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聽聽,讓我也感動一下。”他說,他感覺喉嚨有些幹。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龍虎山有個叫麻雀的少女,”李小冉娓娓道來,“她愛上了一個叫狗子的青年。”


    “噗嗤……”


    江言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李小冉嗔道。


    “麻雀,狗子?”江言咂摸著,“這名字有些奇怪吧?”


    “好,奇怪是吧,你奇怪吧,我迴去了,不說了。”


    李小冉說完,轉身就要走。


    “別!”江言情急之下,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一瞬間,兩人像是都被電了一下。


    “放開我!”黑暗之中,李小冉的臉有些紅了,她感覺心跳的厲害。


    江言不是沒試著拉過她手,但那一次,當江言賊似的伸手時,她隻覺得好笑和厭惡,所以她很生氣。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下午的事情吧,她非但不生氣,還有些嬌羞了。


    江言放開她:“你說吧,我不笑了。”


    李小冉輕輕吐出一口氣,接著說道。


    “麻雀與狗子相愛,兩人約定在竹林塔幽會,”說到這裏,她指著遠處黑暗中的一座山頭,“看到沒有,竹林塔就在那裏。”


    江言順著她指的方向,但見黑暗之中,莽莽群山一望無際,料峭高峰若猛獸般匍匐。


    “然後了?”他問。


    “按照江南西道當地的風俗,凡女子和男子第一次幽會,男人要送一朵美麗的優曇花,”李小冉接著說,“那天晚上,麻雀先到了竹林塔,狗子卻在為她尋找優曇花。”


    “他不是沒有優曇花,但麻雀是整個江南西道最美麗的女孩子,狗子覺得,一定要最美麗的優曇花才配的上她。”李小冉說,她望了江言一眼,語氣有些向往。


    她接著說:“他找遍了整個村子,也沒有找到配的上麻雀的優曇花,於是他到別的村子去找了。”


    “啊!”江言聽到這裏,不由驚唿一聲,“可是麻雀還在等他,在黑暗的山洞裏!”


    “是的,”李小冉點了點頭,“在黑暗的山洞裏,麻雀等著他,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她覺得自己被耍了,於是她拿出刀來自殺。”


    “為什麽要自殺?”江言驚呆了,“她迴家去不就行了?”


    大不了下次見到狗子,狠狠踹他兩腳,罵上幾句就是了。


    “你懂什麽,”李小冉斥了一句,她望著天空的繁星,“麻雀喜歡狗子,當她覺得狗子辜負了她,她就也不想活了。”


    江言點了點頭,他望著李小冉認真、感動的側顏,愛慕像子彈一樣擊穿他的靈魂。


    李小冉還在講訴,“當狗子帶著最美的優曇花來到竹林塔時,他發現了渾身是血的麻雀。”


    “這時的麻雀還沒有咽氣,當她終於看到情郎帶著優曇花來時,才知道自己沒有被辜負。”


    “於是她終於閉上了眼睛,”李小冉說,“因為自己的拖延,情人死在眼前,狗子無法原諒自己,於是他也撿起那把紮在麻雀胸口的短刀。”


    “他也要……”江言驚聲道。


    李小冉點了點頭。“他把那刀子紮在了自己的胸口,隨著情人一起死去。第二天,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屍身,還有那一朵優曇花。”


    “這真是……”李小冉停止了講訴,江言迴味著這個故事,“真是太讓人震撼了,愛情啊,是如此的擊穿現實。”


    除死無大事,世間的一切欲望、滿足、不舍在死亡麵前都不值一提,然而卻有人甘願赴死,隻為某些虛幻而又偉大的感覺。


    “後來的人也像你我一樣,被這個故事感動,”李小冉說,“他們把那朵優曇花,種在了竹林塔,現在已成為一片花海。”


    “就在那座山頭?”江言此刻再看那莽莽群山之中,崔巍料峭的一座孤峰,感覺便親近了許多。


    仿佛那孤峰便在腳下,眼前是一片優曇花海。


    “你是不是喜歡我?”李小冉忽然說。


    “啊?”江言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是,或者不是。”李小冉直勾勾的盯著他,盡管早已清楚這個事實,但不知為何,此刻卻想要他給個答案。


    給個肯定的答案。


    “是。”江言說,他感覺臉上好燙,這樣被迫迴答,所有的臉麵都丟光了。


    李小冉心中有些歡喜,卻又想到何道的計劃,一股壓抑浮上心頭。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靠近江言,將雪白的、圓圓的、鼓鼓的胸脯貼近他,“你想不想得到我的愛?”


