


    李金先是盯著曹吞,眸子裏似欲噴出火來,牙齒咬的格格直響,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目光卻又被曹吞抱著的旗袍女子給引了過去,他盯著旗袍女子開叉處露出的大腿,眼看直了不說,嘴裏還“嘩嘩”的往下咽口水。


    這已經不止是美色的誘惑,還有修士對普通凡人的誘惑。


    “嘿嘿,好......”李金迷了,喘著粗氣,伸出手要來摸旗袍女子的大腿,“好,給我摸一下......”


    “砰”


    曹吞飛起一腳,將他整個人踹飛出去,躺在大門之外,口中還喃喃自語:“給我......摸一下......”他把手臂無力的伸向天空,像是白花花的大腿就在那裏一樣。


    曹吞皺眉,心想不至於吧,難道這廝瘋了?想到這廝一向是個色眯眯的德行,為女人發瘋也不奇怪,他哼著歌往裏麵走。


    “哎呀,小李,這麽晚的去哪啊?”曹吞住在一樓,將要進門時,忽然看見小李提著個包下樓,不禁問道。


    “沒啥事。”


    小李是個很陽光的大男孩,此時他笑著,一口白牙很是奪目。


    “曹哥,這姑娘,在哪撿的,你女朋友,哎呦喂,啥時候......”


    “哦,路上撿了個妖精,是個蛇精,可毒了,”曹吞準備開門,笑著打趣,忽然聽到急促的喘息聲,就跟方才李金的喘氣聲一樣,嚇了一跳,“小李,你怎麽了?”


    此時的小李眼神迷離,丟下了肩上的大包,也直勾勾的盯著旗袍開叉處的大腿,伸出手想要來摸。


    曹吞知道小李絕對不是色迷心竅的人,轉瞬間,他明白了,懷中這個女子一定是修習有某種魅惑人心的玄功,隻要看見她的凡人都會迷上她,為她發瘋。


    “砰”


    他直接鬆開手,旗袍女子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上前抓住小李的手腕,仔細思索一番,伸出另一手的中指,在虛空中歪歪扭扭的畫了一張符咒,喚作“靜心符”,貼在小李額頭上,過了片刻,小李清醒過來,迷迷糊糊的不大記得發生了什麽,曹吞趕忙從地上把他的包撿起來,遞給他,拍拍他肩膀:“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休息的不夠?”


    不知怎地,小李聽了這話後,望著他,眼裏竟有些眼淚要流出來,向曹吞道:“曹哥,對不起。”


    曹吞隻道他是內疚,心中不忍,寬慰了幾句,小李才收斂精神,背包上路。


    曹吞把旗袍女子拖進屋裏,就扔在門口,從她頭上跳過去,拿出一張凳子,準備提審犯人。


    對於他而言,捉到一個“活生生”的修士,意義之重大不可想象,他要從她嘴裏,翹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衛兵公寓大門外,小李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盯著那個巨大的警hui看了又看,終於轉身而去,背著那個巨大的背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白色的燈光,亮遍了公寓,在靠近窗戶口的地方,身穿旗袍的嬌媚女子被綁在椅子上,她低垂著頭,長發蓋出一絲陰影,光影交錯之間,那賽雪白皙的麵孔更加魅惑人心。


    “嘖嘖,真是個魅惑人心的小妖精。”曹吞自語,“看我給你來個濕身。”


    “嘩”


    一盆涼水,劈頭蓋臉的澆了下去,順著嫵媚女子的烏發、麵龐、胸脯一直流到地上,旗袍被打濕,勾勒出一道曼妙的身形來。


    深夜、單身公寓、昏暗的燈光下、高開叉旗袍、捆綁、濕身,曹吞托著下巴,竟有些眩暈,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變態了。


    “聽說一個人要是長期壓抑,很容易變成思想變態,嗯,想必是這一年我壓抑的太久了。”曹吞自語。


    麵前的女子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臉上表情渙散,迷離的雙眼中,黑色的瞳仁慢慢聚焦,漸漸浮現出曹吞的影子。


    “咳咳......”旗袍女子劇烈咳嗽,徹底清醒過來,甩了甩頭,滿頭長發如烏雲蓋頂般飄散,烏雲中落下一滴滴的雨水,撒在地板上。


    曹吞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旗袍女子環顧四周,眼波流轉,幾個唿吸間,她就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嚐試著調動體內的真氣,俏臉微變。


    “你把我怎麽樣了?我的法力哪去了?”旗袍女子強自鎮定的開口。


    “我還以為你要歇斯底裏了,這不,消音符我都準備好了,”曹吞挑眉,手中捏出一張符篆,“還有,你那一點真氣,真的能稱為‘法力’嘛?”


    旗袍女子憤怒:“你廢了我苦修的經脈?”


    “放鬆,放鬆,其實我是個治水境修士,”曹吞伸出右手手指,一道一尺長的白芒在他指尖吞吐自如,他故意裝出高傲狂放的神色,“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江言


    高天上那兩個一樣的高大身影,你來我往的戰鬥著,糾纏著,有那麽一瞬間,江言隻覺的唿吸困難。


    很難描述這種感覺,當人麵對那些太過巨大,以至於無法描述甚至無法接受的東西,一定會生出窒息的感覺,這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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