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我想查閱一下近三年‘希望小學’項目的資金撥付記錄。”陸一鳴站在財務科王科長的辦公桌前,語氣平靜卻堅定。


    王科長年過半百,戴著一副厚厚的老花鏡,聞言抬起頭,鏡片後的小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小陸啊,這個項目是局裏重點工程,資金往來比較複雜,你要看什麽?跟我說,我幫你查。”


    陸一鳴當然知道王科長是想敷衍他,但他早有準備,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的調查申請,已經得到張部長批準了。”


    王科長接過文件,仔細看了看,臉色變了變。他知道陸一鳴是組織部的筆杆子,深得張部長信任,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小陸啊,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把具體要查的內容告訴我,我幫你查,保證又快又好。”


    陸一鳴當然不會上當,他堅持要親自查閱原始憑證。王科長無奈,隻得讓人搬來幾大箱文件,堆滿了辦公室的一角。


    陸一鳴耐心地翻閱著每一份文件,密密麻麻的數字在他眼前跳動,他仿佛在一片數字的海洋中尋找著一根救命稻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停在了一張付款憑證上。這是一筆五百萬的工程款,支付對象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而這家公司的注冊地址,正是郭亮老家的縣城。


    陸一鳴心頭一震,一股莫名的興奮湧上心頭。他知道,他終於找到了一絲突破口。他繼續深入挖掘,終於發現,這家公司在收到工程款後不久,就將大部分資金轉入了另一個賬戶,而這個賬戶的戶名,赫然是郭亮的妻子!


    夜深人靜,陸一鳴的辦公室裏依然亮著燈。他將所有線索整理了一遍,終於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利益鏈條:郭亮利用職務之便,將工程項目交給關係戶承包,然後通過各種手段套取工程款,中飽私囊。


    正當陸一鳴準備將這些證據提交給紀委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陸幹事,我是財務科的小李,王科長讓我告訴你,明天局裏要來檢查工作,需要用到‘希望小學’項目的財務資料,請你務必在今天下班前將資料歸還。”


    陸一鳴心頭一緊,他知道,這是有人要銷毀證據!他立刻將所有關鍵文件拍照備份,然後才將資料送迴財務科。


    第二天一早,郭亮就匆匆來到財務科,將王科長叫到辦公室,語氣焦急地問道:“怎麽樣,昨晚的事辦妥了嗎?”


    王科長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說道:“郭局,昨晚我親自盯著,所有資料都……”


    “都怎麽了?”郭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都被老鼠咬了……”


    郭亮臉色大變,他知道事情不妙。而此時,吳副局長也收到了消息,他陰沉著臉,撥通了一個電話……


    郭亮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抓住王科長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說什麽?老鼠?這麽重要的文件,怎麽會被老鼠咬了?”


    王科長嚇得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我明明都鎖好了……”


    “廢物!都是廢物!”郭亮氣急敗壞地將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他知道,一定是陸一鳴發現了什麽,否則不會這麽巧,偏偏在他要銷毀證據的時候,財務室就進了老鼠。


    消息傳到吳副局長耳朵裏時,他正悠閑地品著茶。聽到“老鼠”兩個字,他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上,茶水濺了他一身,但他卻渾然不覺。


    “好你個郭亮,自己惹了麻煩,還想把我拉下水!”吳副局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是張部長嗎?我是吳明啊……對對,關於‘希望小學’項目的事,我發現陸一鳴同誌在調查過程中,可能存在一些偏差,他的調查方向和結論,與事實嚴重不符,我擔心會影響到項目的正常進行,甚至損害到局裏的聲譽……”


    陸一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他正在整理從財務科帶迴來的資料複印件,仔細比對著每一筆款項,試圖從中找到更多線索。這時,唐曉婉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一鳴,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唐曉婉壓低了聲音,將一份名單遞給陸一鳴,“這是郭亮和吳副局長近年來提拔的人員名單,我發現他們和‘希望小學’項目中的一些承包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陸一鳴接過名單,仔細一看,果然發現了不少熟悉的名字。他感激地看了唐曉婉一眼,說道:“曉婉,謝謝你,你幫了我大忙了。”


    唐曉婉笑了笑,說道:“我們是同事,也是朋友,應該的。不過,你要小心,我聽說吳副局長已經向張部長告狀了,說你調查方向有問題。”


    陸一鳴臉色一沉,他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但他並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要將真相查清。


    然而,事情的發展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鄭業,這位為郭亮和吳副局長提供法律諮詢的律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


    “陸幹事,你好,我是鄭業。”鄭業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語氣溫和,“關於‘希望小學’項目的財務數據,我想我需要解釋一下……”


    他從容地打開一份文件,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條款,開始逐條解釋那些看似可疑的款項流動,將複雜的財務操作說得頭頭是道,滴水不漏。陸一鳴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意識到,自己麵對的不是簡單的貪汙腐敗,而是一張精心編織的巨大關係網……


    鄭業的聲音不徐不疾,如同溫和的春雨,卻字字句句都像是在編織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陸一鳴原本清晰的思路逐漸包裹。他看似合理地解釋了每一筆款項的去向,將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貓膩,都粉飾成了符合規定的正常操作。


    “陸幹事,您看,這筆款項是用於支付工程變更的款項,這是經過審批的……”鄭業指著文件上的一行小字,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上閃過一絲精光。


    陸一鳴揉了揉酸澀的雙眼,長時間的伏案工作讓他感到頭暈目眩。他接過文件,仔細核對著上麵的每一個數字,試圖從鄭業天衣無縫的解釋中找到一絲破綻。然而,鄭業的準備顯然十分充分,他拿出的每一份文件、每一個數據都無懈可擊,仿佛真的隻是一些巧合,讓陸一鳴原本的懷疑顯得有些站不住腳。


    “鄭律師,這些解釋確實合理,但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核實。”陸一鳴放下文件,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他知道自己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方的說辭,他要找到確鑿的證據。


    “當然,陸幹事您慢慢看,不著急。”鄭業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離開了辦公室,仿佛對自己的解釋充滿信心。


    鄭業離開後,陸一鳴強打起精神,繼續埋首於堆積如山的資料中。他一遍又一遍地核對著每一筆款項,試圖從那些枯燥的數字中找到突破口。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眼前的文件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咳咳……”陸一鳴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一鳴,你怎麽了?”唐曉婉聽到動靜,急忙跑到陸一鳴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你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陸一鳴搖了搖頭,想要繼續工作,卻被唐曉婉強硬地按迴了椅子上。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必須馬上去醫院!”唐曉婉不由分說地收拾著陸一鳴的東西,拉著他往辦公室外走。


    陸一鳴拗不過唐曉婉的堅持,隻好答應去醫院檢查。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上。那份文件並不起眼,是關於“希望小學”項目招標過程中的一份人員名單。陸一鳴原本隻是隨意地翻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但此刻,他突然注意到名單上的一個名字,這個名字他似曾相識,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等等,曉婉,先別走……”陸一鳴一把拉住唐曉婉,指著名單上的那個名字,眉頭緊鎖,“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但這件事情和‘希望小學’項目有什麽關係?”


    唐曉婉順著陸一鳴的手指看去,隻見那個名字赫然寫著——“趙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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