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陵,應天府。


    夜幕之下,朱治文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之上,心事重重。


    就在前些日子,朱慶被派遣去了邊境,按照朱璋的安排,沒有個數年的時間,恐怕是不會允許迴來。


    而朱璋則是已經帶著五皇子以及皇後,去往了丹東圍場狩獵,美其名曰所謂的狩獵,其實也不過是放鬆一下心情,遊玩罷了。


    如今的皇城,皇室中人也隻剩下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了。


    至於皇帝不再皇城之內,誰來處理朝中事務,誰來掌管大權,一部分是放在了三個皇子身上,另外一部分則是交到了陸文海的手中。


    作為開國功臣的陸文海,又是太傅的身份,可謂朱璋的重要左膀右臂了,在信任之上還是極其受到朱璋的重視的。


    整個玄陵看起來複雜萬千,其實並不以為然,各個權力的部門分開,條例清晰,格局分明,如同一個個界限絕不允許任何人僭越規則。


    但又有互相交織的地方,若是遇到緊急情況,一些部門就會從分離的狀態聯合起來,有個三六九等之分,所謂的合縱連橫並不僅僅是軍事之上,在玄陵的朝堂之中也同樣適用。


    至於是誰打造了玄陵這般的格局,不難猜測,正是太傅陸文海一手之作。


    處理朝政,由陸文海一手掌權,大理寺在如今的大理寺卿周念顧手中蒸蒸日上,頒布刑法律令,軍事上則是由大將軍一職掌管,傳達各種軍令。


    不過這些權利的最終源頭,還得是在皇帝的手中,不管是什麽律令法規,重大軍事行動,沒有皇帝的命令,都不能夠輕易動用。


    眾所周知七星大陸之內,各個國邦之中,就屬玄陵的規矩最為嚴格,不僅僅是在軍事上,也在刑罰之上,但凡是觸犯規矩,犯下重罪的人,按照律令,株連九族都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在玄陵的曆史上,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膽敢觸犯這些規矩,大家都明白,死這個字,在玄陵來說,還真不是什麽極其不一樣的特殊用法。


    強權出強人,玄陵能夠將如此強大的中央集權用得如此成功,主要還是朱璋皇帝以及在陸文海的帝王手段共同作用實現。


    不過眼見著兩人都已經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將來無論是誰來掌管這些權力,好像都不太能夠令人信服。


    所以也有外邦人說出過這樣的預言,“玄陵少了皇帝,亦或是陸文海老狐狸,那玄陵就已經崩塌了大半了,之後就等著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等著玄陵自己分崩離析瓦解迅速。”


    哪怕這種話在玄陵並不愛聽,但是不得不說,在一些人的認知之中,此人說的也並不說毫無道理,還是有那麽幾分可信之處的。


    這個時候,在皇位繼承之上,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朱治文手中捏著那塊一直隨身攜帶的青色玉佩,抬頭仰望了一番天地,心中五味雜陳,他說道:“唉,為什麽要生在帝王之家啊,真是.......令人難熬啊。”


    這塊青玉品秩並不高,甚至其中還有不少的雜質,對於朱治文這樣的人來說,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配不上他的地位,可是他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純粹玉石,精致無比,卻獨獨留下了這麽一塊,一直留在身上許久許久,從不分離。


    朱治文望著手中的玉佩,笑著說道:“娘,當初為什麽會認為此人就是個好人啊?他並配不上你啊。”


    沒錯,這塊玉佩便是他那死去的娘親留給他的唯一信物,隻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關於朱治文並不是蕭皇後親生的這件事,滿朝文武但凡是留心的人,早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朱治文當初乃是一位十分普通的妃子生下,隻可惜那位妃子過世得實在是太早了,至於他顯得朱治文像極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一直有些形單影隻。


    至於其他的四位皇子,這都是蕭皇後的孩子,蕭皇後的地位不必多說,又是罕見的活著與朱璋一同征戰下來的女子。


    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蕭皇後能夠在朱璋最苦難的時候陪伴左右,其意義之大不言而喻。


    哪怕是蕭皇後如今年事已高,再不複當年的美貌,可是誰又能夠說她後宮之主的地位被動搖了呢?


    大多數的宮中女子,也無非是一點點姿色,再難掀起絲毫動蕩,但是在蕭皇後這邊她是唯一一個能夠將權力也掌握在手中的女子。


    不過這些對於朱治文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反之還有著極大的弊端。


    哪怕蕭皇後從未對朱治文表現過不同的態度,甚至偶爾還會關心一二,但是蕭皇後越是強勢,無形之中已經是對於朱治文造成造成了極大的壓迫。


    在朝廷之內,無非是看人眼色罷了,蕭皇後不說半點對於朱治文不好的話,那些個大臣難道就真的會以為朱治文應該拉攏?


