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類麵麵相覷,顯然,陰骸之地的王者神經質的話語讓他們感到驚訝,或許他們從未見過我這樣的王者,他想,一點威嚴也沒有,一個護衛也沒有,一個子民也沒有。


    隻有腐朽的殘軀伴隨著我那即將寂滅的靈魂。


    矮子人類在仔細的排查四周,四周能有什麽?無非是墳眼頭罷了,他們太小心,但我這裏真的隻有一座空城,來殺我吧。


    “三葉還魂草在你體內,”人類女子謹慎的說,“那你大可以把他取出來,我們拿了就走,絕不和你多做糾纏。”


    你們拿了也走不了。


    “這個邪物的狀態不對勁,”滿臉麻子的人類盯著他,像是發現線索的大偵探,“好像很老了,我聽說,亡者的壽命雖然極其悠長,但在生命的最終階段,力量會從他們身上飛快的流逝,他們會變得十分虛弱。”


    你說的太對了,力量從我身上流逝了,我現在十分虛弱,來吧,來殺了我。


    “殺了……殺了這老家夥,”喝醉的人類醉醺醺的說,“他不是我們的對手……我看出來了,我主攻,你們側翼進攻,矮子,周圍有沒有……陣法?”


    來吧,來殺了我,周圍沒有陣法,什麽都沒有,為什麽你們還不動手?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解脫。


    “沒有陣法,”矮子這樣說,他有些驚疑不定的打量四下,“很難相信,這是一位王者的住地。”


    我就是這樣的王者,陰骸之地的王者心想。征服陰骸之地以後,他沒有像從前那三位王者一樣大肆揮霍,我是個死物,不需要什麽享受,讓那些小的們自己去搞吧,我就在我出生的地方安靜的等著歲月流逝就好了,這是那時他的想法。


    如他所願,歲月不斷流逝,直到現在,有人來要他的命了,哦,黑煞和白煞,我的屍鬼將軍……


    “即便如此,”讓陰骸之地的王者感到焦躁的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人類女人依舊試圖兵不血刃的奪走三葉還魂草,“我們也沒必要做無謂的爭鬥,或者殺死一位垂暮的老人,”她看向陰骸之地的王者,“陰骸之地的王者,若您願意交出三葉還魂草,我們立刻退走。”


    你們太磨嘰了,陰骸之地的王者心想,太磨嘰了。


    “我沒辦法交出三葉還魂草,”他這樣說。


    “為什麽?”人類女子滿臉疑惑,“我們會殺了你,陰骸之地的王者,您的狀態不太好,我們真的會殺了你。”


    “為什麽?”陰骸之地的王者說,“因為他是我的孩子,三葉還魂草,我的孩子,你們明白嗎?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這有什麽問題?我絕不會交出自己的孩子。”


    “你的孩子?”麻子人類不禁笑了,“看看您的尊容,大王,您是一堆白骨和腐爛的血肉拚裝成的怪物,我甚至找不到您的頭和腳,您就像一個巨大的垃圾堆,書裏怎麽稱唿你們來著?哦,不可名狀之物,是的,不可名狀之物也能做母親?”


    “或許我的確醜陋,”陰骸之地的王者說,“但的確是我的死氣孕育出了三葉還魂草,你明白嗎?我的死氣,就像你們人類孕育出孩子一樣,我的死氣孕育出三葉還魂草,我的孩子,我是一個母親,我不能交出自己的孩子。”


    忽然的沉默。


    長久的沉默。


    人類女子緩緩拈起幾根金針。


    矮子人類伸手托起兩團火焰。


    麻子人類渾身沐浴在璀璨的聖光之中。


    “我來主攻,”酒鬼這樣說著,他把手中的酒瓶扔掉了,他邁出幾步,每一步落下,身上都會多出一大片金光,等到這句話說完,一頭金色大獅子昂然屹立,“不要說我欺負老弱病殘,雖然你是孕婦,但你也是一個怪物。”


    來吧,來殺了我吧,陰骸之地的王者緩緩挪動身子,十八根腿骨在地上敲打出雨點般錯落的響聲,他的身子則是三十根骨頭和一大堆血肉堆積而成,這時候,有黑氣從他身上冒了出來。


    巨大的黃金獅子猛的衝過來,黑氣落在他身上,發出一陣“滋滋滋”的響聲,金光被溶解了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下一刻,大獅子按住眼前的不可名狀之物,陰骸之地的王者甚至沒有一點點掙紮的力氣。


    “看來不需要他們從側翼攻過來,”黃金大獅子這樣說道,“隻要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掉傳說中的陰骸之地的王者。”


    “你並不比他們強大,”陰骸之地的王者指出,這時候,他已經身陷險境,黃金大獅子已經扯去了他身上兩根骨頭,又咬下一大塊血肉,但他的語氣一點也不著急,反而十分悠然,“但我比從前弱的太多。”


    “他們?”黃金大獅子狐疑的問,“他們是誰?”