    江言感覺自己要發瘋了,他體會到了綿軟,以及近在咫尺的陣陣幽香,毫不留情的鑽入他的鼻孔。


    “我當然想,”他說,伸胳膊抱住了李小冉,“你像一個美麗的仙子、公主、女神。”


    這是他此刻真實不虛的想法,絕不似任何男人的虛假讚美。


    “不要急,”李小冉俏臉通紅,伸手推開他,“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我就給你我的愛。”


    “什麽事?”江言焦急道,他怎麽能不急?長久的期盼,忽然之間圓滿了,一切像是夢幻,就像那個天上下鈔票的夢。


    “就是剛才那個傳說,”李小冉轉頭,望向那料峭的魔山,“我要你到竹林塔去,給我摘一朵優曇花,我就給你我的愛。”


    “好,”江言答應的異常痛快,這時候,沒有什麽條件是他不能答應的,“我明天就去。”


    “不,”李小冉深吸一口氣,“我要你今晚就去。”


    “什麽?”江言有些呆住了,他轉頭望向黑暗,那料峭孤峰再度變得恐怖猙獰起來,“小冉,別耍我了。”


    畢竟,天那麽黑,他一個在城市裏長大的現代人,怎麽可能在晚上翻山越嶺?


    更何況,這山上都是原始叢林,未必沒有動物世界上的那些毒蟲猛獸,萬一來個老虎、毒蛇之類的……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她怎麽會提出這種要求?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一定是在開玩笑吧,他想。


    然而,李小冉可不是在開玩笑。


    “我沒耍你,”她說,“假如你連這一點事情也不肯為我做,我怎麽能相信你愛我是真的?我怎麽敢和你在一起?”


    江言望著她,滿臉愕然。


    “這……很危險,”他在辯駁,試圖表達心中的抗拒,“天太黑了。”


    “你害怕了?”李小冉說,她的語氣裏有一絲不屑,仿佛是對怯懦之徒的鄙夷,“這麽大人,居然怕黑。”


    “我不是怕……”江言感覺自己臉都紅了,任何男人都不願意在女人麵前承認自己的怯懦,特別是在喜歡的女人麵前,“我隻是……”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在害怕。


    誰會不怕了?他想,在大晚上穿過一片原始叢林,我又不是貝爺!他想。


    “你不愛我,”李小冉說,“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為你付出什麽,而你卻一點也不想為我付出。”


    江言驚呆了:“什麽付出?你要為我付出什麽?”


    李小冉抬起頭來,直視著他:“你知道,麻雀和狗子到竹林塔幽會,然後兩人要做什麽嗎?”


    “做什麽?”


    江言眨了眨眼,他隱約猜到了一點,但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同時,一股熱血衝上他腦海。


    “麻雀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所以才要狗子帶一朵優曇花,那是美好的象征。”


    “呃……”江言感覺喉嚨發幹,他打量著李小冉凹凸有致的身材。


    讓我給猜中了,他想,是啊,世上有什麽東西,能比女人的第一次更美好?