    畢竟不是皇後的種啊,誰敢冒這個險?大多數都是寧可不已排擠朱治文來得到上麵的支持,也不敢輕易交好這個年輕人。


    朱治文走著走著,哪怕是夏日裏,卻隻覺得今天的晚風分外的蕭瑟凜冽,吹得人整個微微顫顫。


    拐過一個逼仄的胡同,朱治文整個人也一並隱沒夜色之中。


    就在他消失之後不久,兩三個黑衣人現身,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盡是疑惑,明明先前還看在眼中的人,怎麽就一下子不見了呢?


    此刻在昏暗的房牆之上,朱治文再次現身,他坐在牆頂,一隻腳懸掛,一隻腳微微彎曲踩在牆頂,右手搭在膝蓋之上,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說道:“怎麽了,你們幾個找我?”


    那幾位黑衣人見到朱治文的一瞬間,也是神色一震,但是並沒有開口,手中顯出匕首,在夜色裏寒光乍現。


    朱治文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膽子,在皇城之中襲擊皇子,你們知道是個什麽罪過嗎?株連九族都算是比較輕的了吧。”


    那黑衣人依舊一言不發,而是身形一齊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然是出現在半空中,以天衣無縫的角度,將朱治文團團圍住。


    “嗡!”匕首的刀光閃爍,一瞬間便劃破整個黑夜,令人眼中升起死亡的恐懼。


    這三個黑衣人下手可一點也不留情,一位朝著朱治文的天靈,一位朝著心口,一位則是位於脖頸之處,招招要奪取朱治文的性命。


    可是就在這三把匕首接觸到朱治文的一瞬間,空中炸開了一聲驚雷一聲,緊接著是朱治文整個人化作一片齏粉,彌散開來。


    在小巷的另外一邊,朱治文已然是將那玉佩重新放置好,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把翠綠的折扇,另一隻手兩指並攏夾著一張金色的殘缺符紙,他輕輕扇動折扇,笑著說道:“看來你們還是對我不太了解啊,我朱治文這個人打架的本事沒有多少,但是珍惜性命一事還是舉世無雙的。”


    一張符籙一派最高品秩的金光替身符,換取一個活命的機會,這類事情他朱治wenzuo起來可是一點也不心疼的。


    緊接著朱治文腳尖一點地,手中再次出現數張五顏六色的符籙,說道:“你們幾個都要死在這裏。”


    話語之間,在朱治文的腳下驟然升起一道璀璨的光,一條條脈絡陣法圍成一個巨大的圈子,將三位黑衣人都困在其中。


    這陣法名叫五星困龍陣,在各類陣法之中都算是極其有名的了。


    好處是布置陣法輕鬆,快速且難以察覺,缺點就是極其耗費錢財,且維持的時間極短,屬於一次性的陣法,僅僅是這麽幾丈的範圍之內,這五星困龍陣所耗費的紫霄幣就至少有五十枚之多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便察覺出了有人在暗中跟隨他,而且帶著一絲絲微弱的殺意,顯然是刻意壓製目的也十分的明確,就是要奪去了他的性命罷了。


    朱治文將手中的一把符籙隨手丟擲而出,符籙在空中炸裂開來,在陣法之內頓時升起一陣極其巨大的爆炸,哪怕是有著陣法的圍困,這爆炸的強大依舊是令四周的環境開始扭曲起來。


    “咳咳咳!”朱治文一隻手虛掩口鼻,另外一隻手扇了扇四周的煙霧,等到一切退散之後,在五星困龍陣之內,僅僅隻剩下三個被炸得殘缺不堪的屍體。


    這些個符籙,隨手丟擲而出的,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路邊攤貨。


    這些符籙有的來自於青城山符籙一派,有的來自於龍虎山,有的則是武當一派,都是極其重要的道家宗門。


    若是放在一般的小道觀之內,道家宗門之內,那都是要被供奉起來的符籙,是要受到極其多人研究的物件,在朱治文的手中卻有了一種輕輕撒了幾朵花瓣的感覺。


    朱治文望著這些屍體,眼中盡是冷漠,這些年裏這類的事情他經曆過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不過是個廢物皇子罷了,怎麽偏偏有如此多的人想要我的性命啊?唉!”