    “人類,”陰骸之地的王者說,“有些人的骨頭就在我身上,一個身披大紅披風,披風上有火焰標誌,另一個渾身滿是金光,但不似你這般神聖,那是純粹的金芒,鋒銳無匹。”


    “離火門的赤天笑,”黃金大獅子若有所思的說,這當口,他又咬斷了三根骨頭,扯去了一大塊血肉,“金華宗的周小吉。”


    “或許吧。”陰骸之地的王者這樣說,他並不掙紮,他已經衰老的無法掙紮,黑氣還在侵蝕黃金大獅子的身上的金光,同時有一部分蔓延向四周,籠蓋向緩步走來的另外三個人類。


    “我還以為有多難,”矮子人類這樣說,他用火焰燒化身前的黑氣,“我不會是在做夢吧?就這麽簡單?陰骸之地的王者,就被我們打趴下了?”


    “我們來的太巧,”麻子人類興奮的說,“如果來的再遲一點,殺掉他的就是歲月,而不是我們了。”


    是的,歲月會殺掉我,歲月太過強大,陰骸之地的王者這樣想著,“與其死在歲月手裏,”他輕聲的說,“不如死在敵人手裏,給我個痛快吧,三葉還魂草就在胸口正下方。”


    “給他個痛快。”人類女子說道,她正死死的盯著他的胸口,仿佛哪裏有什麽關係她性命的東西。


    自然,她是為了三葉還魂草,她要救什麽人了?她愛的人?還是拿去換錢,不,這個眼神絕不會拿去換錢的眼神,她要救自己愛的人,但她沒那個機會了。


    大獅子猛的按住陰骸之地的王者,然後迴頭看向麻子人類,“動手,”大獅子這樣說。


    “好,”麻子人類點頭,他望著不可名狀之物,笑道,“想要從這家夥身上找到腦袋的位置,未免也太難了。”


    孩子,陰骸之地的王者心想,你怎麽還笑的出來?難道你竟這麽遲鈍,真的感覺不到……


    白光一閃,陰骸之地的王者頭上的骨塊爆開,伴隨著“嘩啦啦”的響聲,剩下的骨頭和血肉一齊崩潰,落在地上,活像屠宰場。


    三葉還魂草就在這屠宰場中間,它是一株幽藍色的靈草,長著三片小人形狀的葉子,每片葉子都隻有手指那麽長,寬度也和手指的寬度差不了多少。


    白水月


    就這麽簡單?她感到一陣恍惚,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不是嗎?他們走到這裏,碰見了坐在王座上的王者,然後,兩句話不說,他們就打殺了一位強大的王者,得到了傳說中的三葉還魂草。


    太簡單了,她想,她甚至懷疑,這是上天和自己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


    矮子把三葉還魂草遞給她的時候,她才從失神中逃離,她捏著三葉還魂草,三葉還魂草就在我手裏,白水月告訴自己,組長有救了。


    最後一個念頭讓她狂喜,這狂喜來的如此突然,以至於淚水忽然衝出眼眶,她慌忙伸手想要搽幹淨眼淚,卻又聽到伸手傳來聲響。


    “她哭了,”一個語速極快的聲音說,“她為什麽要哭?”


    “因……為……”另一個聲音的語速慢的像蝸牛,“她……為……自己……而哭……”


    她和她的隊員們迅速的轉身,眼前卻突兀的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聽到一聲慘叫。


    麻子郝浩半跪下去,他的腰腹處有一道又深又黑的抓痕,血肉是黑的,流出的血也是黑的,麻子跪在那裏,嘴裏疼的直抽冷氣。


    “很好,”那具黑色的骷髏怪物說,“你活不了多久了。”


    這是什麽東西?白水月心想,從哪裏冒出來的?麻子還在大聲慘叫,“靠過來,”她飛快的下達命令,“聚在一起。”


    不用說,矮子和酒鬼早已聚了過來,三人把麻子圍在中間,然後急切的打量剛剛出現的兩具骷髏,一黑一白,白的在東,黑的在西。


    “什麽東西?”矮子劉通托起一團火焰,擋在身前,不安的問道,“從哪冒出來的?嚇了大爺一跳!”


