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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暑假他在家呆了半個月。小師妹漲了教訓,隔兩天就會給他打個電話過來。大多數時候他聽,她說,或者他問,她答。


    又去見同學了?


    嗯。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


    都幹嘛了?


    吃飯,打牌,唱歌。


    ……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醋壇子,仍然會製造這種故意的沉默。等著她小心翼翼的哄他。有時候聽著聽著,他也突然就煩躁起來。哪個男生她多說兩句或者多提兩次,他就不耐煩。小師妹可以哄他,但是有底線,有一次他說掛電話,她竟然沒再軟語求他,就拜拜,掛線了。他握著手機呆愣了一瞬,對著窗外的斜陽苦笑。再撥了電話給老三,約他晚上出去喝酒。


    他一個人悶頭喝,老三就陪著他。身邊摟著燕子,倆人嘀嘀咕咕的偷眼看他,也不多問。


    最後還是他耐不住。


    有完沒完?


    他雖然兄弟幾個裏麵排行第二,平時不言語,說出話來都是短平快,霸道慣了。


    誒,你越來越有個人樣了,知道嗎?


    老三說話總是跳躍的很遠,但是切中主題。


    除了小師妹,你都該沒有喜怒哀樂了。你就保持現在這樣,挺好。繼續。


    本來他也隻是被小師妹的電話堵了一下。老三的點播適時適當。他看著燕子依偎在老三的臂膀裏,心裏明白,自己隻是時時刻刻希望小師妹在身邊罷了。半個月不見,他是想她想的緊了。她每天生活豐富多彩,他除了看書,就是想她。所以他聽她說著就不平衡了,他怎麽沒覺得她有多思念他,起碼不像自己這般急迫。


    跟老媽告了假,他打算返迴學校繼續課題進度。背著書包出了門,鬼使神差打車到了長途汽車站,他站在當年送走小師妹的路邊,一輛開往郊區的汽車慢悠悠的開了過來。上車買了票,坐在擁擠的客車上,他竟忍不住嘴角上翹。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走走停停,隨時停車載客,車上的煙味,汽油味,男人的汗臭味,他一個大男人都想要掩著鼻子,真不知小師妹這樣清冷的小人兒是怎麽在這魚罐車上消停的住的。到終點站下了車,他才給小師妹打了一個電話。


    聽起來小丫頭似乎午睡未醒。暗啞的聲線,迷迷糊糊的不說話。


    他站在一條不熟悉的大街上,把臨街店鋪的名字一間一間念出來。


    不知道小丫頭在哪一刻突然清明過來。


    你在……?


    嗯,我剛下車。


    ……


    等我,十五分鍾就到。不,十分鍾十分鍾!


    用清水撲撲臉,對著鏡子抓抓頭發,邊走邊把馬尾急匆匆紮了一下。我用盡力氣往生活區外的招待所跑去。心髒伴隨著咚咚的腳步聲快要跳出嗓子眼。不行,再也跑不動了,我停下來,彎腰兩隻手扶著膝蓋,一邊喘息著,一邊搜尋師兄的身影。


    終於看到師兄站在一間冷飲店門前,優哉遊哉的乘著陰涼喝可樂。四目相對的時候,他氣定神閑的衝我招招手,眼角眉梢不動聲色。突然到訪,本來我是一路開心的飛奔過來的,此時看到師兄,方記起他大概是為了昨天的電話來興師問罪的。我厚著臉皮裝作若無其事的慢悠悠挨到他跟前,就著他的可樂喝一口。涼涼的碳酸飲料灌下去,一個氣嗝兒響亮亮的迸出來。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看師兄吊著眉梢捉狹的看著我。


    師兄你怎麽突然來了?


    不速之客?


    不是不是……


    師兄拿著飲料罐喝一口,不再理我,專心的看著街上的來來往往。


    我七歲離開故鄉,跟媽媽一起,隨部隊轉業的爸爸來到這座開發區。如今我十九歲了,這裏不再是人跡荒蕪的鹽堿荒灘,步行街,超級市場,商業居民樓也大片的開發起來。與嘈雜的大都市比起來,這裏清淨,安逸,少了很多喧囂。街上的行人稀疏幾個,步履悠閑。太陽很明亮,陽傘下坐著卻又習習的涼風。不知道師兄在看什麽,我隻是玩兒著手指,偶爾抬頭看看師兄。


    我總是被師兄的氣場壓的死死的,他不說話,我不敢吱聲。


    你從小在這長大?