    說完,朱治文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可是就在朱治文走遠並沒有多久,在他炸死的那三人屍體之上,突然異象橫生,一道道影子匯聚在一起,重新凝聚出一個黑衣人,那人捏了捏頭,顯得有些疑惑,說道:“看來還是有那麽幾分能耐嘛,並非像傳聞之中說的那麽一無是處。”


    他摘下隱藏麵貌的麵巾,眼神一片猩紅,添舐了一下舌頭,說道:“不過,越是帶給我驚喜,你活下來的機會就越小。”


    他的身形一閃再次消失不見。


    在大街之上遊蕩的朱治文,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之後便是莫名其妙一陣肉痛,失去了知覺。


    ............


    丹東圍場,因其地理位置優越,冬暖夏涼又有避暑山莊的美稱,在這個玄陵最大的行宮之後,便是整個玄陵最大的狩獵場。


    當初玄陵皇帝為了建造這麽一個巨大的圍場,那可是耗費了不少的資金人力。


    在一處精致的房間之內,蕭皇後獨自一人這對著一麵銅鏡整理儀容頭飾。


    畫眉粉飾,插簪戴花,畫筆一點點抹過眉眼之間,勾勒出一道極其美麗的痕跡,歲月從不待美人,不得不說,哪怕蕭皇後的年紀以及極大了,在她的身上依舊保留了不少當年的風韻。


    就好像是透過著滿是皺紋的臉麵,便讓人依稀見到當初的那片旖旎。


    此時朱璋從屋外現身了,他走到蕭皇後的身邊,主動拿起那根翠綠的簪子,又放置於一旁,說道:“這種顏色過於年輕了,我們這些老人家戴起來未免有些不合年紀,還是換個金簪子吧。”


    蕭皇後有些不悅了,說道:“陛下倒是有閑情雅致呢,竟然會主動為奴婢戴簪子,不過說起話來還是那麽不討人喜歡,還是說自從當了皇上之後,也就不在意奴婢的想法了。”


    當年為她戴簪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如今再次出現那個畫麵,未免有些迷迷糊糊了。


    朱璋見蕭皇後這個樣子,啞然失笑,說道:“你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話了,我知道這些年是我虧待了你。”


    蕭皇後沒有說話,隻是眉眼輕輕顫抖。


    朱璋一邊手中捏著金色的簪子,一邊對著銅鏡嚐試調整角度,他說道:“你是明白的,留給我們兩人的時間都不多了,剩下的日子就不要再去糾結什麽晚輩的事情了,有一點算一點,你我好好的度過餘生。”


    蕭皇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歎息聲迴蕩在整個房間之內,久久不散。


    蕭皇後拈起一卷早就不複當年的那邊柔順的發絲,事到如今她與朱璋之間的分歧早就和解了,不服氣又能夠怎麽樣呢?這麽多年了,他是什麽脾氣,她會不知道?


    一旦是決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勸服的,最好的是,哪怕是她多次與對方說些反對的話,朱璋也從未勃然大怒過。


    很多如同朱璋這般有著極大成就之人,在後麵很多都難免會說一些重話來,比如什麽婦人之仁,這些看起來習以為常,實際上才是最令女子上心的話。


    有些事情,那是無法改變的,比如說男女之間的性別,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了,一出生很多的軌道就已經是既定了的,那這些沒有辦法改變的角度去評價一個人,最是令人心寒。


    蕭皇後說道:“我知道你心狠,也知道你放心不下如此巨大的帝國,作為一個皇帝你或許已經足夠名留千史,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最為一個父親你做得實在是太差了。”


    朱璋啞然,沉默了一陣之後,說道:“對於這幾個孩子是我做得不夠,若是還有來生的話,希望能夠彌補他們吧。”


    蕭皇後冷笑一聲,“也不知道再次做你的孩子,你又是不是依舊這個德性,到時候還不是遭罪啊,依我看還是讓他們遠離你來的好吧。”


    朱璋是個什麽人,她心裏明白,事業心重於家庭,在他的眼中恐怕隻有帝國在第一位,其餘都是次要的。


    真有那轉世投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朱璋或許還是這個樣子。


    朱璋無奈,剛一插好一根金簪子,又拿起另外一根,說道:“你這般說好像也沒有錯,那就聽你的,下輩子就不要讓他們作為我的孩子了,不然再次遭罪我也不好受啊。”


    他停頓了一下,食指刮過蕭皇後的臉頰,挑逗道:“不過,下輩子我可不會放過你,你還要是我的蕭皇後才行。”