    “交出……”渾身雪白的骷髏說,他有狼的形狀,但也隻是一個大致的輪廓,事實上,你很難說他是個什麽東西,“三葉……還魂草……”


    “還真會獅子大開口,”酒鬼冷冷的說,這時候,他的酒全醒了,他冷冷的望著那白色骷髏怪物,“馬上我就讓你們知道,什麽是真聲的獅子大開口。”


    “獅子不行,”另一頭黑色的骷髏怪物說,“自古老虎做中堂,獅子隻配看大門。”


    黑色骷髏怪物十分高大,身體微微弓著,隱約具有老虎的形狀。


    酒鬼沒有在說話,但金光已在他體表閃爍起來。


    “換個條件,”白水月謹慎的說,這時候,她正給郝浩處理傷口,“我們無意冒犯,除了三葉還魂草,你們還想要什麽?”


    矮子劉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說:


    “跟這些家夥談條件?你瘋了?”


    是的,這兩個家夥不像是能談條件的人,然而,倘若談條件能少一點傷亡,又有什麽不好的了?麻子受傷了,這兩個骷髏怪物又非常厲害,打起來,且不說贏麵如何,但四個人中至少要倒下三個。


    踏上尋找三葉還魂草的征程的時候,白水月告訴自己,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傳說中的神草弄到手,帶迴去,救活師兄。


    然而,一路走來,四人攜手共進,到現在,白水月已經不能“不惜一切代價”,作為小組長,她必須考慮到組員的性命安全。


    “還想要你們命,”忽然,另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亂葬崗南麵,一團臃腫的腐爛血肉緩緩走來,“因為你們殺了我家陛下。”


    又來一個。白水月的心,迅速的沉到穀底。


    三個,她想,這三個家夥從哪冒出來的?該死,為什麽偏偏在這種時候?血肉是屍骨,骨頭架子是腐朽者,這些家夥生活在密林和沼澤中,之前為什麽不……她忽然想到沼澤之上,那條小路的最後一截……腐朽者們紛紛後退,像是被什麽東西嚇住了,他們順利上岸……


    她忽然愣住。


    他們是故意的,她告訴自己,故意等待這個時機。


    為什麽?她不知道,總是,這時候,她們的處境十分危險,她們解決了陰骸之地的王者,但眼前這兩個骷髏怪物,還有那攤血肉,顯然也是強者。


    “想要我的命,”矮子劉通梗著脖子說,“盡管放馬過來。”


    “矮冬瓜不要急,”那攤血肉說,他渾身都是凝固的黑血,身上的肉也早已腐爛,能看到一窩又一窩的小蛆在裏麵爬,白水月看著他,不禁頭皮發麻,血肉接著說,“殺你之前,我要好好祭奠一下我們的大王,陰骸之地的王者。”


    “祭……奠?”白色的骷髏怪物說,“祭……你媽……個頭……”


    “我沒有媽,”血肉大笑著說,“就算有,她也未必有頭。不過,你們這兩個反骨仔真是可惡,居然把這四個家夥放了進來,導致我們的陛下慘死,當誅。”


    果然,白水月心想,他們是故意的。


    “不要放屁,”黑色骷髏怪這樣說道,“趕快辦正事,老家夥的屍體還等著我們吞噬。”


    正事,就是要殺我們?眼角有一抹黑影閃過,一瞬間,白水月想要大喊,讓他們停手,但那黑影來的太快了,她還來不及說話,一團火光便憑空爆開,矮子劉通的火焰如焰火般綻放,照出被逼退的黑色身影。


    一道璀璨的白光照亮整片墓地。


    黑影飛快的移動,從一個墳眼頭到另一個墳眼頭。白光死死的咬在虎形怪物的屁股後麵,途徑的墳眼頭直接被蕩平。


    黑骷髏奔到白骷髏身旁,狼形怪物張開大嘴,璀璨的白光橫掃在狼嘴上,一瞬間,白水月以為白骷髏會直接身死,畢竟,麻子的功法克製陰鬼邪祟之物。


    然而,白骷髏被白光斬了一下,毫發無傷,且,白骷髏張開大嘴,鯨吞海飲的將那白光吸進肚子裏。


    怎麽會這樣?白水月不明白,明明是克製邪祟的法術,為什麽會被邪祟一口吞下?