    確切的說,七歲半。


    嗯,怪不得。


    什麽?


    師兄忽視我的問題,站起來把單肩書包背在身上。


    走吧。


    哦。


    走了兩步,我停住腳,眼巴巴的看著師兄。一麵瞟著身後冰櫃裏的冰激淩。師兄無奈轉身,買了一盒和路雪遞給我。我得逞的抿嘴,憋笑憋得辛苦。


    走進生活區的大門,我突然沒來由的心虛,樓上三層就是爸爸的辦公室,正對我們走的這條主街。深吸一口氣,該來的躲不掉。


    我領著師兄走過掛滿葡萄藤的綠植走廊,一直向前走到我兒時的母校。我邊挖著冰激淩填進嘴裏,邊指點給師兄看。進門是修葺一新的燈光球場,籃球排球羽毛球,都有各自的場地,對麵是曾經的技術學校,公司結束技工學校後變成了行政後勤部的另一個辦公樓,右手邊就是學校了,進門是小學,再往裏走就是初中部,標準的400米操場,共用。


    你投籃的技術就是在這兒練的?


    嗯。你看那邊的矮牆?


    嗯?


    我膝蓋上的傷疤就是那時候頻繁跳牆頭留下的。


    這麽幾步路還要跳牆?


    生活區其實很小很小,跟長大後看過的都市比起來。


    無關於遠近,跳牆很酷。


    師兄苦笑著晲我一眼,眼神遠遠地看著這一片運動場,又轉過頭去,看看舊舊的教學樓,還有假期裏生起了雜草的跑道。


    是不是很破爛?


    你嫌棄?


    我當然不,我喜歡這。每次放假,我都要迴來自己溜一圈。


    嗯,很好。


    白天大家都在上班,轉來轉去幾乎沒見到什麽人。我緊張的情緒慢慢舒緩。師兄轉身往迴走。我也跟著離開了學校。


    然後呢?


    師兄停下腳步,迴轉頭問我。


    我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去哪,試探著說,要不要中午在家裏吃飯?


    你家?


    嗯。


    說完之後我就沉默了,不敢看師兄的眼睛。師兄當然知道,我們之間在我家人麵前還是地下情。我說出這番話,也是用了很大勇氣的。


    師兄沒再追問,也沒確切迴答我。原路走了一段。


    去學校的車是幾點發車?


    下午一點半。


    過了好一會兒我後知後覺的想到一件事。


    師兄你要迴學校了?


    嗯。


    我當然知道師兄不會留下,可是我舍不得他這樣就走。我翻翻眼睛,努力把眼淚逼迴去。裝作不在意的扭頭往一邊,怕師兄看出我的異樣。但是師兄就是師兄,我的一絲風吹草動躲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師兄終於牽住我的手握在掌心。


    昨天不是還掛我電話麽?


    ……


    我就要哭出聲來了。


    這次太匆忙,等你跟家裏打過招唿,我再來參觀你的小豬窩。


    我嗔怪的盯著他,淚珠掛在眼角上,破涕為笑。


    他用一隻手指刮掉我的淚珠,用力握緊我的手往車站走去。


    我用公共電話給爸爸媽媽分別打了電話,說跟同學在外麵吃飯,報了現在家裏的死黨的名字,蒙混過去。我們找了一家小飯店,海濱小地,海鮮新鮮又便宜,時令的是海螺和蛤蜊,一碟螺片沾芥末汁,一鍋花蛤燉豆腐。


    吃飯的時間有些長,上車的時候非常匆忙,幾乎來不及告別,車子就要出發了。我又要掉下眼淚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萬般的不情願和不舍。


    舍不得就早點兒迴來。


    師兄點點我的腦門,掐著我的下磕擰了一下。司機在後視鏡裏看著我倆笑,我才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抓著師兄的手。


    我已經如此依戀師兄。


    我突然意識到我離不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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