    蕭皇後沒有說話,隻是嘴角莫名勾起一絲女子般的喜悅,有些話她不必說,但是心中還是極其明白的,她深愛著朱璋,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個皇帝,隻是一種老夫老妻的默契。


    哪怕這些年,不少比她貌美的年輕女子出入宮中,她偶爾也會吃醋,但是她明白的,朱璋對於她的感情,以及對於這些胭脂水粉的感情,終究是不一樣。


    這一點就從這些年他在沒有生下一位皇子亦或是公主便可以看出,他知道她嫉妒心強,容得下一個朱治文,那是因為朱治文的母親與她的關係也匪淺,但是再來一個皇子公主,她的心中絕對不會好受。


    這一點也算是兩人的默契,他不會讓她心中起疙瘩,她為他鎮守後宮。


    朱璋將最後一根金簪子戴好,一頂嶄新的金翅鳳冠頭飾便做好了,他望著銅鏡之中的蕭皇後,說道:“我最愛的女人還是如此美麗,真好啊。”


    蕭皇後一大把年紀了,臉頰竟然還是ren不住微微一紅,說道:“就你油嘴滑舌,真是拿你沒轍。”


    這時五皇子朱楷到來,他說道:“父皇母後,釣魚台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朱璋攙扶起蕭皇後,走出門,說道:“朕知曉了,你先退去,也早點準備一下吧。”


    蕭皇後喜歡垂釣這時整個玄陵都眾所周知的,為了滿足蕭皇後這個愛好,這釣魚台也就搭建起來了。


    全國大大小小十來個行宮,每個行宮可以沒有唱戲的,但是必須要有這釣魚台。


    甚至於在後宮之中,就專門為蕭皇後搭建了一座釣魚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成了蕭皇後平日裏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這丹東圍場作為整個玄陵最大的行宮,其內的釣魚台自然也是最大的釣魚台,名叫玉龍湖。


    玉龍湖足足有數十裏之廣袤,深達上百丈,據說曾經是某個山上宗門的比武之地,隻是被朱璋打下江山之後,便成了行宮之中的釣魚台了。


    玉龍湖之所以稱之為玉龍湖,據說就是在這玉龍湖之中,有著一隻可以羽化而升的世間真龍。


    那條真龍通體晶瑩剔透,如同玉石一般美麗,便取名為玉龍湖了。


    這一次的丹東圍場之行,玉龍湖之行是其一,之後便是狩獵場之行。


    一旦開始狩獵之行,從狩獵場一邊,數千人將拉起一張巨大的圍網,又有仙師在其中掌握大局,一步步徐徐-向-前,拉起大網之時,便是狩獵之時。


    狩獵之行規矩之大,極其壯觀,基本上是數年一次,每次將這些狩獵而來的獵物抓捕之後,便又會在其中放置一些小獸繼續繁衍,以待下一次的狩獵。


    在狩獵拉網這個過程中,絕對不允許出現一次差錯,若是出了差錯,那位掌管拉網的士兵就要受罰,連帶著整個上部的官員都要責罰。


    所以對於每次的拉網,眾人都要提起十足的精神,不能夠出一點差錯,直到結束為了。


    整個過程持續三天三夜,期間士兵輪流交替,最終結束時清點收獲,上報上去。


    之後就要進行為期五天的宴會,使用的都是這些狩獵而來的小獸,鶯歌燕舞,飲酒作樂。


    皇家的**,在此也可見一斑。


    朱璋與蕭皇後上了車輦,不一會兒便到了玉龍湖。


    朱璋望著一望無際的玉龍湖,那湖麵波光粼粼,清澈的湖水如同一麵明鏡,一眼仿佛能夠望見整個湖底。


    這些年為了打理這個玉龍湖,此地的長官耗費了不少的心血,每年的定時清理,又派人按時引來活水,山上宗門,人間走夫,官場士衛......都沒有幾人是清閑的。


    那位常年掌管打理玉龍湖的官員,見到皇上的到來,使了一個眼力,對著身後的人說道:“開始了。”


    他突然跪地,隨著一聲高喊:“微臣拜見皇上皇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而在他的身後,那些士兵官員也齊刷刷跪地,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時,整個玉龍湖鯉魚躍龍門,群魚震動,飛躍上天空,如同萬鯉朝龍。


    朱璋眯著眼望著這一幕,眼中盡是自豪,這些年了,從一個無名小卒坐上皇位,誰人能夠想得到,但是這盛世終究是如他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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