    “他……”麻子的臉色本就慘白,此刻更是直接爬滿冷汗,“他身上有正氣……”


    “怎麽會!”白水月滿臉的不可思議,郝浩中毒太深,以至於胡說八道了?腐朽者這種邪祟之物怎麽會有正氣?


    來不及多想,又一道白光亮起,白色骷髏怪張開大嘴,光柱直撞向白水月。


    擋不住,白水月告訴自己,這是十分強力的法術,而她的銀線金針不適合催動太過強大的靈力。


    “讓我來,”郝浩上前,他的腳步有些踉蹌。


    他伸出一隻手,那白光撞在他手上,又被另一道白光推迴去,兩道白光激蕩出巨大的光球,一瞬間,似乎整個墓地都在顫抖著,最後白光散成漫天飛舞的雪花,而郝浩吐了口血,往後飛,又被酒鬼接住。


    “我們得用點心,”那攤血肉這樣說,“否則可能不是對手。”


    黑色的骷髏飛奔起來,這一次,他繞著眾人迂迴前進,忽然,當他出現在眾人側麵時,他猛的往天上跳,接著踏空折返,身體則開始旋轉,一股青色的龍卷風成型,下麵最小的部分正是黑色骷髏頭上的尖刺。


    “吼!”


    酒鬼直接化身黃金大獅子,一聲怒吼之後,金獅騰空而起,周身的金光化成一麵巨大的金缽,狠狠的砸向青色龍卷風。


    “轟!”


    這一次碰撞比之前更激烈,黃金大獅子往下墜落,黑色骷髏怪往上飛,黃金大獅子落地,然後飛快的往天上撲,那高度讓白水月以為酒鬼其實可以飛。


    黑色骷髏怪躲向一旁,沒有選擇硬碰硬,這時候,白色骷髏怪和那攤血肉殺了過來。


    “牛鬼蛇神,”矮子劉通冷哼一聲,“都給我滾!”


    這一次,他拿出一把小小的槍,像是小孩子玩的滋水槍,他把槍口對準衝過來的那攤血肉,扣扳機,一大蓬火焰暴湧而出,屍鬼怪叫一聲,閃向一旁。


    矮子調轉槍口,對準飛奔來的白色骷髏怪,火焰暴湧而出……矮子自信收槍,白色骷髏怪從火焰中衝出來,將矮子撲倒在地。


    矮子被撲倒在地,狼吻隨之而來,矮子張口吐出火焰符篆,骨狼毫不畏懼,狼吻觸及矮子脖頸,矮子伸手去擋,骨狼咬住矮子胳膊,一瞬間,堅硬的護臂直接破碎,骨狼按住矮子肩膀,再度下口。


    四根銀線被金針牽著,倏忽而至,死死纏住骨狼脖頸,白水月用力一扯,骨狼往後橫飛,矮子劉通從地上爬起來,白水月把銀線像鞭子一樣猛的一甩,劈裏啪啦的響聲之後,骨狼猛的往下一砸。


    她聽到一聲尖利的嘶叫。


    像是有一架超音速戰機在頭頂巡航,巨大嘈雜而又具有爆破性的音波猛的灌入耳中,一大片金星從白水月眼前冉冉升起,她踉踉蹌蹌的往後退,恍惚之中,她看到矮子劉通倒在地上,那攤血肉一腳踩在矮子的頭上……


    “淨世梵音!”酒鬼的聲音像是從世界彼端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從心底升起,白水月的神智清明起來,金星從眼前沉落,她看到骨狼掙脫銀線金針的束縛,再度朝她撲了過來。


    她收迴銀線金針,骨狼撲到麵前,她輕輕一點玉足,整個人飛身而起,骨狼在空中轉頭,對著她噴出一道森冷的白光,她甩出全部的金針,結成一朵金花,金華旋轉著,發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砰!”


    森冷白光撞上金花,直接炸開,金花隨之破碎,劇烈的震蕩波像一隻有力的大手,狠狠的將白水月推開,她往後飛,看到另一道璀璨的白光。


    麻子在出手,這時候,他腰部的黑色傷口幾乎潰爛掉了,可以看見裏麵的腎髒,黑黑的,不知有沒有被腐蝕,白水月心想。


    然而,他還是在出手,這一次他從雙眸中射出兩道白光,不似從前那般璀璨,厚重,但有一種凝視的感覺,他的目標是那團血肉,而在那團血肉腳下,矮子正在掙紮。


    不,白水月在心中大喊,快停手。


    血肉的攻擊方式十分奇特,他並不像虎骨那樣用牙齒噬咬,也不像狼骨那樣用能量攻擊,他隻是將自己身上腐爛、衰敗、肮髒的血肉,輕輕的貼在矮子劉通的臉上,矮子用火焰反抗,火焰燒在腐爛的血肉上,隻發出滋滋的聲響,有烏黑的汁液被烤了出來,但屍鬼將軍本身未曾受傷。


    “嗖!”