    “竹林塔後麵有一個洞,優曇花就長在那裏,你現在去給我摘一朵,”李小冉像一個魅惑人心的魔鬼,“然後,早上的時候,我會在竹林塔等你。”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忽然小了起來,像是蚊子哼的一樣。“就像麻雀等著狗子一樣。”


    李小冉的聲音漸漸遠去,周遭的一切聲音都變小了。


    有那麽一瞬間,江言覺得自己到了天堂,迎接他的天使就是沒穿衣服的李小冉。


    他在天堂俯視著群山,他想,那麽矮一點,也沒有那麽可怕。


    “這是真的嗎?”他說,望著李小冉,“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李小冉知道自己要成功了,在精心編織的夢幻中,理性和死亡都不再重要。


    但她還要加把勁,才能讓他將這夢幻付諸行動。


    她仰起頭,在他的唇上點了一下。


    “這像是在做夢嗎?”她說,舌頭舔了舔嘴唇。


    “我情願你扇我一巴掌,”江言笑著說,轉頭望向下山的小路,“這個吻更像是在做夢。”


    白自然上了龍虎山,周遭的景致熟悉無比,他清楚的知道山路有多少級台階。


    他的腳步很急,就在剛剛,他的一位師弟打電話來。


    “師兄,你快來吧,師父像是要不行了。”


    白雲天傷的很重,那一記天師鎮鬼術不但重創了林夢蝶,也抽幹了他的精氣。


    “到底是什麽人,闖上龍虎山,打傷我師叔,重創我師父!”想到這裏,白自然攥緊了拳頭,“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一個高大的身影迎麵走來,這麽晚了竟然還有人下山。


    白自然仔細的打量著他,發現是個麵生的人,多半是山上的遊客吧,他想。


    他很不喜歡這些人,龍虎山本來很清淨,是這些人的到來讓他變得烏煙瘴氣了。


    然而,龍虎山是道教聖地不假,但聖地也不是飄在天上的,聖地裏的人也要吃飯,所以旅遊業的開發必不可少。


    當這個高大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時,他不由得放慢腳步,心中有些異樣。


    “師兄,”跟在身後的師弟說,“怎麽了?”


    白自然轉頭,望下看了一眼。


    那個高大身影腳步很快,已然轉過了路口,消失不見了。


    “奇怪,”他說,“這個人身上好像有氣。”


    兩個小師弟對視一眼。“師兄!那個闖入者,會不會就是他?”


    “不會,他沒有半點修為,”白自然搖了搖頭,“很微弱的氣,這個人大概有修行的潛質,或者平日裏很會保養精神。”


    他繼續往上走,過一會,經過一處賓館時,他又看到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和一個男人呆在一起說著什麽。


    在他們身後,七八個壯漢圍在一起。


    白自然皺了皺眉頭,修士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人一定圖謀不軌。


    若在平時,他一定要管上一管,但此刻他有急事。


    在天師府內宅深處,他見到了師父白雲天。


    斬龍組事務很忙,加上電話溝通方便,他其實有大半年沒見到自家師父了。


    在他印象裏,師父是一個相貌俊郎,滿頭黑發,模樣三十來歲的翩翩君子。


    然而此刻躺在床上的白雲天,滿頭蒼蒼的白發,臉上也多了許多皺紋,渾身都散發著衰老的氣息。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見到這一幕,白自然還是沒控製住自己。


    他撲過去跪倒在地,“師父!”他喊著,“徒兒來了!”


    白雲天睜開眼,望向愛徒,他都眸光暗淡無比,像是風中的殘燭。


    “別哭,我沒事,”他顫巍巍的開口,直入主題,“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已經聯係各大門派的掌門和主持,通知了混沌入侵的消息。”


    白自然握住師父的一隻手,沉聲道。


    白雲天點了點頭,他沒有問具體的細節,他相信愛徒會安排妥當。


    “我打傷了她,”白雲天說,“她中了天師鎮鬼術,這時候想必已經死了。”


    白自然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都忘了這一茬,對方中了天師鎮鬼術,斷無活命的機會。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白雲天說了兩句話,已然有些氣喘籲籲,“她來自星空,手段超凡莫測,是我等不能想象的。”


    “師父!”


    白自然握緊師父的手,不願他再說下去。


    可以清晰的看見,白雲天的胸腔在起伏,那是唿吸困難的標誌,對吐納天地靈氣的修行者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假如她沒死,”白雲團接著說,“她一定要化解天師鎮鬼術,那就需要優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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