    白光射在那攤血肉上,射出兩個前後透亮的小洞,血肉晃了一晃,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猛的抬頭,望向郝浩。


    矮子的臉徹底爛了,上麵的血肉都腫脹了,一道道黃色的膿液從腫脹的血肉中流出,矮子從地上爬起來,茫然的望著四下,他的眼睛忽然爆開,鮮血狂流。


    不,白水月在心中大喊,不要這樣。


    “好吃,”那攤血肉砸吧著嘴,這樣說道,“好吃,生人的味道,香甜。”


    屍鬼從不殺人,他們隻會將人同化,他們沒有武器,隻有那一身可以侵蝕人靈魂和肉體的血肉,生者隻要被屍鬼靠近,身上任何部位被屍鬼的血肉沾上,很快就會渾身腐爛,靈魂也將朽滅。


    “快把死氣逼出去!”白水月衝著矮子大喊了一聲,這時候,白色骷髏怪再度襲來,她用銀線金針勉強應付著,“趕快!”


    本質上來說,屍鬼之所以能讓人身體腐爛、靈魂朽滅,還是因為其血肉中蘊藏死氣,死氣是一種能量,可以侵蝕生氣,活人隻要沾染上一點死氣,死氣就會像腫瘤一樣擴散。


    當然,既然是一種能量,就必須遵循能量運行的規律,能量可以被吸收,當然也可以被釋放,活人雖然不能控製死氣,但卻可以用強大的能量對其形成壓迫,將其逼出體外。


    “逼出去?”那攤血肉發出嘎嘎的笑聲,“恐怕沒有那麽容易,當我是普通屍鬼嗎?吾乃屍鬼將軍!”


    果然,白水月心想,他是屍鬼的頭領,陰骸之地的王者手下的大將。


    然而,這位將軍不曾在王者遭受生命威脅時出現,卻在王者死後出現,完全就是一副撿漏的姿態,他們故意放我們進來,白水月再一次在心裏告訴自己,就是為了坐收漁翁之利。


    又或者是,他們不想親手殺掉陰骸之地的王者?


    來不及想那麽多,白色骷髏怪物再度撲來,白水月閃身躲避,白色骷髏怪物從眸子裏射出白光,白光速度極快,白水月躲閃不急,腰間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冉冉流出。


    矮子盤腿坐在地上,一道火氣從他潰爛的嘴巴裏噴出,緊接著,他渾身都變得赤紅如血,像是一隻被煮熟的大蝦。


    “白費力氣,”屍鬼將軍朝矮子走去,“除非你是治水境巔峰的高手,否則絕不可能祛除本座的死氣。”


    “嗖!”麻子郝浩彈指射出一道白光,屍鬼將軍側身避過,麻子再射,屍鬼將軍的腳步陡然加快。


    “兩個將死之人,”屍鬼將軍這樣說道,“還做什麽垂死掙紮?那個麻子,勸你趁早自我了解,黑煞的陰毒發作起來,你一定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郝浩麵色慘白,一言不發,但他脖子上的肌肉在顫抖,不,白水月心想,那是痙攣,他太痛苦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告訴自己,自己四人的實力合在一起,未必不能勝過這三個陰魔鬼怪,然而,屍鬼和腐朽者都有特殊手段,防不勝防,眼下矮子和麻子已經中招,黃金大獅子雖然與那虎骨鬥的有來有迴,但倘若麻子和矮子身死,大獅子也定然獨木難支,那時候四人就都要死在這裏。


    不行,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我得把三葉還魂帶迴去,突圍,我們得突圍。


    黑白雙煞中的白煞還在追她,她再一次躲開白色骷髏怪的撲殺,這時候,腰部的傷口越來越痛,恍然之間,她意識到自己也中招了,同樣是陰魔毒怪,白煞的陰毒未必就比黑煞來的弱一些。


    突圍,她告訴自己,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陰骸之地,三葉還魂草也會失落,突圍突圍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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